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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七十九 碑志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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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丞知商州薛君墓志铭 魏晋之间,薛氏始自蜀徙河东,有部曲数千家。永嘉之乱,保河汾以自固,历刘、石、符氏莫能屈。姚秦、元魏以来,始出仕为公侯卿相者,比肩并起,入唐尤盛,号为甲族。然率囙游窅去乡里,惟府君之先,至今留居河东。唐衰,薛氏中微。曾祖考讳昉,不仕。祖考讳允恭,赠谏议大夫。考讳田,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赠太尉。其行义功烈,皆见于宋宣献公所为太尉公之碑。 府君讳仪,字式之,太尉公之第二子。始以父荫为太庙斋郎,又除守将作监主簿。太尉公知益州,奏府君监凤翔府商税,后徙知河东。府君年少,河东士民皆乡里长老,然素严惮府君,不敢干以私。府君御之,亦不失恩义之中。以父忧去官,服除,知鄠县,徙知安邑,通判渭州。州将武人,不能谨廉。州大吏郝正者把其阴事,招权受赇,莫敢诘。府君至,以正罪恶言于将,请治之。将内窘,私以情告府君曰:“某止欲去恶吏耳,必不使及君。”将亦知府君不欺,即移疾以州事属府君。府君乃发正私出塞市马收案伏法。将不染于辞,深德府君,且内惭,自是悉委事于府君。后将知府君贤,亦委以事如前将。既而某官张君亢除知渭州,或谓府君曰:“君自到渭,名虽州佐,其实将也。张君有材而尚气,到必不为君下,彼不可以文法拘也。君宜于事一无所与,庶几或免。”府君喟然叹曰:“吾推忠信正直之心以事人,岂好犯上而专事邪?今张君来,吾犹是心也。使张君贤,必不我怨;如其不贤,吾获罪亦命而已矣,岂可因人而变其守哉!” 及张君至,处事有夫,府君力争如故,必当理而后止。僚吏皆为之惧。张君初无言,久之,乃于广坐谓众曰:“亢喜忠义,与身俱生,遇事辄发,不能顾虑,故数为小人所陷。使为亢佐者皆如薛君,亢复何患?”于是闻者皆服张君之贤,而重府君之正。是时元昊数寇边,覆军杀将,朝廷患之,乃命范文正公为鄜延招讨使,以张君知鄜州,为范公之副。张公即具奏府君在渭州所以佐已之状,乞移通判鄜州,朝廷许之。而府君母冯翊郡太君党氏,春秋高,多疾,顾恋乡里,不肯随诸子之官。府君之弟用太尉君恩得官河中者,适皆罢去,府君乃固辞鄜州,愿监河中盐税以便亲。既得请,范公遽上奏曰:“朝廷从薛某之欲,于其私固便,然甚非张亢求与共事之意,乞以薛某还亢,仍为徙其兄若弟乡里一官,以慰其心。”朝廷即以府君弟俅知河东县,府君鄜州,府君不得已之官。 张君患州大而处势卑,难以待敌,欲迁就伏龟山,计功数十万。时虏乘胜深入,而州无役兵,欲以战士筑之。众咸以为难,府君独以为可。张君喜曰:“薛君谓之可,事无不成矣。”役始兴,而张君病失音,府君外备宼敌,内董役事,人不知张君之病也。城成,民至今赖之。岁余,徙知深州。遭母忧,服除,知商州。庆历八年闰月庚戌,终于州廨,年五十一。 先是,属县宰有建言商山产铜,请置监铸钱。朝廷下其议,转运使有是之者。府君上言:“朝廷前置阜民监于州境洪崖冶铸铁钱,未数年铁已竭,其监当废。况又益置铜钱监,铜产尤薄,恐徒劳费无益。请以所得铜于旧监铸钱,铜竭而止。”章久上,久不决。会府君没,宰之说遂行。县官之费甚广,而铜寻竭,如府君言,宰坐抵罪。府君居家孝友,自幼能属文,始习律赋,语意即高奇惊人,然不肯从进士举,尝著蓼虫赋,以刺世之嗜外物而忘其苦者。又以为事之当构者,莫若言动交修名,乃著五构文以自警。观是二文,足以知其旨趣矣。 初娶唐氏,天章阁待制肃之女。生一女,适殿中丞赵士宁。又娶刘氏,左谏议大夫综之孙。又娶李氏,直集贤院建中之孙。又娶陈氏,司农卿宗元之女。生二男:长曰昌朝,繇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坐正论不阿,黜为大理司丞;次曰昌期,早卒。二女:长适袐书省校书郎张煦,次早卒。昌朝将以熙宁五年正月某甲子葬府君于本县赵行村,请直龙图阁赵君卨状其冶行以授光,使为之志。昔者先子尝获知于太尉公,从兄理佐府君于鄜州幕,光亦尝拜府君于兄舍,以是颇知府君之为人。府君容貌温恭,而内守坚不可夺移;语言无机巧蔽匿,而明察物情。其志常在利民,而深疾奸恶。故所至上官信之,僚友亲之,下民爱之。今也幸使光志其墓,光既取赵君之《状》诠次之,又敢私附其所知云。铭曰: 迕意宜疏,而或以之亲;阿意宜合,而或以之离。盖至诚可以待无穷,而辞色不过欺一时。呜呼!久如薛君,以忠信正直为心,夫又何施而不宜? ▼卫尉少卿司马府君墓表 府君讳浩,于司徒公为从父兄,其乡里先世见于祖墓碣。曾祖讳某,祖讳某,父讳某,皆不仕。府君少治诗,以学究举,凡八上,终不遇,遂绝意不复自进于有司,专以治家为事。为人魁岸慷慨,尚气义,于宗族恩尤笃。司马氏累世娶居,食口众而田园寡,府君竭力营衣食以赠之,均一无私,孀妇孤儿皆获其所,凡数十年始众,无丝豪怨言。家贫,祖墓迫隘,尊卑长幼前后积若干丧,久未之葬。府君履行祖墓之西,相地为新墓,称家之有无,一旦悉举而葬之。弟子里早孤,府君识其儁异,自幼教督甚严,其后卒以文学取进士第,仕至太常少卿,所至著名迹。前此,乡人导涑水以溉田,利甚博,岁以岸益深峭,水不能复上,田日硗薄,将不足以输租。府君率乡人言县官,始请筑塌于下流,水乃复行田间为民用,至于今赖之。 天圣八年四月癸巳,终于家,年六十三。庆历二年八月癸酉,葬西墓。 初娶张氏,早终。生女,适解人南公佐。公佐举进士,得同学究出身。再娶苏氏,先府君十年终,年五十八。生男宣。又娶郭氏,无子,后府君十六年终,年若干。宣用司徒公荫补郊社斋郎,累官为尚书驾部员外郎、知梁山军,今致仕居家。驾部君宽厚有守,练习法令,善为政,吏民不能欺。既升朝,累赠府君官至卫尉少卿,夫人苏氏追封长安县太君。驾部君谓古君子论撰其世先人之美,著诸金石,故命光直叙其实,以表于府君之墓道。时熙宁六年五月辛酉也。 ▼尚书驾部员外郎司马府君墓志铭 兄讳某,字周卿。曾大父讳某,大父讳某,皆不仕。父讳某,以通《毛诗》,屡应州举,名升礼部。及兄登朝,累赠卫尉卿。母某氏,封某县太君。司马氏累世娶居,食口常不减数十,卫尉府君为之长。兄年十六,卫尉即以家事委之,衣食均赡,宗族无间言。卫尉得以优游自适,十余年而终。兄用从父太尉君荫,补郊社斋,即太尉以家事非兄不能办,未听从宦。后数年,乃调达州通川尉。州有宣汉盐井,距州千余里,唯一溪仅通小舟,可以往来。守片吏恃其险远,大为奸利。州遣兄往按之,因为之区处利害,凡再往返,遂革其弊。考满,除华州司理参军。州将骄贵,数用私欲挠公法,兄执不听。 有幕僚性刚戾,自将以下皆恶之,共文致其罪,俾兄鞠之。幕僚复上书讼州官,皆获罪,惟兄不染于辞,人以是益知其公平。有骁骑十余卒犯罪,谋亡去,监押捕获之,诬云:共啚不轨,欲杀之以求功赏。州官信之,谓兄必考掠取服。兄不从,据实鞠之,皆止杖罪,余囚负冤得直者甚众。既而遭继母郭氏忧,去官,直冤者或炷香于顶臂以送之。服除,授解州闻喜尉。用荐者迁大理寺丞,知河中府猗氏县,徙阆州新井县,通判邓、均二州。 先是,房州竹山有金溪,出金甚多,山谷穷僻,人迹罕至,豪族专其利。监司欲命官置场市之,皆惮其险,辞不行。时兄年已踰六十,奋曰:“利其禄而避其劳,可乎?”遂往,跻攀崖巘,为之经画条目,使公私俱利。仍每月一按行,凡岁余,乃还均州。秩满,徙知梁山军,累官至驾部员外郎。年甫七十,体力尚壮,即求致仕。诏补子广郊社斋郎。广为虢州卢氏主簿,迎兄之官,以熙宁八年十二月戊子朔暴得疾,己丑终于官舍,年七十有三。 兄为人沉厚宽裕,喜愠不形于外。少时家贫,有衣一笥,夜遗火,比家人觉,狼狈救之,笥衣已尽,兄独卧不起,家人尤之曰:“烧衣荡尽,何心尚安卧邪?”兄曰:“衣已烧矣,起视何益?”转枕复寝,人皆服其度量。子孙仆役有过,徐训谕之,不轻骂辱。然当官公直,能知小民情伪,吏不敢以丝毫欺也。虽练习律令,而不为峭刻,断狱必求厌人心,摧抑强猾,扶卫愚弱。所治职事,皆有方略,或素号繁剧者,兄处之尝有余暇,气色不动,而众务修举,廷中永昼寂无人声,其下皆畏而爱之,久犹见思。从仕三十余年,未尝有过。然性恬静,不自矜誉,故人知之者益鲜,无所超越,循常调终身,兄亦不憾也。其奉养俭素,自为布衣至二千石,饮啜服用未尝少异。与乡人居,和易简静,故没之日,闻者无不叹惜。 先娶纽氏,早终。再娶张氏,解州助教震之女,柔静慈良,宜于族姻,封清河县君。治平四年,终于邓州,年五十八。子男四人:曰齐、曰庭、曰广、曰房。庭,虢州虢略尉。女四人:长适解人樊景让,次适陕人张安仁,次二人未嫁,皆早夭。齐等以熙宁九年二月壬寅,奉兄及嫂之丧,葬于夏川乡先茔之西南。光以期日之迫,不暇请于时之贤士大夫,自为之《铭》曰: 廓然有容,颓然无争。所莅之政,不烦而成。去久而人益思,无求而人莫知。年至归休,始终无亏。 ▼书孙之翰墓志后 明道中,公在华州,光始以太庙斋郎得谒见。皇祐中,幸与公同在馆阁。公于光为前辈,而光服公才,仰公德,不敢以同舍期也,然粗能孰公之为人。元丰二年十一月,公弟子崇信令察示光以欧阳公所撰公《墓志》,光读之,怳然如复见公得侍坐于傍也。昔蔡伯喈尝言:“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德,唯郭有道无亏色耳。”观欧阳公此文,其言公自初仕,以美才淸德为时所重;在谏院,言宫禁事,切直无所避;在陕不饰厨传;凡当官公论,不私其所爱,淡然寡所好,外和而内劲,喜言唐事,学者终岁读史,不如一日闻公论。此皆光亲所睹闻,当时士大夫所共知,可谓实录而无愧矣。 公名高于世,欧阳公以文雄天下,固不待光言而后人信之。然岁月益久,识公者益寡,窃惧后之人见欧阳公之文,以为如世俗之铭志,但饰虚美以取悦其子孙耳,故冒进越之罪,嗣书其末。譬犹捧土以培泰山,匊水以沃大河,彼岂赖此以为高深哉?盖志在有以益之,不自知非其任也。 ▼书孙之翰唐史记后 孙公昔著此书,甚自重惜,尝别缄其槀于笥,必盥手然后启之,谓家人曰:“万一有水火兵刃之急,他货财尽弃之,此笥不可失也。”每公私少间,则增损改易,未尝去手。其在江东为转运使,出行部,亦以自随,过亭传休止,辄修之。会宣州有急变,乘驲遽往,不暇挈以俱。既行,于后金陵大火,延及转运廨,含弟子察亲负其笥,避于沼中岛上。公在宣州闻之,亟还,入门问曰:“《唐书》在乎?”察对曰:“在。”乃悦。余无所问。自壮年至于今,白首乃成,亦未以示人。 文潞公执政,尝从公借之,公不与,但录姚崇、宋璟论以谕之,况他人固不得见也。元丰二年,察自阳翟来洛阳,以其书授光曰:“伯父平生之志,萃于是书,朝廷先尝取之,留禁中不出。今没二十余年,家道益衰”,大惧是书遂散逸不传于人,故录以授子。光昔闻公有是书,固愿见而未之得,得之惊喜曰:“子之贶我兼金不如,顾无以为报,请受而藏之,遇同好则传之,异日或广布于天下,使公之志业炜煌于千古,庶几亦足以少报乎!” ▼文潞公家庙碑 先王之制,自天子至于官师皆有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居室为后。及秦非笑圣人,荡灭典礼,务尊君卑臣,于是天子之外,无敢营宗庙者。汉世公卿贵人多建祠堂于墓所,在都邑则鲜焉。魏晋以降,渐复庙制,其后遂著于令,以官品为所祀世数之差。唐侍中王珪不立私庙,为执法所纠。太宗命有司为之营构以耻之。是以唐世贵臣皆有庙。及五代荡析,士民求生有所未遑,礼颓教陊,庙制遂绝。宋兴,夷乱苏疲,久而未讲。仁宗皇帝闵群臣贵极公相,而祖祢食于寝,侪于庶人。庆历元年,囙郊祀赦,听文武官依旧式立家庙。令虽下,有司莫之举。士大夫亦以耳目久不际,往往不知庙之可设于家也。 皇祐二年,天子宗祀礼成,平章事宋公奏言:“有司不能推述先典,明谕上仁,囙循顾望,遂踰十载,缘偷袭弊,殊可嗟闵。臣尝因进对,屡闻圣言,谓诸臣专殖第产,不立私庙,睿心至意,形于叹息。盖由古今异宜,封爵殊制,因疑成惮,遂格诏书。请下礼官议定制度。”于是翰林承旨而下共奏请自平章事以上立四庙,东宫少保以上三庙,其余器服仪范,俟更参酌以闻。是岁十二月,诏如其请。既而在职者违慢相仗,迄今庙制卒不立。公卿亦安故习常,得诿以为辞,无肯唱众为之者。独平章事文公首奏乞立庙河南。 明年七月,有诏可之,然尚未知筑构之式,靡所循依。至和初,西镇长安,访唐庙之存者,得杜岐公旧迹,止余一堂四室及旁两翼。嘉祐元年,始仿而营之。三年,增置前两庑及门,东庑以藏祭器,西庑以藏家谱。斋枋在中门之右,省牲展馔、视涤濯在中门之左,庖厨在其东南。其外门再重,西折而南出。四年秋,庙成,公以入辅出藩,未尝踰时,安处于洛。元丰三年秋,留守西都,始衅庙而杞焉。一旦,授光以家谱。予欲志族世之所从来,及庙之所由立,垂示后昆,而为我叙其事,款于石。光窃惟公追远复古、率礼兴化之盛德,不可以无传,虽自知不文,不敢辞,谨叙而铭之。 按谱云:文氏之先,出陈公子完,以谥为氏,与翼祖讳同。至秦有丕,丕生河东太守教,始家平阳。其后有韶,汉末为扬州刺史。自韶以来,世乃可谱。韶之六世孙频,为后魏北绛太守。频曾孙显儁,以别驾从北齐高祖起晋州,就霸业,战功名居多,终兖州刺史。频之六世孙曰肃,曰君洪。肃仕隋为颖川郡丞,名列《循吏》,以公直抗宇文述,老卑秩。君洪从高祖起晋阳,为右卫将军,太子建成余党攻宫门,君洪首奋挺出,战没。频之八世孙曰晖,曰播。晖相中宗,诛张易之,夺武后天下归之唐,用仇人谗,谪死峤南。播有史学,官至给事中。君洪之曾孙羽,为御史中丞。肃之四世孙括为御史大夫,括孙晦为太子宾客,晦兄昕为义成节度使,皥为散骑常侍,荣冠当时。自显儁至晦,皆有传见于史。其家自平阳或迁太平,或迁蒲阪,或迁实鼎。晦之从父昆弟晤,为北都留守判官,始居介休。晤生汾州参军檖,檖生馆,馆生泽州录事参军,即公之高祖考也,讳浩。 曾祖考讳某,仕后唐,历晋城、天池、平城三主簿,避晋高祖讳,更其氏曰“文”,历崞、太谷二令。汉高祖即位,复旧氏,更名某。汉失天下,其支别者自帝于晋阳,复事之,终岚州录事参军。祖考讳某,辟石州幕府,弃官归乡里。太宗皇帝平晋阳,召之不起,以庙讳故,复为文氏。考讳某,以儒学进,历十三官,所至以强直勤敏,振利攘害,名闻达不可揜。判三司开拆磨勘司,终主客郎中、河东转运使。其治行之详,见于故平章事晏公、参知政事王公沂撰《墓志》及《碑》。公贵,朝廷褒荣三代,赠官皆至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爵燕、周、魏三国公。庙成,泽州府君为第一室,夫人某氏配;燕公为第二室,燕国太夫人宋氏配;周公为第三室,周国太夫王氏、越国太夫人申氏配。魏公居东室,魏国太夫人耿氏、鲁国太夫申氏配。公以庙制未僃,不敢作主,用晋荀安昌公祠制作神板,采唐周元阳议,祠以元日、寒食、秋分、冬夏至,致齐一日。又以或受诏之四方,不常其居,乃酌古诸侯载迁主之义,作车奉神板以行。此皆礼之从宜者也。其铭曰: 郁彼乔木,茂于苞根。浩彼长川,发于浚源。 矧人之先,云谁敢谖。天佑有宋,诞生哲臣。 乃斡枢轴,乃秉镕钧。克厘克谐,允武允文。 甘陵有妖,悖暴纷嚣。公往逍遥,不日而消。 仁祖构疾,群心震栗。公入密勿,四海清谧。 出殿方维,为诸侯师。以惠以绥,不废其威。 至也民悦,去也民思。其思如何,式谣且歌。 歌政之和,在洛为多。谋居之安,畴如得民。 公自汾渚,迁于洛浒。允乐兹土,永燕私处。 伊水洋洋,山木苍苍。是抡是剫,是断是斵,达于有洛。 是相是虞,是卜是诹。是筑是捄,是植是扶。 是茨是塗,作庙渠渠。新庙既成,室家是营。 公曰予居,风雨是抚。勿侈勿崇,予躬是容。 人痹公堂,公曰予康。人隘公庭,公曰予宁。 人勿予隘,惟子孙是赖。人勿予痹,惟子孙是利。 克恭克俭,予履予视。俾躬之为美,匪目之为丽。 庙堂既辟,四室有侐。豢牲孔硕,导黍及稷。 豆笾既涤,汛扫既僃。旨酒既泲,刲牲为饎。 乃荐乃陈,苾苾芬芬。祖考欣欣,百嘏来臻。 天锡公祉,强明寿恺。帝锡公禄,崇荣丰泰。 天匪公私,公德是宜。帝匪公优,公勋是酬。 公拜稽首,扬天子之休。思纯终始,式贻孙子。 子子孙孙,勿替勿忘,时奉丞尝,保公之烈光。 ▼书田谏议碑阴 光自始学未冠,闻故谏议大夫田公当真宗践阼之初,求治方急。公稽古以监今,日有献,月有纳,以赞成咸平盛隆之治,私心慕仰,想见其为人。熙宁中,始识公之曾孙偃师尉衍,因就求观公之遗文。后十余年,衍为武胜军节度推官、知沈丘县事,以公文集及墓铭相示,且命光为神道碑。其墓铭乃故参知政事范公所为也。范公大贤,其言固无所苟。今其铭曰:呜呼田公,天下之正人也。虽复使他人竭其慕仰之心,颂公之美,累千万言,能有过于此乎? 光于范公,无能为役,范公恨不得见田公,则田公果何如人哉?光不惟愚陋不学,且不为人作碑铭已久,不敢承命。然常怪世人论撰其祖祢之德业,圹中之铭,道旁之碑,必使二人为之。彼其德业一也,铭与碑奚以异?曷若刻大贤之言,既纳诸圹,又植于道,其为取信于永久,岂不无疑乎?愿审思之,脱或可从,请附刻于碑阴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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