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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武功石令飞卿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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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启。县人来,蒙示《启事》千余言,大指以为“明天子在上,宜以时起佐万一,以泽斯民,不宜专务自逸。何足下期待之过,而责望之重也。”捧读战悚,流汗及踵。光闻“君子拟人,必于其伦。”仲尼,圣人也,自生民以来,未之有也。而足下语及不肖,动辄以仲尼况之。此虽甚愚不辨菽麦之人,亦不敢当。无乃重增不肖之罪,而为足下失言之累乎?不可,不可!光自惟德行、文学、言语、政事,一无所长,在稠人间,仅及下中。但事君不敢欺,得官非智力所任者,不敢轻受。此固为士者之常守,无足言者。而世俗闾阎之人,遽相与惊怪,从而誉之。光闻之,每踧踖发惭,不自知其何以致之,盖所谓名浮于实者也。性戆滞,不晓时务,比又苦衰疾,不堪治民,遂自乞冗员。 苟窃微禄,以庇身养族,天子怜其无他恶,直不才耳。而尝历事三朝,今虽昏耄无所用,不忍弃捐,俾之掌留台道宫,月给钱粟,而不责以职事。如疲牛老马,尚以莝豆饲之,不求其任重致远,脱其纼鞅,纵之林野,使之徜徉自适,以尽其天年。此乃天子至仁,虽天地之覆载,沧海之涵容,未足以谕,而草木鱼虫无一毫之益以报盛德,乃光有负于朝廷,而朝廷实无负于光也。光岂敢养高傲世,钓名邀利邪?光胸中何所有,而足下欲迫之使立朝廷佐下风邪?且明天子在上,进贤退不肖,褒勤黜惰,皆决于掌握。为人臣者,身非己有,如金在镕,泥在钧,惟甄冶之所为,用舍进退,岂得自专邪?窃恐足下误信世俗之谈,而有是言也。愿勿以骐骥之皮,蒙驽骀之背而策之,使一日千里,幸甚幸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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