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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碑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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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狄梁公碑 天地闭,孰将辟焉?日月蚀,孰将廓焉?大厦仆,孰将起焉?神器坠,孰将举焉?岩岩乎克当其任者,惟梁公之伟欤!公讳仁杰,字怀英,太原人也。祖宗高烈,本传在矣。公为子极于孝,为臣极于忠。忠孝之外,掲如日月者,敢歌于庙中。公尝赴幷州掾,过太行山,反瞻河阳,见白云孤飞,曰:“吾亲在其下。”久而不能去,左右为之感动。《诗》有“陟岵陟屺”,伤君子于役,弗忘其亲之深。于嗟乎!孝之至也,忠之所由生乎?公尝以同府掾当使绝域,其母老疾,公谓之曰:“奈何重太夫人万里之忧?”诣长史府请代行。时长史、司马方睚眦不协,感公之义,欢如平生。于嗟乎!与人交而先其忧,况君臣之际乎?公为大理寺丞,决诸道滞狱万七千人,天下服其平。武卫将军权善才坐伐昭陵柏,高宗命戮之。公抗奏不却。上怒曰:“彼致我不孝。”左右策公令出,公前曰:“陛下以一树而杀一将军,张释之所谓‘假有盗长陵一坏土,则将何法以加之’?臣岂敢奉诏谄陛下于不道。”帝意解,善才得恕死。于嗟乎!执法之官,患在少恩,公独爱君以仁,何所存之远乎? 高宗幸汾阳宫,道出妒女祠下,彼俗谓盛服过者,必有风雷之灾,幷州发数万人,别开御道。公为知顿使,曰:“天子之行,风伯清尘,雨师洒道,彼何害哉?”遽命罢其役。又公为江南廵检使,奏毁淫祠千七百所,所存惟夏禹、太伯、季子、伍员四庙,曰:“安使无功血食,以乱明哲之祠乎?”于嗟乎!神犹正之,而况于人乎?公为宁州刺史,能抚戎夏,郡人纪之碑。及迁豫州,会越王乱,后缘坐七百人,籍没者五千口。有使促行刑,公缓之,密表以闻曰:“臣言似理逆人,不言则辜陛下好生之意。表成复毁,意不能定。彼咸非本心,唯陛下矜焉。”勅贷之,流于九原郡。道出宁州旧治,父老迎而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辈耶?”相携哭于碑下,斋三日而去。于嗟乎!古谓民之父母,如公则过焉。斯人也,死而生之,岂父母之能乎? 时宰相张光辅率师平越王之乱,将士贪暴,公拒之不应。光辅怒曰:“州将忽元帅耶?”对曰:“公以三十万众除一乱臣,彼胁从辈闻王师来,乘城而降者万计。公纵暴兵杀降以为功,使无辜之人,肝脑涂地。如得尚方斩马剑加于君颈,虽死无恨。”光辅不能屈,奏公不逊,左迁复州刺史。于嗟乎!孟轲有言:“威武不能挫,是为大丈夫。”其公之谓乎?为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为来俊臣诬构下狱,公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因家臣告变,得免死,贬彭泽令。狱吏尝抑公,诬引杨执柔,公曰:“天乎!吾何能为?”以首触柱,流血被面,彼惧而谢焉。于嗟乎!陷穽之中,不义不为,况庙堂之上乎? 契丹陷冀州,起公为魏州刺史以御焉。时河朔震动,咸驱民保郛郭。公至,下令曰:“百姓复尔业,寇来吾自当之。”狄闻风而退,魏人为之立碑。未几入相,请罢戍疏勒等四镇,以肥中国,又请罢安东,以息江南之馈输,识者韪之。突厥再寇赵、定间,出公为河北道元帅。狄退,就命公为安抚大使。前为突厥所胁从者,咸逃散山谷,公请曲赦河北诸州,以安反侧,朝廷从之。于嗟乎!四方之事,知无不为,岂虚尚清谈而已乎?公在相日,中宗幽房陵,则天欲立武三思为储嗣。一日,问群臣可否,众皆称贺,公退而不答,则天曰:“无乃有异议乎?” 对曰:“有之。一昨陛下命三思募武士,岁时之间数百人,及命庐陵王代之,数日之间,应者十倍。臣知人心未厌唐德。”则天怒,令策出。又一日,则天谓公曰:“我梦双陆不胜者何?”对曰:“双陆不胜,宫中无子也。”复命策出人。一日,则天有疾,公入问阁中。则天曰:“我梦鹦鹉双翅折者何?”对曰:“武者,陛下之姓,相王、庐陵王,则陛下之羽翼也。是可折乎?”时三思在侧,怒发赤色。则天以公屡言不夺,一旦感悟,遣中使密召庐陵王,矫衣而入,人无知者。乃召公坐于帘外而问曰:“我欲立三思,群臣无不可者,惟俟公一言。从之,则与卿长保富贵;不从,则无复得与卿相见矣。” 公从容对曰:“太子天下之本,本一摇而天下动。陛下以一心之欲,轻天下之动哉?太宗百战取天下,授之子孙,三思何与焉?昔高宗寝疾,令陛下权亲军国。陛下奄有神器数十年,又将以三思为后,如天下何?且姑与母孰亲?子与侄孰近?立庐陵王,则陛下万岁后享唐之血食;立三思,则宗庙无祔姑之礼。臣不敢爱死以奉制,陛下其图焉。”则天感泣,命褰帘,使庐陵王拜公曰:“今日国老与汝天子。”公哭扵地,则天命左右起之,拊公背曰:“岂朕之臣,社稷之臣耶?”已而奏曰:“还宫无仪,孰为太子?”复置庐陵王于龙门,备礼以迎,中外大悦。于嗟乎!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其至诚如神,雷霆之威,不得而变乎? 则天尝命公择人,公曰:“欲何为?”曰:“可将相者。”公曰:“如求文章,则今宰相李峤、苏味道足矣。岂文士龌龊,思得奇才以成天下之务乎?荆州长史张柬之,真宰相才,诚老矣,一朝用之,尚能竭其心。”乃召拜洛州司马。他日,又问人于公,对曰:“臣前言张柬之,虽迁洛州,犹未用焉。”改秋官侍郎。及召为相,果能诛张易之辈,返正中宗,复则天为皇太后。于嗟乎!薄文华,重才实,其知人之深乎!公之勋德,不可殚言。有论议数十万言,李邕载之别传。论者谓松柏不夭,金石不柔,受于天焉。公为大理丞,抗天子而不屈;在豫州日,拒元帅而不下。及居相位,而能复废主以正天下之本。岂非刚正之气,出乎诚性,见于事业?当时优游荐绅之中,颠而不扶,危而不持者,亦何以哉?某贬守鄱阳,移丹徒郡,道过彭泽,谒公之祠而述焉,又系之云: 商有三仁,弗救其灭。 汉有四皓,正于未夺。 呜呼! 武暴如火,李寒如灰。 何心不随,何力可回。 我公哀伤,拯天之亡。 逆长风而孤骞,愬大川以独航。 金可革,公不可革,孰为乎刚? 地可动,公不可动,孰为乎方? 一朝感通,群阴披攘。 天子既臣而皇,天下既周而唐。 七世发灵,万年垂光。 噫! 非天下之至诚,其孰能当? ▼宋故乾州刺史张公神道碑铭 舜,天下知其德也,惟历试诸难;禹,天下知其功也,惟尽力沟洫。圣人率天下以勤,故能成其务。逮夫王道缺漓,坐饰话言,六代之风,亡实而落,君子弗观也。我朝用舜禹之道,平成万邦,风化天下,于诸使莫敢不劳,而有清河张公之最焉。天贻厥心,则眀则粹,拳拳四方,老于王盬,为舜禹之臣至矣。 公讳纶,字昌言。其先因职命氏,源流盖远。孝友之基,自仲而大。五世食韩,并为正卿。厥生帝师,首造大汉。唐失公谨,文皇以恸。暨安史乱华,衣冠丧绪。降及五代,不可以禄。幽芳密照,需于远郊,今为汝阴人也。皇考讳震,王考讳元,皆含仁竦义,映于一乡。考讳煦,累赠尚书都官郎中。太夫人翟氏,累封高平县太君。都官端修有大识,谓时否之倾,家可起也。与夫人谆谆蚤暮,笃子以文。公刻景锻志,铿然有就。既而慷慨与人语方略,郡国异之。以造秀再送于春官。所尚弗合,退居于《易》。时太祖既定大业,太宗乃辑群瑞,经营天下,使旌交路。复署士三班,以走命于四方。公曰:“抱关蹶张,昔贤或为之。”部以名闻,首充其选。自兹周旋,至于光大。 其进秩也,四命至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历崇班,承制于内殿,改礼宾六宅副使,迁文思使、昭州刺史,荐拜西上、东上阁门使,除乾州刺史。其更任也,淳化中主榷酤于大名之属邑。及王钧乱蜀,方行天讨,公使于军中。贼平,监庆州兵马。西戎方豪,我摧其锋,迁益简路都廵检使。真宗皇帝思清天下之刑,命按荆湖诸州狱,还乃刺举畿赤,制权右振纲目也。俄以邉略典辰溪郡,又平凉、镇戎二城,西陲之机键,公历専之。南夷再乱,持节安抚辰、鼎、澧三州溪洞。事定,朝廷以东南诸路盐铁馈运之重,命使孔艰,及公而谐。六年有大绩,迁领天水郡,实提重兵以压庶羌,盖西诸侯之长焉。及朝廷有均劳之议,徙横海军,又徙瀛州高阳关兵马钤辖,重北门也。岁余请老,不获命,复莅清池郡。已而露章至于再三。今上念功不废,诏以本郡宠之,爵命如故,时景祐纪号之二载也。明年孟春庚寅,启手足于正寝,享年七十有五。 上闻而悼之,举延世之典,命二子进级。即以仲月庚申,葬扵汝阴县之怀音乡,从先域也。公初娶富春孙氏,再娶彭城刘氏,生子曰孝竭,与夫人皆亡。今夫人江夏黄氏,出大夫之宗,能循法度,封本邑君。生子曰孝标、孝孙,皆早世。曰绍宗,今为侍禁;曰绍先,为殿直,并幼。 公位登二千石,权尝亚大总管,阶至光禄,爵为郡公,考终于乡邦,国人荣之,君子谓不充其器。初,蜀师之役,中军云侯有终辟公以行,如左右手,平定坤维,公有力焉。时降寇八百人叛据岩险,中军督公追斩,戒无遗类。公往视之,曰:“此穷寇也,急之生患。”乃谕其向背,寇莫不诚听,束手归公,以见中军而全活焉。诗云:“正直是与,神之听之。”而况于人乎?公再至益简,属寇戎之后,民求息肩,新军复骄,且敢肆暴。 公曰:“兵犹火也,将不可向迩。”磔数辈麾下,其众乃戢,蜀人頼之。《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休。式遏寇虐,无俾民忧。”公之典辰溪也,彼夷人中彭姓一族,称其强黠,溪洞数州,署兄弟以为守。国家因其请焉,后乃骄叛边鄙,既袭城邑,朝廷患之。公至,筑蓬山馆,理新兴栅,以要其夷道,且省戍兵。条举十事,不及四五,而有平凉之行。夷又侵我,帝复召公曰:“佥谓彼可殱焉,朕惟弗忍,汝往图之。”公再拜稽首曰:“恶草虽微,天地不能绝其类,先王驱之,无猾夏尔。”帝曰:“俞,惟康厥民居。”公驰传以临,谓彼夷者不威不惩,不见利不劝,乃以谍夫骇其族,曰:“天家使且至,方檄兵四道,焚若山林,毁若巢穴,弗灭弗已。” 夷乃大惧,请命。公曰:“纳尔爵秩,归我老孺,天子圣且仁,吾为君请。”夷如其教,乃疾置以闻,诏原之。后其命数贡赐如平日生齿之还者,对以刀布,作石柱,刻夷人之誓,掲于疆首。自兹威怀,迄今将二十年,蔑复为患。诗云:“式固尔猷,淮夷卒获。翩彼飞鸮,集扵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谓夷如恶禽,亦感而化。然公之使东南也,鹾利方剥,议者咸峻文重禁,以笼其民。公曰:“天与之,我取之,又可戕乎?”奏通、泰、楚三州亭民,除其宿逋,佑以熬波之具,货入于县官,而增与之直,民力遂振。复创杭、秀、海三郡盐亭,自是盐算大充于诸路。信乎,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时江东大水,民胥艰食,公请治五渠以泄于海。议者谓“泽国下流,江海与平,彼潮者通夜不息,沙从而塞,欲导焉而何极?”公曰:“不然。江海善下,故能为百谷王。彼日之潮,有损与盈,三分其时,损居二焉。众川乘其损而趋之,曾莫御哉!彼沙者,岁月而积,辟以农隙,岂安于灾而恡乎力?”佥从我谋,而苏、秀蒙其利。又淮南漕河,界湖之东偏,岁时决溢,汩我农亩,涸我粮道。公请增长堤二百里,旁锢巨石为十闼,以疏其横流,舍役伍于堤上,不力一民,而日广月高,复树以美木。今山阳郡东历高邮,抵广陵,涂无畏日,南北人歌焉。诗云:“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谓思其人,爱其树也。 又海陵郡有古堰,亘百有五十里,厥废旷久,秋涛为患。公请修复,议者难之,谓将有蓄潦之忧。公曰:“涛之患,岁十而九;潦之灾,岁十而一。护九而亡一,不亦可乎?”且请自为郡而图焉。诏以本使兼领之。堰成,复逋户二千有六百。郡民建生祠以报公,于今祠之。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谓利及生民,则树无穷之名焉。公尝使于夏台,时纳欵惟初,见公之仪,知朝廷礼乐,始尽其心焉。复三使于北疆,听公之言,知天子神圣,永怀其好焉。诗云:“四国于蕃,四方于宣。”谓夷狄为患,则往蕃屏之;恩泽弗暨,则往宣畅之。其公之谓乎!逮于贰膳之年,圣倚弥重,历雄武、河间、横海三大镇。时天下无事,公谨其法制,安以清净,如叔子之在襄阳,仁信著于疆外。 公长七尺,气勇过人。昔在西北,历战十二,大弓长甲,操擐自若,诸将伏其强力。公性刚不远仁,故无暴;明不深物,故无怨。孝亲之心,皓首如孤时,言必涕下,感动左右。复常好施,与宗族同其有亡,中外孤藐,一养于家。虽享禄不薄,屡膺蕃庶之赏。彻乐之日,门中索然。旧淮汴间运卒冻殍,岁常比比。及公为使,每冬以俸泉市絮襦千数,衣其不自存者,且饲而休之,使得卒岁。曰:“此有司之过,那使僵仆道途,以累上仁?”其爱君勤人,如此而深也。今文武班有考绩之制,率当自表。公曰:“国家廉让之风未衰,则吾岂敢?”终身不为言。其阶于通显,并天子畴其勋异,不得而谢焉。 公祇事三朝,几五十年,无一铢之罚。又景德而降,权寄不绝,保任官材仅三百人,一无累者,其明哲于人如此而博也。公发身如班定远,事边如马伏波,修水利如邵南阳,议食货如耿大农,有一于兹,名耸后世,公实兼之,宜其被金石而不朽矣。将终,召掾曹沛国朱宷草理命于床下,且谓“某尝从事于使部,仅知所存在甲令,五品而上立神道碑。如不得已,宜为我请孝子致其词。”某不敢让。惟公雄谋伟行,布于四方,非耳目可涯,又多阴德于人,无能名焉。敢言其略,以显我国家君子之休。其铭曰: 天生张侯,维颍之滨。 星萃于上,炳为哲人,仪兹圣辰。 维侯之德,柔文刚武。 弗无矜寡,弗有强御,犹仲山甫。 维侯之言,乃宣圣谟,于彼西北。 西北有孚,邦家之枢。维侯之功,克显克大。 攘彼戎寇,御彼灾害,吾民是赖。 我生既勤,我年斯臻。 乃怀故园,乃谋嘉宾。鼓缶而嬉,以休厥身。 帝锡我侯,归牧于乡。锦裘煌煌,鸾衡锵锵。 故老饮歌,吾闾之光。我侯为何,四方是力。 诚加于物,心竭于国。始终一德,侯斯往也。 帝用恻然,遗烈在人。史其舍旃,垂千万年。 ▼宋故卫尉少卿分司西京胡公神道碑铭 公讳令仪,字某,开封陈留人也。曾祖瑜,祖绍,属唐季五代之否,嘉遁不显。父弼,累赠尚书刑部侍郎。妣某氏,赠荥阳县太君。初,侍郎觏皇家之兴,乃以儒行教子,曰:“可仕矣。”公夙夜简编,绝而复续。雍熙中,以明经中第,解褐泾州长原尉。丁太夫人忧,服除,补颍川郡法掾。又居侍郎之丧,皆哀毁过人,乡闾志之。既练,朝廷以前公在颍川辨析寃狱,尝活人于死,特令陛见,拜大理评事、知泰州海陵县。时江淮内属未久,吏奸民嚚,陵弱暴寡,视宰政如儿戏。公至,则先令后刑,必行无回,人皆凛然惮之,始服事于官上,盖有西门豹之风焉。 迁光禄丞,充刑部详覆官。阅天下案牍,驳议无隐,一切以正。真宗嗣位,改大理丞。会三门发运判官以不职闻,朝廷铨其材,以公代之。秩满,守巴汉郡,赐五品服。天子升岱宗,庆均内外,迁太子赞善大夫。归朝,进殿中丞,领高密郡,徙治定襄,迁国子博士,拜虞部员外郎,典历城郡。郡数万户,多用豪力,二千石鲜不受侮。公正色直心,视之无难。 会河决白马,为朝廷忧,诏发数十州兵民塞之。科赋暴急,后期者官吏有不测之咎,诸道皆奔走,民负敲扑。公于部中择其挟贵人势力、州县不敢动者一二家,薄责于庭。众皆大惧,曰:“是家不可缓,况吾属耶?”咸辇其薪,昼夜以西北诸州率先以济。由是民不被楚,吏不坐责,其干力如此。徙陇城郡,历比、驾二部外郎。在郡未几,破奸发伏,有神明之号。朝廷谅其公,命提点河北诸州刑狱事。诸州望风以畏,莫有寃者。拜主客郎中,充淮南转运使,赐服三品。改陕西转运使,且许入觐,进金部郎中。西陲宿兵,食货为大。 公视民丰俭,敛收以时,边廪始充焉。除河北转运使。未踰月,朝廷以河东方窘财用,改河东转运使。公请借民飞挽,以实边郡。人或媒孽,以为非便。朝廷惑其说,徙守回中郡。既而代公者复行前议,公得辩。改知凤翔府,且有锡劳。部中每岁造舟六百艘,供大河馈运,必借民操篙,沿渭而下,以达于河。凡有覆溺,破产而偿。吏私诸豪,専扰下户,公重为立法,使得均一,于今民道之。明道初,旱蝗西飞,关中被其害,独不入岐下,人咸异之。寮属请以上闻,公曰:“昔刘昆为郡而虎渡河,及帝问之,昆曰:‘偶然尔。此刘公所不敢当,于吾何有’?”闻者谓公质厚,有古人之心焉。迁司勋郎中,亟召还台。公叹曰:“吾年七十有五,精力犹强,恩奬未衰,岂不自知其止耶?”遂告老于朝。有诏嘉之,拜卫尉少卿,分司西京。公既退,即家于长安,聚书数千卷,教子孙乐林泉,每诵白傅歌诗,以怡性情。凡十二年而终,实某年某月也,享年八十有七。 以某年某月归葬于开封之某乡某里,附先侍郎之茔。公少尚严毅,老益精明,斥恶与善,始终一节,古所谓“老成人”者欤!夫人张氏,封内乡县君,先公而亡。有三子:长曰远,大理寺丞;次曰规,耀州三原主簿;次曰拱辰,成州团练推官。女七人:长适进士苏贽,次早亡,次适阁门祇候陈惟一,次适临濮主簿刘淑,次适太子中舍邢保雍,次适大理评事韩仁哲,次适将作监主簿赵士安。孙男七人,并登仕籍。 初,天圣中,余掌泰州西溪之盐局日,秋潮之患,浸淫于海陵、兴化二邑间,五谷不能生,百姓馁而逋者三千余户。旧有大防,废而不治。余乃白制置发运使张侯纶,张侯表余知兴化县,以复厥防。会雨雪大至,潮汹汹惊人,而兵夫散走,旋泞而死者百余人。道路飞语,谓死者数千,而防不可复。朝廷遣中使按视,将有中罢之议,遽命公为淮南转运使,以究其可否。公急驰而至,观厥民,相厥地,叹曰:“昔余为海陵宰,知兹邑之田特为膏腴,春耕秋获,笑歌满野,民多富实,往往重门击柝,拟扵公府。今葭苇苍茫,无复遗民,良可哀耶!”乃抗章请必行前议。张侯亦请兼领海陵郡,朝廷从之,仍与张侯共董其役。始成大防,亘一百五十里,潮不能害,而二邑逋民悉复其业。余始谋之,以母忧去职,二公实成之。今二十余载,防果不坏,非公之同心,岂及于民哉?其子以余知公所存,恳请为铭而不让。辞曰: 胡公之生,皇朝之始。 觏文斯兴,执经以起。 自迩而遐,干于王家。 法以持奸,政以塞邪。 七守列藩,四当外计。 曰勤曰恭,克威克惠。 告老于君,以休吾身。 鼔缶而歌,十有二春。 子子孙孙,诜诜济济。 九十其几,手足云启。 福欤寿欤,有终有初。 丰碑岩岩,我得而书。 ▼宋故太子宾客分司西京谢公神道碑铭 皇家起五代之季,破大昏,削群雄,廓视四表,周被万国,乃建礼立法,与天下画一,而亿兆之心帖然承之,弗暴弗悖,无复斗兵于中原者登九十载。盖祖宗远算,善树于前,累圣求贤,多得循良廉让之士布于中外,而致兹善俗欤!如陈留谢公,可谓循良廉让之君子矣。 公讳涛,字济之。幼而奇敏,十四岁讲《左氏春秋》,先生咸器之。及冠,居姑苏郡。时翰林王公禹偁、拾遗罗君处约并宰苏之属邑,二人相谓曰:“与济之扬榷天人,盖吾曹敌也。”自兹名重于时。淳化三年春,擢进士第,除梓州榷盐院判官。会盗据成都,发其徒攻郡县。公白二千石曰:“梓大而近,彼畏我梗,必先图得我,则小于梓者可传呼而下,愿急为之防。近郊多林木,可先伐之,以置楼橹,且备樵爨,为久守之具。”二千石从之。寇果围我,我备既坚,十旬弗破,贼沮而留,势未大克,以及王师之来,遂用扑灭。事平,就迁梓州观察推官,赐器币。外台遣权知益之华阳县。 时寇乱之余,民多散亡,未复厥居。上言者请募人占田,可倍其租,朝廷从之,于是有力者得并其田。公曰:“夺民世产以资富人,复将召其怨辞,岂朝廷之意耶?”乃尽取其田以归于民。还,拜著作佐郎。太宗面诏通判大藩,得寿春郡,后移高安郡,改知兴国军,就除太常博士。真宗即位,锐意任人。一日中出朝士姓名有治状者凡二十四人,付中书门下,令驿召至阙。公在召中,得对于长春殿,上悦,赐五品服,即呼通事舍人送试学士院。明日,边有急奏,上议北征。 又京东有强寇惊郡县,而曹南阙守,朝廷虑之,遂命公往,改屯田员外郎。至郡称治,寇不敢犯。有凶人赵谏者,冒乡荐名,与诸弟出入都下,交权势,结豪侠,务乘人之弊,用以告讦,或任威诈而大致富强,人畏如豹虎。公即图之,患僚佐不一其力。俄会故御史中丞李公及始来倅曹,李公,时之端人也,与公协心发其家,尽得凶状,奏之朝廷,命御史府案覆,谏之兄弟皆斩于都市。乃下诏曰:“凡民非干已事,无得告言。”遂著于令。自是天下讼息而刑清矣。 朝廷以西蜀仅宁,细民犹或摇之,俾公安抚两川。用天子恩意,谕其父老,皆从而按堵。复命之日,举两川能吏三十余人。执政疑其多,公请连坐,事遂行,后皆至台省。又别诏委公与益牧张公咏议造大铁钱,乃穷其利害,使盗铸息而物估平,蜀人于今便之。历三司度支判官,出守海陵、新安二郡,就迁度支、司封员外郎。公在三司日,尝举榷茶官,至是坐所举不职免。寻以度支员外郎起倅河南府。冯魏公荐公文行,真宗简在既久,即命召试,除兵部员外郎、直史馆、判三司理欠凭由司,出为两浙转运使。公大雅之器,耻尚文法,虽任在按察,而诚意坦然。且曰:“吾欲吏乐其职,民安其俗尔。士人黑白,岂不明乎?安用伺于毫发,使惴惴如虺蜴然,取诗人之讥耶?”还台,进礼部郎中、判司农寺,拜以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事。清静端介,百辟望其风采。 乾兴初,进户部郎中。先帝大行,有司治灵驾象物,其制高大,请自京至陵,凡郭门民舍有妨其往者毁之。公上言曰:“先帝封泰山,祀汾脽,仪卫至盛,不闻有所毁去。今遗诏丁宁,正如汉文帝専务俭薄,岂以攸司夺先帝意?愿陛下裁损。”搢绅韪之。俄求东归,除吏部郎中、直昭文馆、知会稽郡。还,拜太常少卿、判登闻检院。又得请权西京留守司御史台,就拜秘书监,遂分务洛下。朝廷嘉其恬退,迁太子宾客。嗣子迎侍于京师。以景祐元年十月三十日薨,享年七十有五。以明年八月二十一日,归葬于富阳。宝元元年,赠礼部尚书。 谢氏之先,出黄帝后,始为十姓,谢居一焉。三代以还,不显其大。至晋、宋乃为盛族。公之七世祖汾,居河南之缑氏。五世祖希图,卒于衢州刺史。时唐季丧乱,乃葬于江东嘉兴郡。子孙三世,禄于吴越。曾祖讳廷徽,处州丽水县主簿。祖讳懿文,杭州盐官县令,葬于富阳,遂为富阳人。父讳崇礼,从钱氏归朝,为泰宁军节度掌书记检校左散骑常侍,累赠尚书户部侍郎。母崔氏,赠博陵县太君。公之弟四人,曰炎,有文于时,与卢稹齐名,时人谓之“卢谢”,国史有传,终于公安令;镐,为某官。果,从方外学,号安隐师;坦,为某官。公娶夫人许氏,先公而终。生男三人:长曰绛,至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后公几年而亡。次曰约,将作监主簿,以敏才称。次曰绮,太庙斋郎。俱“早世。女四人:长适前进士周盘,次适殿中丞梅尧臣,次适太常博士傅莹,次适大理寺丞杨士彦。孙四人:景初,大理评事,宰越之余姚县;景温,太常寺太祝,宰越之会稽县;景平,将作监主簿;景回,尚幼。” 公姿格竦异,不事修饰,天然有雅远之范,未尝阿于贵势,见贱士必温礼接之。知人之善,称道弗舍;闻人之过,惧弗克掩,故终身不闻怨言。公始以文学中进士上第,而长子、长孙世践其科,又父子更直馆殿,出处仅二十年,皆衣冠之盛事。厥孙以公善状请文于碑。某于公有家世之旧,又与舍人为同年交,爱公治有循良之状,退得廉让之体,足以佑风化而厚礼俗,敢拳拳以铭云: 巍巍我宋,宅天而君。 恢远以威,革暴以文。 济济吾儒,多良大夫。 中外共治,休宁八区。 猗哉谢公,周旋其中。 在梓御寇,至曹除凶。 天子念蜀,猖狂始复。 命公抚之,鼓歌其俗。 偃仰藩屏,雅和其政。 徊翔台阁,清修其行。 人尚刻明,我质而平,厥民以宁。 人必夸竞,我休而静,其道乃胜。 于嗟乎! 寿以仁至,名由德全。 有子与孙,相继而贤。 诚乎诚乎,圣人积善之诲,不吾欺焉。 ▼宋故同州观察使李公神道碑铭 圣王之教万民也,资天地之生以为食,籍山海之出以为货。食均于上下,货通于远迩,则可以供郊庙,廪卿士,聚兵以征伐,振民于灾害。然非得绝代能臣,持变通之数于天下,则孰与成当世之务哉?故夷吾作轻重之权以霸齐,桑羊行均输之法以助汉。近则隋有高颎,唐有刘晏,皇朝有左丞陈公恕,是皆善天下之计者也。尔后朝廷虽重此任,而常难其才。天禧三年七月甲戌,制曰:“枢密直学士、刑部侍郎士衡可三司使。”告谢之日,天子面褒其能,属以大计,赐内帑钱二百万缗以助经费,复亲制宽财利论以赐之。 公当职五年间,天子有事于南郊,又御端门。既今上即位,并大赉天下。至于真宗山陵再塞,大河之决,其供亿不可胜纪,公皆优游以办,霈然有余力。盖周知天下之利,使流而不竭,中外服其通焉。 公字天均,陇西成纪人也。曾祖涣,赠尚书屯田郎中。祖彻,赠左谏议大夫。父益,赠吏部尚书。尚书娶惠氏,赠扶风郡太君,生子五人,公居其仲。幼负气节,从乡先生学,即有声于西州。太平兴国八年春,天子亲策天下士第,释褐为京兆鄠县主簿。府知其才,俾权领狱掾。咸阳县有民杀人,具辞以送府,父子五人皆伏加功之坐。公告于尹曰:“尝试辨之,盖杀人者一,余四人掩其骸尔,安可尽辟乎?”尹覆之,卒从公议。即谓公曰:“是四人者,非子之明,则寃于地下矣。子有阴施,后当贵乎?”移知眉州彭山县,就除大理评事。以父忧去职。服除,由寇莱公荐,领京兆渭桥辇运,改司农丞,除著作佐郎,通判邠州。 真宗即位,迁秘书丞、知剑州。咸平三年春,益州兵乱,推王均为首。既破汉州,急来趋剑,欲绝王师之路。公告于众曰:“贼来方锐,孰可与斗?吾城无守具,而有刍粮之积,使贼能得之,非徒肉吾一州,必据险以阻大兵,则两川诸城无援以守,尽下于贼矣。不如焚其储蓄,拥州民,辇库帛,退守剑门,与剑门之兵合以拒战,贼可图焉。”众从之。既而贼至,得吾空垒,无资与粮,险不可据,遂大沮其谋。公知其穷,手署牓以示寇曰:“尔等得无父母妻子之爱,盖胁从而来,何不归我,复为王人?”得降卒千有九百,乃与剑门钤辖裴臻并力击贼,斩首数千级,败走,保成都。 公即驰驿入奏,自引弃城守关之咎,且言平贼利害。帝深加奬叹,擢拜度支员外郎,赐五品服。俄而大兵得出剑门,两川诸城闻王师来,无复摇动,均贼遂平,如公始谋焉。会帅臣言公不当弃城,朝廷方任帅,不得已谪监虔州关征。寻召还,判三司盐铁勾院。时度支使梁鼎上言:“陕西旧制,许人入粟塞下,率高其估,以池盐偿之,人得贾于边市。今请借民力,转粟以备塞,复转盐于边,官自鬻之,岁得缗钱三十万,以给西兵。”朝廷可其奏,命鼎为陕西制置使。公上言非便,复与执政诤于帝前曰:“边路阻险,舟车不能通,每岁转粟与盐,民力可支乎?徒能夺农时,沮商利,异日农商失业,财力俱屈,后复变法,人将安信?又官自鬻盐则价重,价重则边人市虏中青盐食之,虏为利矣。臣请通盐商如前,使人入粟塞下,则农不夺时,商不易业,外不为虏利。苟能宽民力,沮虏计,虽缗钱不足,陛下以诸路之羡助之,有何不可?”帝然之。公谢以忠愤,而言不觉切直。帝曰:“为臣当如此,宜无改焉。”鼎至陕西,果无效而罢,卒如公言。领荆湖北路转运使。 岁余,徙陕西,进司封员外郎,赐金紫。即保任能吏数十,分掌榷酤,获遗利盖亿计,乃奏朝廷助边钱帛岁三十万。天子朝陵,幸西洛,进兵粮五十万石。京西路乏粟,又进三十万石助之。入拜祠部郎中、度支副使。朝廷以两河屯兵之计,择使为难,辍公以司封郎中领河北转运使。建言:“民乏泉货,每春取绢直于豪力,其息必倍。本道岁给诸军帛七十万疋,不足则市于民。请使民预受其直,则公私交济。”制从之,今行于诸道。天子东封,诏公驻澶州,同干供亿事。庆成,擢拜右谏议大夫,领使如故。及祀汾阴,又以公提举京西、陕西转运使司事。车驾既行,以长安为关辅之要,命公镇安之。祀事毕,召还,进给事中。朝廷谓坤维之奥,宜得巨人,拜枢密直学士、知益州。朞月诏还,有图任意。会河朔阙须,帝曰:“河朔未可无卿。”除都转运使,恩数廪禄加常制一等。 公再至两河,夙夜共职,积谷郡邑,率如京坁。议者谓所积太广,必将腐败。朝廷遣使视之,公奏曰:“岂不为九年之意耶?”帝悟,遽命罢其使。明年大蝗,民多阻饥,公悉发仓廪以赈之,仍辇济京西路,君子谓公知政矣。大河决于无棣,将圮其城。时以数州丁力昼夜营护,役死者相枕藉,而水不降。公奏曰:“是不可以州矣,请亟迁以避患。”朝廷从之。后数月,大水出旧城丈余,民不为鱼,公之力也。就迁工部侍郎。相州系囚十四人,盗瓜伤其主,吏以极法论。公曰:“饿夫何至此?”皆贷死以闻。朝廷阅其奏,即日下密诏,民有岁凶为盗,长吏得屈法以全之。 公两使河朔,凡数年,天子封泰山,祀汾阴,幸亳社,进缗钱缯纩粮刍巨万数,又请罢内帑钱帛岁百万,屡诏褒之。魏人饥,命公知天雄军。又东齐大歉,盗寇充斥,进刑部侍郎、知青州。盗有聚山林出为郡邑之患者,先是系其妻子,棘环于通衢。公至,遽出之,戒曰:“虐尔何赎?尔惟从贼所之,俟其自新,则复尔闾井。”贼闻之少懈。又下教曰:“贼辈为魁所制,尔能伺而枭之,吾将以功论。”旬浃间,盗有枭二魁之首献者,余皆散亡。或来请命,公录之如教,齐人遂安。天子遣中使奬劳之。及为三司使,陕西旧科吏人采木送京师,度三门之险,破散者大半。又每岁市羊,亦遣吏送,而羊多毙于道。二者吏皆破产以偿,西人苦兹五十年矣。公请募商旅送木于京师,“如入粟法,售以池盐。又请许其吏私市羊以副之,免关征算,得补其亡失。自是西人鲜复破产。视天下之弊如此比者,日更月除,不可殚书矣。”迁吏部侍郎,以足疾求罢,优诏不允,而许五日一至便殿奏事,拜则以通事舍人掖之。 今上即位,拜尚书左丞,复求解职。朝廷优宠老成,遂得请,除同州观察使、知陈州。时大水侵城,人有言水入城以诳众者,公命立斩之,人心始宁。乃筑大防,以完其州。改颍州,复莅陈州。会曹襄悼公得罪,公以亲累授左龙武军大将军,分司西京。未几,进左卫大将军,还长安故居。 后二年遘疾,以天圣十年五月二十六日薨,享年七十四。以其年八月二十七日,葬于京兆万年县白鹿乡之原。 景祐元年,其子诣阙,理公有劳于国,非意左迁。天子悯然,降制追复同州观察使。 娶太原王氏,封平晋县君,早亡。又娶冯翊雷氏,封延安郡君,后公十六年而终。男六人:丕显,不仕;丕绩,同学究出身,并早世;丕谅,太常博士、集贤校理,由方略改崇仪使、邠宁环庆路兵马钤辖,后公十一年而亡;丕绪,尚书水部郎中;丕远,殿中丞。丕旦,国子博士。女三人:长适益州郫县主簿宋肩远,次适曹襄悼公利用,次适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曹琮。孙男若干人。公性慷慨,善辩论,明于知人,凡保任才吏数百员,尝力荐吕文靖公、陈文惠公,又尝荐太傅张邓公。公服官五十二载,専尚宽恕,政刑之下,活人多矣。自古能臣言邦国之利,鲜不敛怨于下而伤其手者。公则疏通利源,取而不夺,允所谓善天下之计者也。铭曰: 舜歌南风兮,阜时之财。 何以聚人兮,易不云哉: 富国强兵兮,孰谓霸才。 弗富弗强兮,正基其摧。 巍巍先帝兮,法道法天。 大烹之盛兮,包罗俊贤。 拔公之才兮,属诸利权。 公之感遇兮,惟力是宣。 封乎泰山兮,祀于汾脽, 千乘万骑兮,云驾波驰。 公常景从兮,朝询夕咨。 供亿何算兮,无一不宜。 入司邦赋兮,帝曰汝通。 屡行大赉兮,如泉不穷。 太上继明兮,遇之愈隆。 公则请老兮,命以观风。 久于货政兮,人将无徒。 公尝宽之兮,民易以趋。 曾不加赋兮,抑有羡余。 全归故庐兮,其乐只且。 安安而寿兮,高枕以终。 门阀不圮兮,表于关中。 峩峩之碑兮,章章厥功。 映于国史兮,千古不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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