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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话未说完,邦杰出言道:“这云中燕,吾昙空师亦曾说过,他是山西大同府怀仁县锦屏山人氏,自幼聪明,灵机无比,能独运心才,制造各种机器,安置各样消息。有里人在广东澳门,跟外国人学过制造学者,尚且比他不过。‘云中燕’三字,据说并非绰号,他一身本领,专使一柄钢刀,五支袖箭,端的神出鬼没,百发百中;腾空跳跃,飞高落下,可赛其名,却是他从堂哥子云中雁教导的。闻得他家中,凡守夜之犬,应门之童,都用木器削成,安放机关,如活的一般。至于飞轮转轴,木牛流马,更不必说了。罗某惜乎未见其人,但听昙空师讲说,已觉可爱之至,未知吾师肯为我介绍否耶?”

  静修道:“公子有命,敢不敬承!唯云大哥之行踪靡定,无处找寻得着。大约明年此时,他必来此会晤,届时小僧当敬致公子之意,嘱其进京,备公子驱策。或者公子那时遣人到此处等候,同贵使偕往京中,更为稳妥。”

  邦杰道:“吾师所言,甚合鄙意,特未卜云壮士肯赴罗某之约否?”

  静修道:“云大哥生性爽直,断不负公子盛情,小僧可代做保证。”

  当下鱼更三跃,席上烛尽见跋者屡矣,两人颇有倦态,于是撤席备寝。静修命小沙弥领至净室中安睡,从人等各在外厢歇息。

  自此邦杰在法华禅院住了一月有余,久客思归,遂欲告辞起行。

  北地早寒,草木黄落,砂间积水,渐有欲冻之意。朔风砭骨,湿云低罩,寒鸦一阵阵飞鸣。重裘不暖,炉火不温,第觉寺院钟声断断续续,似诉怨鸣哀,打入心坎,令人添无限凄凉;况邦杰天潢贵胄,何等繁华,虽在伏虎山练心已久,然当此隆冬萧索,似亦不能耐此岑寂,想我若一入燕京,即还我无量之尊重,享受此人世间荣华之境。我身幸福,来日方长,唯我离京以来,倏忽之间,已数更寒暑,凡民间利弊,一切风土人心,早已了然在我掌中,遂变姓易名,不无有委曲之处。岂知增长智识不少,平添阅历甚多,我不为苦,我甚乐为之也。且天下英雄豪杰,被我暗中留心察探,默识于心,将来都是药笼中物,取之殊易也。是以世间青年英隽,断不能贪安逸,晏安即鸩毒之媒也。尝闻欧西各国,往往王太子及亲王等,咸于少年时,远履邻国,或入学堂,或入各种制造厂中,实地练习,甘做苦工,以期学成返国,大有为耳,其志岂在小焉者也。

  邦杰率领从人起身,与静修握手告别,颇有依依之状,静修亦送出十里,道旁相践,友明情重,于此可见一斑矣。各道珍重,坚订后会而别。正是:劝君更尽一杯酒,此去燕京便上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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