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郑证因 > 金鹰斗飞龙 | 上页 下页


  这金护卫就好像没有听见那话似的,一面兴高采烈地注着,一面又回头望着宝瑛道:“老兄你也不来玩玩?”

  宝瑛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没有那个工夫。”说着就同着多萨河退将出来,回头望了望金护卫时,金护卫也是微微地一笑。

  在这第二天的晚间,天在刚刚一黑之间,宝瑛和多萨河两个人,还怕那飞龙叟再度前来,又行调兵遣将地,将那七八名护卫,一个一个地全数派将出去,巡守各个要路口。却叫那金护卫跟着自己两个人,在这宫廷之内巡逻各处,每一个护卫兵实还真不知道那飞龙叟,这两晚上每晚都来。宝瑛和多萨河这一分派,却使他们都疑惑起来,彼此在交头接耳,可是宝瑛和多萨河也没有说明。这两晚上每晚有人前来,来者又是谁,又不便探问一切,一干护卫也就照着宝瑛和多萨河的分派,去巡守各处。

  快到两更过后,宝瑛与多萨河,隐伏在殿廷的最高处,向着四周眺望。可是静夜寂寂,除了夜间唰唰的秋风以外,就是远远地由那后宫传来的打更之声。那金昌钦此刻也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也是不断地左右眺望,此时多萨河正想起身跃向对面一角殿檐之上,突见那金护卫的身子一动,多萨河急随着这金护卫的眼睛看去。就见由那宫门大墙之外,突地冒上一缕轻烟,跟着一股白线似的,向着大殿的背脊上一落。没待这宝瑛和多萨河看清是人是兽,早就寂然无踪。这种迅速的身法,实已到了轻功的绝顶。这使多萨河和宝瑛的心里是不免地一同吃上一惊,急闪身就由这对面的殿脊最高处,双双地扑上这边殿脊。可是四面一望任什么也没有,只有檐下的铁马,好似被风吹摆得,发出一种很悦耳的“啷啷当当”的响声。

  宝瑛的心里忽地一动,这殿瓦下面正是那景佑宫的大殿,洪承畴的卧室也就在这里。忙着一点脚,就由这面殿脊之上飞身扑向对面一座花坛,一落足回头看去。就见在那殿外隔墙之上,好似有一条人影,用着壁虎游墙的功夫,面向里贴在这隔墙上,从背后也没看清这人影是谁。宝瑛心想,这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到这地方窥伺,先叫你尝一尝滋味。宝瑛本曾打十二粒铁蒺藜,左右两手还都套着鹿皮手套。

  此时急将右手的两柄水磨鞭交与左手,探手豹皮囊,掏出两枚铁蒺藜,一抖手就如流星似的向着那人的背后掷去。以为这人背后无眼,绝对不知后面有人暗算,不料宝瑛忘了自己的手劲颇大。这一将铁蒺藜扔出去,就是挟带着一股劲风,向着那人影射去。

  那人影虽未回头,既能只身冒险到这深宫,自然是有些惊人的武功,不待这两枚铁蒺藜着背,早是一个背脊翻身,“哧”的一下,就好从那隔扇上扔将起来。那两枚铁蒺藜,是在那人影凌空,头上脚下之际,早从那头顶之下“啪,啪”全数打在那隔扇之上。这一来在这宫廷之内,立时一阵大乱起来。四周暗隅处的六七名护卫,全数扑将出来。那条人影一落脚,四周一看,突地一声冷笑,身子未见得动上一动,早是一缕轻烟似的冲天冒上这殿檐。

  宝瑛这时候才认出,那条人影竟是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衣服,宽袍大袖,身躯非常地矫捷。同时一部银须,飘扬在脑后,猜度着必是那飞龙叟无疑。立时也一点脚,要随身扑上那殿脊。

  可是那条人影,一缕轻烟似的,正然冒上殿檐。那多萨河早已挥手摆开马牙刺当头拦阻,那条人影竟然向右一闪身,斜身扑上左边墙头,回身望着多萨河冷然一笑道:“朋友!就凭你这点本领,也敢在这里卖命。我老头子走南闯北五六十年,也有见过这样不自量力的东西。我老头子有好生之德,不来难为你们,识时务的趁早儿离开这地方,凭你一身功夫,何处不可以吃饭。”说着话,那宝瑛也已扑上了这殿檐,那六七个护卫,也都纷纷地由各处飞上了这瓦面。这飞龙叟,不待他们扑近身畔,早是长笑一声,一摆两条大袖身子又是一股白线似的斜身向右一穿,凌空向前飞纵,大袖拂风,只听得“唰”的一声,人早落于四五丈开外的一角殿檐之上。

  多萨河喝一声“追”,首先就翻身照着那人影的方向扑过去,宝瑛随后跟纵而上。那六七个护卫没有那么快的身法,只好和金昌钦,纷纷四下觅路追将过来。那条人影略一驻足,背后多萨河和宝瑛已是跟纵追上殿檐。可是这飞龙叟已是急步上了殿脊,回身向下一立,那多萨河一挺马牙刺,就要扑上。可是宝瑛却是将多萨河一拉,上前一步,向着那人影抱了抱双拳道:“老前辈可是江湖上所称的飞龙叟?”

  那飞龙叟突地掀动着雪白的胡须,哈哈笑了一下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怎不退避,还想要和我放对,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本领,怎样个高法,竟敢在这地方卖命。”

  飞龙叟这么一说,似乎带着一点骄傲的成分,目无余子。

  多萨河是一个满洲人,多少有点横暴的习性,听了这飞龙叟的话,如何忍受得下去,又一挺手中的马牙刺,怒骂一声,就要扑将过去。但宝瑛又将多萨河拦住了,抬头望着那飞龙叟道:“老前辈所言我们也很知道惭愧,不过食人之禄,就当忠人之事,我们为了肚子,然而是事不由于己,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我们敢问老前辈,有何要公,数次驾临,我们都失于迎迓,请为示知。”

  那飞龙叟此时望了望宝瑛道:“你师父震三江石勒,我老头子倒是认识,却不知道石勒竟会有这样的徒弟,这真是给石勒丢人。”

  那宝瑛立时现出一份惭愧的样子,又向着飞龙叟抱了抱拳道:“老前辈这话所言甚是,晚辈也知道惭愧。但这些闲事可以抛开不谈,我们敢以动问,老前辈因何驾临?”

  那飞龙叟又望了望多萨河,见多萨河手持马牙刺瞪眼咬牙,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又是冷然一笑道:“我老头子的来意,我也不必告诉你们,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是怪我老头子不该到这地方来,那我老头子得先见识见识你们的本领以后再说。”

  那飞龙叟话声一落,多萨河就猛然地一纵身,离开宝瑛的身畔,马牙刺向前一指,猱身跟进,一点那飞龙叟的前胸。那飞龙叟是微微地一侧身,马牙刺点空。但多萨河也久闻这飞龙叟的英名,武功精湛,尤其是轻身的功夫,在这关内关外,是首屈一指,知道是不易对付。所以在飞龙叟一侧身,马牙刺点空之际,又是一翻手腕子,这柄马牙刺又是迅如闪电似的,向着飞龙叟的双足削来。

  那飞龙叟猛然一声长笑,两条大袖向上一扬,跟着一条庞大的身形,竟如一缕轻烟似的,凌空而起,那马牙刺是擦着脚底而过。

  多萨河还要转身,“旋风抹脖”,不料飞龙叟的身法甚快,早是凌空伸出右脚,脚尖一点多萨河的后脑。

  多萨河就觉得脑后一阵劲风吹来,向前一低首,“枯藤坐花”双腿一绞,全身下坐,马牙刺是随势向上斜挑,可是飞龙叟又是长笑一声,身子凌空一摆,早又飞上殿脊,向下喝道:“朋友就是这点功夫?我老头子算是领教过了,我们后会有期。”说着两条大袖左右一展,右臂前穿,左臂后撤,身子就如飞鸟似的,凭空穿过这阔有数丈的宫廷,落足在大墙之上。待多萨河一翻身就地十八滚的工夫,马牙刺就地一个盘旋纵起来看时,那飞龙叟已是没了踪影。宝瑛的水磨鞭正背手后插,几个护卫也从四方绕过来。只气得多萨河一蹂脚,向着宝瑛气哼哼地道:“老弟,真是废物一群,我们追——”说着就未待宝瑛开口,已是双脚一点地面,飞身向那宫墙上扑去。宝瑛也唯恐多萨河有失,也跟纵扑上。那几个护卫,怕下面的洪承畴被人算计,并没跟着追过来,却都纷纷地下了瓦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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