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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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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旁边一看,下垂首也坐着一人,年纪有四十多岁,长得黑中透亮,五官相貌倒还平平,就是在脸上多了一点标记,从面门到鼻梁斜嵌着一道大疤痕。那份情形倒也是个练家子,因为离着远,听不出他们说什么,赶到一细听屋中不只这两人,大约还有三四个人,因为云飞只能看这迎面上一点地方,云飞想这上首的定是匪首,我今夜既赶上这件事,说不上什么叫怕事,不把这群万恶的强徒一网打尽,黎民百姓哪还有安生之日。打定主意刚要下手,忽听大门又一阵响,从外面慌慌张张走进一人,一直奔了倒座,站在门外先招呼了声:“庄主。” 屋里立刻有人问:“谢吉吗?你进来。” 答话的人声音非常粗暴,故此听得非常地清楚,刚进来这人已进了倒座。 云飞见院中没有人来往,身体往下一坠双腿往下一飘,轻轻落在地上一点声息没有。蹑足一纵来到了倒座门口,侧身往帘内一看,见东边挨着窗户坐着三人,一个个全是匪棍模样。再一看刚进来这人,是獐头鼠目,一脸的奸猾之气,细一听正是他自己说话道:“庄主爷,这种机会不可错过,穆尔省的提督跟小人当面说,只要咱们这里能够给运二百人去,他就给咱们五万银子,可是他们现在用人用得很紧,咱们若是给他们运两批去,岂不多落个两千三千的。” 上首坐的那人答道:“我哪有不愿意之理,不过今夜已运走三十七名,大约所余也就是十几个,一时间哪里去找这么些人。” 又见他向下首坐着那人说道:“武师傅,到后面查点查点还有多少名。” 云飞一听,这人准是这里的教师,就见他答应了一声,立时站起来往外走。云飞纵身跃上檐头用“老子坐洞”式把门封一式,往檐上隐住了身子。见那武教师出了倒座,径奔对面花墙,云飞遂在房上紧紧跟随,这般花壁墙又是一段三合的院子,却是西面为上,五间上房,背着花墙却是两间小平房,北边是三间小厦子,东边是垂花门,那武教师又转进了垂花门。云飞暗想,“这里边有这么些房子,建筑得又这么富丽,足见他这灭绝天理的勾当得财甚易。” 这时那教师穿过了垂花门又往北走,云飞在房上看得很清楚,知道这是宅子的中院,南北对面的大客厅,垂花门正靠南厅房的月台下,对面也是一样。靠垂花门北是对面一边三间厢房,在北厅的厅边是两个小月亮门,门全开着。云飞在房上往后一看,借着月色看着好像是一座花园。只见那教师却不从后走,直奔了东厢房,一拉门就招呼:“孙头,睡了吗?” 云飞看这情形,厢房里绝不是容纳被拘禁的庄稼汉子的地方。遂轻轻跃到平地,来到东厢房的窗下,已听得屋中说话,一个破锣似的嗓子已有一半沙哑,声调很带着着急道:“武师傅你也太胆小了,通共东院就放出四条来,拿着你那么好的把式还怕狗,叫外场知道了多泄劲。” 云飞这时用食指蘸唾沫把窗纸点破了一点,往屋里一看,见靠北山墙搭着一副铺板,地上的桌椅摆设得也很整齐,只有靠铺前边一张天然几上颇为凌乱,上面摆着酒壶、酒杯跟五六个酒瓶子,还有盘碗等,再加残肴鸡骨,满在几上堆着。 这孙头看情形是喝醉了,说话是东一句西一句,再看那武教师面色铁青气得浑身乱战。等那醉汉说完厉声斥道:“孙二混子,你小子真正的浑蛋,练武没有预备着和狗较功夫的,我这两下子你看着不行,不许跟二爷比画比画吗?卖什么吆喝什么,你跟二爷耍把这套不行,你小子好好起来,咱是千事了万事休。要再装孙子别说二爷可要揍你。” 武老师空这么急,那个醉汉孙二混子一声不响,敢情已呼天震地地睡着了。这一下子那武教师更急了,合着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孙二混子一点没听见。武教师不由大怒,往铺前一凑,照定了孙二混脸上啪地就是一个满脸花。孙二混子这可再睡不着了,哎哟了一声一骨碌翻身爬起,口中连嚷:“好家伙真有你的,说着笑着找便宜,有话说话呀,伸手打人你凭什么?” 那武教师道:“孙二混子你不用撒酒疯,酒喝到人肚子里没喝到狗肚子里,你是干什么的,叫你圈狗你说便宜话,赶紧跟二爷走,少叙闲话。” 那孙二混子把两只狗眼一翻,嘿嘿了两声道:“姓武的,你不用指老孙的短处,我喝酒是奉官的,那时也没有喝醉过。你当你的教师,我当我的狗把式,谁也碍不着谁的事,谁也管不着谁,有本领的找那胳膊根粗的比画去,老孙现在算是混栽啦,吃狗饭,混打磨吃!可是我当年走关东闯关西,什么好样的全见过,就是没见过好汉子怕狗的。” 武教师劈胸一把把孙二混子抓住道:“武二爷今天打死你小子再给你偿命。” 孙二混子也斜着眼道:“你就是把老孙打死也不露脸,你有本事跟老孙那四条狗干干,你要是降伏了别说老孙服你,我还管你叫亲爹啦。” 武老师往外一猱一松手,把孙二混子噗的一声给扔在铺上,气恨恨地说道:“你不用不服,你把狗圈里的狗满放出来,武二爷要皱一皱眉头,我管叫你亲爹。” 孙二混子一骨碌爬起来说道:“冲着武爷你这句话,我就服你啦,得啦,你也不用去啦。” 武教师道:“少叙话,走吧!” 孙二混子一溜歪斜往外走,云飞在窗外听这醉汉这份赖皮情形实在可笑。见他两人已经出来,身往上一拔手扳檐口倏地翻到房上,潜伏在瓦垄上。 这个人也随着来到院中,云飞一看两人奔了南客厅靠东南边的垂花门,自己从东房上越过房坡往后边这所跨院一看,后边的房跟西跨院不一样,院子比西边加两倍宽,有五丈宽八丈长,只贴着东墙下有一带小厦子,直到北头才有一个小门通着花园里。小厦子一连二间长,满有灯光,只有挨着花园门的两角没有灯亮。又往前看了看,敢情这边垂花门已关着,就听像武教师的口音说:“你也走。” 又听孙二混子答道:“我要一跟着掺和就分不出是人是狗了,我跟狗有交情,狗见了我比绵羊还老实,那一来怎么显出武爷这身好功夫呢!你自己进去,要是衣裳破了可赶紧招呼我,看咬伤了怪不对的!” 那武教师一声也不响,径进了这座垂花门,刚往北一拐弯,云飞这时已看见了武教师的身影,就见从东边小厦子下嗖地跃起两条黑影,左右夹攻全奔了武教师,瞧他倒有点功夫!只见他往起一纵跃起六尺多高,把两条狗躲过,脚刚沾地两条恶狗汪地叫了一声仍然扑过来。云飞暗暗咋舌,因为才看清了这两条狗好生雄壮,真有骡驹子大小,纵跃如飞,功夫稍含糊,身形稍呆滞别打算逃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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