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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这些伙计们跑到了江边上一齐开口一喊,不要紧,当时那卞振远率同各处来到沙阳镇上拔刀助阵的好友宾朋,和戈致业人等,加上一些手里有家伙的伙计们,和潜江县白亮武那边的来人们,群打乱斗,正在刀枪乱举,喊声大震,难分难解的当口儿,身后突然有人一喊说:“可了不得啦,‘舵主’爷,你老人家还打呢,咱们码头上,已经被人家全给点着火啦。”

  一些伙计们这样破开嗓子一喊,别的伙计全都回头一看,便瞧见了在自己的码头上空,已是黑烟腾空,火舌早已跳过了树梢儿,隐隐之中还能听见在那火中由于燃烧房木屋瓦,“吧吧”乱响的声音,故此一些正在拧枪摆刀,随同卞振远和潜江县上众家官兵人等,交手乱打中的伙计们,便立刻心中着慌,遂也跟着喊起来了:“火!火!着火了!可糟了!‘舵主’爷!你看啊!码头上已经着火啦。”

  等正在交手中的卞振远人等,听见了自己所有的伙计人等,全都突然喊叫起来,一方也不敢再和敌人们交手。故此也回头随同众人,往后方一看,见是果然一片大火,黑烟早已弥漫了整个的沙阳镇。等在场的那几位,青鱼涌上的来人,千里烟波卢子明,双柳湾上的来人,小银龙王伯彦,加上夕阳峪上的来人,醉东风柳南塘等,不由得也全都感觉到了事情危急,码头上既被人家给放起了火来,当然后院被捆着的人也是已被人家给救走了。这时其中有暗中悔怨卞振远的,为什么如此大意,不严加提防,只顾率领各路好友,来到江边对付潜江县上的来人,何以码头上不留下一两位能人高手,在那里守望着?这一来,已被人家抄了后路,还被人家给点着一把无情的火来,等这些人们一看卞振远,业已拉着虎头双钩退走,便全都也跟着不能单独再斗了。

  正在这样进退难决,迟疑不定之间,又只见眼前潜江县上那边的人们“呼啦”的一声,往两旁一闪,接着就瞧见站在江边儿上,和守住了船的官兵们,一敲梆子,紧跟着“嗖嗖嗖”像雨点儿似的乱箭,由打江边上,射将过来。这一来,沙阳镇的情形上就因之更乱了,当时那卞振远虽然急得不住呐喊,但哪里还能维持那样的危局?站在前面几个有功夫的人们,还能支持,尚可用个人手里的家伙,拨落了眼前射来的箭,可是一些伙计们,就在那一转眼之间,可就有一二十口子,受了轻重的箭伤。加上渔场码头的火,也越来越大,当时在场的戈致业,手里翻到空提着一条“十二节梭骨鞭”,找不着对手。

  因为潜江县自从那方面一个车飞虎,由抄道儿上,闯进了渔场码头,救回来他兄长车飞龙,一方又把码头给点着了火之后,回到了船上一看业已成功。遂二番命令兵丁中的头目,备妥了弓箭手,在一阵梆子敲过去之后,前面的人们往两下里一闪的当口儿,那些弓箭手们,可就全都搭弓扣箭,“吧吧吧”一阵乱箭射将过去。在那射箭的时候正是卞振远和千里烟波卢子明两个人,帮着潜江县上人们,打得不可开交。

  卞振远当时正将手中的一对虎头双钩,往胸前一横,同时在场和沙阳镇上交手中的白亮武,和翔云鼠米广开,金头牛孟进,飞云虎王威等人,也因为早就看见了镇上起火,接着一看沙阳镇上那边的人们,全都手忙脚乱,不能统治手下的伙计。又加上江边儿的守船兵丁们,也已开始射过箭来,便全知道个人方面一定是得了手,是有人已将车飞龙搭救回来。全都临近了江边,二番白亮武又一声令下,向众人喊道:“诸位好友宾朋,和我潜江县上众家官兵人等,现在可要离开江边,一齐跳上船去,因为沙阳镇上的渔场码头,业已给他们挑完了,又加上了一把火,这么一来,咱们也算报复了前仇,雪了旧恨。”

  当时在白亮武一同率领来人之中,那几位手下有些真实功夫的,还要想接着碴儿打下去。不过,由于白亮武一喊叫,众家人等已多拨岸登船,便也全都在手底下使了个虚招儿,拿着家伙一恍,紧跟着一个个全都撤步拧身,纵上了官船。一方由手下官兵们,立刻又全都帮着手下使船的水手们,拉起了锚链,攀桨拨橹,船行顺水,一声“再见,”这些条官船一转眼之间可就出去了十几丈远。

  当时下等沙阳镇上的卞振远和各路来到的助阵友好们,一瞧双方自从交手,群打乱斗之后,还没等见出来输赢胜败之后,紧接着渔场码头上,就被人家给点着火了。一方官兵们又一排排地射过来乱箭,使沙阳镇上的人们,落了个进退两难,在这一转眼之间,再想赶过去在江边上也驾起船赶下去,还哪里能够来得及?当时下把一个卞振远,在江边上急得是乱喊乱叫,他眼看着潜江县上的官兵们,渐去渐远,虽然叫骂了几声,因为官船业已顺着江流走出去了多远。

  这时等卞振远再回头向镇里一看,见空中烟烟火火,越发比方才显着可怕。当时因有几阵江风吹过,使这天空成片的黑烟红火,绞成了几柱烟塔火树,跟着又有人声嘈杂,齐声呐喊着。这时卞振远才在江边之上揉了揉脚,咬牙切齿地吩咐手下伙计们,赶快回去救火。

  当一些人等再由江边随同卞振远,收拾了家伙,跑回江上,来到了渔场码头上,一看火势早成。虽经众家人等一齐下手,运水搬土,扑救了一些时候,究因江边火势太凶,救了一些时间,结果也是眼巴巴地瞧着一所大四合院的渔场码头,被一把火烧了个片瓦无存。按当天的那场火来说,本是先由前院被潜江县上的车飞虎给点起来的,等卞振远返回来扑救的时候,虽曾也由手下人们由后院墙跳进去查看,屋里绑着的车飞龙,哪里还有个踪影?一方又由几个亲眼瞧见车飞龙,被人抢走情形的伙计们,向卞振远仔细说明了前后经过,卞振远可就全都明白了。是他们在江边对敌交手的当儿,渔场上忘了派下能人高手守望着,才落得吃了大亏,事后想来,也是追悔不及。在当时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只好携同着各路好友,和一些伙计们,到了镇上别人家的房子里,暂时借住,算是临时有了存身之处,徐图报复。

  等到了当天晚上,卞振远邀集众家人等,在一起说起来,向潜江县上如何申冤雪恨的当儿,凡是在座的各路拔刀来助的“舵主”们,和那沙阳镇上的,由于卞振远昨天当着众人的面前,夸奖戈致业武艺如何高强,能够在江面上跳过去,用手中的一条十二节梭骨鞭打跑了车飞虎,活捉了车飞龙,才暗中惹起了同门中伙伴儿的妒恨。等到了当天码头被烧,车飞龙被人暗中趁着火场大火之中救走,沙阳镇落了个丢人现眼。

  故此人们可就暗中更瞧不起戈致业了,认为头一天戈致业不过是一招之得,侥幸战胜,不足以言艺高才广。其中更以一个夕阳峪上的醉东风柳南塘,在暗中是又笑又气,他笑卞振远空有一个艺业高强的戈致业,结果也没有见到他立下什么功劳。一方又气卞振远何以对一个乍上江湖,初次和人对手换招的戈致业,就那样在朋友面前夸奖?等到了事后在当天夜里,众家人都坐在了一起,说起了向潜江县上怎样报仇雪恨的时候。

  那醉东风柳南塘可就犯了贼性,等他暗中把眼珠儿一转,便打好了主意,他想要在众人面前,向戈致业叫叫硬儿,看看戈致业的胆子,和瞧瞧戈致业是不是真有什么高深的武艺?能不能夜入潜江县,暗进县衙干一下场子?如果当天夜里戈致业在众人面前,被一个醉东风柳南塘,给叫住了硬儿,不敢只身一人去到那潜江县上去干一下子,那么昨天卞振远在众人面前对戈致业的夸奖,便算“所言非真”。这一肚子没有好主意的醉东风柳南塘,由于事先便打定了这一份的坏主意,他才首先站起了身形,向着卞振远,抱拳带笑,说出来应当如何赶快到潜江县上去报复一下子的话来。等他说完了之后,可就目不转睛地瞧着在末座位上相陪的戈致业。

  当时拿一个初离师门,乍上江湖的戈致业来说,他是处处只有心诚意实,哪懂得什么叫作江湖中的险诈?故此戈致业对当时在座的那个醉东风柳南塘所说,和一再向他瞧着,也没有明白过来,全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可就看见有两三个当伙计的跑进来,单腿一点地地,说道:“回报‘舵主’爷,现有虎尾荡上的纪大‘舵主’,业已率同其手下弟兄们一行四五口子,来到了门外。”

  卞振远一听,便知道正是虎尾荡上的“舵主”飞江鼠纪顺,赶到了沙阳镇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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