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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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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小侠程万里从东边这排屋顶上,轻蹬巧纵,越过排厢房,已经望到下面正是这行辕的大堂。这位宁远大将军,他是节制西北四省的兵马,他现在驻节在护军使衙门,小侠程万里现在眼中所看到的正是大堂一带,这道院落长有三十余丈,东西也有十几丈长。此时从大堂口起,一直地排到南边的门口,是两排军兵,分成四队,一队削刀手,一队弓箭手,一队长枪手,一队是斩马刀,这四队军兵,东西列队排立,每隔四名军兵,有一只火把,从大堂口到前面门口,如同两条火龙。贴进大堂台阶前,四名带顶翎的武官分立两旁,大堂内也站着两排弁勇,里面灯火通明,迎面上一座公案,座位尚在空着,这分明是要在这大堂深夜审案子了。小侠程万里和老武师霍元凯、追云燕子柳鸿分散开,在东配房的屋顶上,各个潜伏好,要看下面的情形。这时龙形八掌崔文佩、陈天柱、方飞,也从西面翻进来,也是奔灯火之光搜寻过来,不约而同地全伏身在西配房屋脊后,察看这里的情形。 下面除了列队的军兵守在这里不动,大堂内外,不断地有副将、参将各位的武官出入着。沉了工夫不大,从大堂后闪屏旁,转出两名穿开气灰布长褂差弁走到大堂口招呼了声:“将军这就升座,你们伺候好了。” 站在台阶口的武官齐答应了声,跟着从大堂内闪屏后,又紧走出一名提着纱灯的差弁,到堂口喊了声:“击鼓升堂。” 在东西配房的转角立刻响起了鼓声。三通鼓击过,耳中听得一片靴底踏地和腰刀相碰之声,从闪屏后先走出四名差弁,手提纱灯,转过公案旁,退向大堂的东西,分两边站立。跟着就是八名挎腰刀、穿跨马服、亮白顶子,到了公案旁,向后退出五尺远,东西对立。跟着又是一名中军副将,他的品级很高,已经是亮蓝顶戴花翎官服,在公案左边站立,再后面两边纱灯引道,这位宁远大将军从闪屏转出来,堂口的差弁喝喊堂威,这种声势,真足以震慑人。 小侠程万里等见这位宁远大将军,年纪也在六旬左右,赤红脸,身量高大,唇上留着黑须,倒十足是个武夫模样。公案落座后,立刻由中军副将捧过一个名单,放在将军面前,同时从闪屏后和大堂的外面两边夹道内,走出一行人来,分立在闪屏前。程万里等看出正是草上飞韦天民和他手下一般党羽。小侠程万里等知道少时定有一番生死相拼,今夜兰州城内想把司马老大人救出虎口实非易事,不过既有掌门人的命令,赴汤蹈火,亦所不辞。这时宁远大将军提起笔来,在名单上点了一下,立刻堂口喊喝:“带犯官司马子谦!” 小侠程万里在房脊后看到从堂口走出两位武官,向大堂前一点手,有八名军兵跟随,向大堂西边的夹道走去。 等了工夫不大,听得一阵脚步之声,夹杂着铁链子振动之声,正是那位兰州镇守使司马子谦,此时完全成了阶下囚,铁锁加身,被一名武官和军兵带领着,走向大堂。房上的小侠程万里向老武师霍元凯彼此一打招呼,要想看一看宁远大将军如何对付司马老大人。 ▼第十三回 单剑斩二丑 司马子谦被带进大堂,军兵们喝喊着堂威。司马子谦这一天一夜的工夫,好像变了一个人,面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不过是气静神凝,到了大堂上,躬身一拜,却仍然挺立在那里。那个宁远大将军把公案一拍,厉声呵斥:“司马子谦,你现在已经是国家的罪犯,还敢这么傲慢无礼,立而不跪,你难道藐视本将军没有审你之权么?” 这时堂下鸦雀无声,所以相隔那么远,在房上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这位司马老大人冷笑一声道:“大将军,你不要跟本镇这么耀武扬威,你说我是国家的罪犯,我现在不承认我犯了什么罪。我司马子谦做到镇守使,我是凭血汗得来的功劳,我大小数十次血战疆场,身先士卒,为国家荡平了多少次叛乱,并且为将军建立下多少功劳,我司马子谦本身所立的功劳大半全被你这食而无厌的据为己有。我司马子谦只知道以身许国,我没把那封赏爵禄放在眼中,想不到我一片忠厚之心,反倒落了这么个结果。大将军我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把我置之死地不可,现在你拿犯官对待我,我司马子谦实不甘心。” 宁远大将军厉声呵斥道:“胆大犯官!竟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这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论你镇守使任上所有的罪状,只凭你抗旨不遵,在兰州城竟敢图谋不轨,司马子谦你有几个脑袋?现在朝廷有旨意到来,令我就近处理。本想把你押解进京,只是你安心背叛朝廷,煽惑你的所部兵马,要在兰州这里图谋大举,我奉朝廷旨意镇抚边疆,我自有权处置你司马子谦。你还不低头认罪,本爵可要对不起你了。” 司马子谦冷笑一声道:“将军位寄专阃,镇抚边陲,自然是有权对付属下的将隶。可是卑职也一样地因为汗马功劳,蒙皇恩深厚,镇抚兰州。卑职的官职虽小,也是朝廷钦派,总然有获罪,也得按着国法把我交部审讯,解京问罪。何况我带兵这些年来,只有为国家为黎民,奉公守法,忠勤报主,我并不知道我身犯何罪,律犯哪条?将军就要把我当作叛逆之臣,就地审理。卑职不甘服,现在卑职已然被将军你以威力屈服,你想叫我承认什么罪状,我一个清白之身,我能承认什么。” 这个宁远大将军把公案一拍,厉声呵斥:“司马子谦,你好大胆!你还自称奉公守法,忠心事主,本爵位列封疆,论职权爵位,也一样审问你,何况我还有朝廷的旨意。你这么目无国法,你不安心造反等什么?司马子谦,本爵念你随着我带兵戡乱边陲,无论如何总有一些护庇之意,所以才处处从权,这么好言问你,你还敢藐视本爵。司马子谦,你这可要自找难堪。现在朝廷拿问你的罪名,我且不和你论。我只问你,本爵接奉朝旨之下,遵着朝命办理,你竟敢抗旨不遵,公然拒捕,杀伤官兵,意图反抗朝廷,只这眼前事,你就有灭门之罪,你还向我顶撞,司马子谦现在你的顶戴已经摘了,你知道么?” 司马子谦道:“卑职哪会不知道,不过卑职罪名未定之下,虽则摘去顶戴,卑职还有职分在。” 司马子谦这句话没落声,宁远大将军一声断喝:“好大胆的逆臣!若不是朝廷发觉得早,本爵防范得严,恐怕这座兰州城早掌握在你手中。来呀!把他拉下去,先打四十军棍。本爵总然处置失当,我情愿自请议处,我也要处置你这顽强不服,打完了再问。” 司马子谦此时气得浑身颤抖。这时两旁四位军兵过来,就要往外抓司马子谦。司马子谦向左看了一眼,厉声呵斥道:“你们哪个敢动本镇?” 这般亲兵弁勇终因为司马子谦也是一个带兵的将官,一个个真就缩住手不敢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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