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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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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金龙此时也好生难过,秦梅贞对自己是一片痴情,自己何尝不了解,但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叫自己怎能再接受她这份痴心热恋?自己也不是为秦梅贞打算,蒙蔽她一时,因为这种事,早早对她说出,自己并不是怕她父女合到一处对付自己,多一个敌人,多一份力量。只为十分了解这个师妹,是纯洁的心,真诚的爱,对自己决定了寄托终身。我把这种事早告诉她一时,叫她早受一时痛苦,于心何忍?到事情发作无可如何,自己仇报得了报不了,是死是活,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石金龙对秦梅贞是绝无恶念,此时看到她这种情形,也为之惨然,一横心低声对秦梅贞道:“师妹,不止于我知道你的心,我的心你早晚也会知道,我们算是前生造下的孽缘,我对于良心上到死交代得下去,师妹咱们明天见吧。” 石金龙是毫无留恋,腾身而起,蹿上墙头。秦梅贞木立在墙下,仰着头看着石金龙的后影。就在这一刹那间,听得墙下偏北边似乎有人带着怜悯的口吻说了“可怜”二字,这一来,石金龙和秦梅贞一个墙上,一个墙下,全听得清清楚楚。 石金龙不敢发声喝问,却一纵身,仍然往墙里靠北边墙根下扑过来,可是秦梅贞已经吓得倒纵着退到了海棠树下。 石金龙扑过来仔细察看这一带,没有一些异状,颓然而返,到了秦梅贞近前,低声说道:“师妹,你听见么?好像暗中有人叹息,我们附近又没有隐蔽行藏的地方,这不是怪么?” 秦梅贞道:“我也听得清清楚楚,这真是奇怪事。” 石金龙道:“任凭他怎样,好在我们问心无愧,我走了。” 石金龙腾身而起,翻出墙头,走出数丈来,回头望了望,只见秦梅贞也翻上墙头,将身向这边望着。 石金龙不敢再耽搁,向这边扬了扬手,自己往下一下腰,施展夜行术的功夫,直奔玉带桥,返回青林观。 这次复仇未成,那秦梅贞一番话说得自己真有些无地自容,只是个人怀着父母之仇,不能稍有犹豫,誓必报复。更因为有师妹秦梅贞这番牵缠,更不能延缓下去,要立时下手,倘若犹豫不决,自己要落个为儿女私情所恋,顿变初衷,在师门中非要遭到严厉的谴责不可了。所以在万分痛心之下,也只有不顾一切地及早下手了。 石金龙对于复仇的事这么波折频生,可是秦梅贞近两日来,更是愁肠百转。对于石金龙的事究竟还在扑朔迷离中,在石金龙的行动上固然是已起疑心,只是石金龙是否对于自己家中有不利的举动尚不敢断定,所以自己越发地不能安心了。从幼小时,慈母死去,父亲抚养自己成人,十年前父亲虽也纳过姬妾,幸好还没有给自己娶了继母,父亲对自己虽不甚关心,因为没有兄弟姊妹,仅有这么个女儿,待遇自己倒还不差。现在年岁大了,已经明白了一切世事,风闻得父亲少年间也是一个闯江湖的人,可是对于他的本身事从来讳莫如深,任凭怎样设法探问,始终不肯把他老人家四十岁以前的事对自己详细说过。 这种情形分明他当年定有不可告人的事了,一个做女儿的哪好过分追问?如今幸喜自己学得一身本领,更能拜在一尘庵主的门下,她是武林中名门名派,父亲当初出身虽然不好,可是从自己懂事以后倒没有看到他做什么不相当的事,倒还于心稍安。巧遇从师门中叙起渊源,个人十分庆幸,一个孤零无倚的人,能得着这么个忠诚少年,不止可以互相砥砺功夫,就是将来的事,个人终身有托。可是事情由不得自己,想这些日来,自己家中的事看到眼中尽是逆心的事。 那金砂手吕子彬跟父亲是生死之交,不过前些年并不怎么来往,三两年不准来一次,居上三两天就走了,自己又不知道他出身来历,因为父亲的朋友,自己终是一个女孩子,不能过问。可是这些日来,那吕子彬来到这里,住下就是多日不走,并且还勾引得一般行踪诡秘的江湖道在宅盘踞。这种事最叫自己寒心,父亲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是一个武夫,可是也带过兵做过官,如今退引家中,尚堪温饱,这种身份来历不明的人,为什么和他们来往?想见父亲和他们必有牵缠。尤其是渐渐地露出在凤阳地面实有图谋,两次三番宅中所居的人暗地侦察,自己只好装作不知不觉。 可是近数日来,事情越发变化得令人担心了,自己明明看到他对于父亲面前貌合神离,他定是对于这宅中的人有什么牵缠,任凭自己怎样设法探问,他是守口如瓶,绝不吐露一字。在前几天和父亲相会时,那种举动上虽然是练武的所常有,可是他若是真个地把父亲看成了未来的亲属,他绝不应那样动手,这种情形,分明是怀着一种什么心意。可是这些日来,暗含着设法向父亲面前探问,他老人家也是推得干干净净,认为自己多年来对于江湖道中无恩无怨,这种事叫自己真难办了。 以今夜的事情看来,分明是到宅中有所图谋,幸而我发觉尚早,暗地跟随着他,对于吕子彬似乎有着仇视之意,这还略略地叫自己放心,个人也不愿意像吕子彬这种人常和父亲一处盘桓相聚。夜间若不是个人暗中相助,非被吕子彬搜寻着不可。倘若他们露出本来面目动起手来,事情揭穿,自己怎能再和他来往?只怕父亲还是帮助着老友对付他,自己一个闺门少女,就因为他是一个名师之徒,潇湘剑客和少林僧全跟自己师父一尘庵主是道义之交,所以自己甘心结识他,并不是自卑自贱。只为父亲所交往的人,个人全看不入眼,将来终身大事,若任凭父亲好歹地做主,岂不要断送了个人一生。所以不避闲言,一心和石金龙结为伴侣,自己打算将来这件事求师父做主。 可是出乎意外的,父亲发现了自己和来往,他不但不怪罪,反倒来给成全,这是叫自己最感激父亲的。不过,方才和石金龙分手的情形,又叫自己有些心灰意冷,看他那种情形上也是十分失意,难道他还另有图谋?不是单独对吕子彬有什么牵缠么?自己想到这件事,真是不寒而栗。个人虽则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小姐,可是自从拜在一尘庵主门下,得到了师父的育诲,个人因为自幼习武,行动上虽有放肆处,但是知道守身如玉,对于和石金龙来往,早下了决心,任凭遇到什么艰难阻碍,也要叫他遂了自己的心愿,所以坦然地和师兄一处盘桓。倘若真个师兄和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怨,那可毁了我秦梅贞。自己只有默祷着神佛保佑,不要有那种可怕的事。 所以秦梅贞在石金龙走后,她反倒起坐不安,直到天亮后,丫环小兰起来收拾屋子,秦梅贞只是在屋中来回地走着,不能决断眼前的事。想到了可疑的情形,任凭向他们怎样追问,一些口风得不到。秦梅贞心烦意乱,好歹地梳洗过,觉得在屋中实在待不下去了,遂到马棚中把牲口牵出来,个人打算到郊外转一遭,散散胸中的郁闷。更知道石金龙也是一夜未眠,自己也不愿去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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