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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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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和、沈勇也全一挽袖子,就要向前动手打他。铁云峰哼了一声道:“不许你们随便动手,我们不能私立公堂,像那班丧心病狂的赃官们无法无天地陷害良善。” 跟着厉声呵斥道:“刘升,我也不难为你,你现在放明白些。我知道你有仗腰眼子的硬靠山,你没把这班人放在眼内。不过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也算失了招,你应该从昨天就赶紧离开这儿,你也不算白丧良心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你这禽兽,还在这里装乖卖傻,这是你家门无德,坟地里没有那么好的风水。你这个禽兽,升官发财全成了妄想。现在老师傅只问你还想活不想活?刘升,任凭你有多大势力,你也得出了姓顾的门。现在你落在我们手中,要你的命是很容易。事情你很明白,我们现在命全在别人手中掌握着,到了这个地步,犯法的事我们也不妨做一做。说痛快话,事情我全查得明明白白,其实不问你也是一样。我偏要叫你亲口招认,谁打发你来的?大人所预备的奏折底稿是谁泄露出去的?你敢推脱狡展,我把你活劈了。” 这个刘升此时已经吓得脸全黄了,连连地叩头道:“云师傅,你饶命。我一个当小差事的,敢办什么事?” 铁云峰立刻一伸手把刘升抓起,提着他的发辫厉声说道:“你敢再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可要叫你尝尝云老师傅的厉害。” 说着话,铁云峰是一手抓着他头发,一手抓住他左臂,手底下微微地一震,这个刘升左臂叭的一声轻响,他哎哟一声,头上的汗珠子立刻流下来。铁云峰更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一抖,这个刘升疼得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可是被铁云峰提着发辫,略晃了晃,他竟是颤声道:“老师傅,你饶了我,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铁云峰道:“万恶的东西,只要你把实话说出,我留你这条狗命。我们犯不上杀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讲!” 这个刘升满脸流着汗,浑身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道:“老师傅,小人实是该死。可是老师傅们得想想,我一个当跟班的,我敢惹谁?何况那中堂的势力就凭我刘升敢不听他的吩咐?我从被荐到宅中,过了没几天,就有人把我找了去,告诉我在顾大人面前要十分小心巴结,买他的欢心,买他的信任。暗中监视大人的一切举动,只要是对于那中堂府上有关的事情,我得立时报告。每月我全在那中堂府领一份极厚的月钱,并且中堂府的管事人已经告诉我,只要我把事情办得好,不误事,将来大小有我个官做。倘若敢把这种情形向外泄露一字,小人一家老小一个也别想活,小人就是想逃全逃不了。所以顾大人这里一举一动,那中堂那里全可以知道。前夜是我在窗外偷听,因为这几天大人的情形可疑,他就是不对付那中堂也是要对付一个有势力的人。可是满朝中的官员,多半全和中堂有来往,我得到这种重要的信息,立刻报告了中堂府。不过嘱咐我,从中堂府回来之后,什么事也不用我再管了,并且不准我再到中堂府去。这就是我万分不得已做的亏心事,求少爷云师傅多恩典小人吧。” 铁云峰道:“好,你讲的还是实话。那中堂府所收养的一班飞贼巨盗,全叫什么名字?一共有多少人?你一定知道,痛快说,别容我再费事。” 刘升疼得两眼流着泪,哀声说道:“云师傅,你就是把我剐了,我也没法再告诉你了。我原本就不是中堂府的人,该着我刘升运败时衰,他们全看中了我,叫我办这种事。除非中堂府的大管事的,和几位门头上的二爷们,我任什么人不认识。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求你多恩典吧。” 这个铁云峰容他把话说完,一抖手把这个刘升摔在地上,立刻向崔和、沈勇说道:“你们把他捆好,把嘴堵起来,死活看他的命运。万恶的东西,这已经够报应他的了。” 这个刘升此时已经疼得人事不知,崔和、沈勇把他捆好,嘴里塞了一团布,就把他放在了崔和的床铺下。 铁云峰向顾家俊道:“这个东西究其实是无关重要,杀了他一点用处没有。我们但分得已,也不愿意做杀人的刽子手。事情很显然,是他在宅中卧底。跟我走,去见大人。” 铁云峰带着家俊崔和沈勇师兄弟三人来到书房,顾庸方已经坐在窗前一张八仙桌那里,提着笔正在重拟参奏那中堂的折本。铁云峰一进来,顾庸方把笔放下,小弟兄全站在一旁。铁云峰来到八仙桌旁,看了看顾庸方所写的东西,遂说道:“我看大人不必费这个事了,现在你应该设法逃命,离开北京城。你就这么冤冤枉枉死在北京城里,你自己也觉得甘心么?” ▼十 王府求援金蝉脱壳 顾庸方愤然站起道:“云峰,你这叫什么话?你爽快地往明白处说,我自认我还没到死的时候。现在能够给我加上什么罪名,我还想不出,难道我就屈服在势力下么?” 铁云峰正色说道:“大人,现在不必负这种气了。” 自己遂把夜入那中堂府前后经过的事,说了一番,更把所得到的那封书信拿出来递给了顾庸方。顾庸方一听到铁云峰详述经过之后,自己知道这条命是难保了。个人固然是没把生死二字放在心头,可是诚如铁云峰所说的,就这么冤枉地死在这个万恶的那中堂主使之下的一班飞贼巨盗手中,这么把自己的命送了,真有些轻于鸿毛。我这条命,就这么交给他们,也太对不起国家,对不起黎民,对不起自己。 顾庸方把这封书信拿起来,向铁云峰道:“我与其落在他们手中,我还不如爽快地跟他叩了阍。就是真把这个脑袋丢掉了,我顾庸方也不冤枉了。” 铁云峰道:“大人是读书人,在官场中也这些年了。你得仔细想一想,这么做,恐怕未必能叫你如愿。现在我们面前没有外人,敢说这种话,这宫禁中,全有许多难言之处,只凭这封信做证据,漫说大人还进不了内廷,就许有人硬出头把大人刺杀。即或是能够见到皇上,以那中堂那种手眼通天,恐怕他能找出许多狡展推脱的理由。对于这种权奸,错非是不容他缓手,已经把他查办了,再有人给他撑腰,也有些来不及,才可以毁了他。只要有他缓展的时候,你就斗不过他的势力。尤其是所拟的奏折底稿已落入他手中,这件事就算完。大人是拣他的致命处下手,哪一条哪一款也能把他攀倒。可是现在他能够消灭一切证据,大人参不成他,自己反入天牢,到那时没有大人的活路。大人绝不能这么办。” 顾庸方急得面目变色,恨声说道:“云峰,这么说我就等死。我等着他刺杀我,我就是死,也得闹他个地覆天翻才是。” 铁云峰道:“这个奸贼已经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并且他也知道不止于大人一人要对付他,还有有力量的人,也在等机会下手。所以他急于要离开北京城。大人现在只有脱身逃出北京,暂时躲避一下,他打发人往东边叶子城送这封密信,这件事我敢担保,他不易发觉究竟起了什么变故。这个下书人已被我消灭,他无法调查,究竟这个人是畏罪脱逃,还是死在中途。他必然还要遂他这种贪心,偿他这种恶念。大人只要把命逃出去,我们等待机会,总有报仇雪恨之时。” 顾庸方被铁云峰这番话说得意似稍回,可是对于脱身逃走,自己认为恐怕不易走开。铁云峰道:“大人想得不差,是不易走开。他这么一再逼迫,也正是叫大人在北京城不能立足。他叫大人逃,只要离开北京,正是他下手之时。可是我们也只有走,没有第二条路。这就要和他拼一下子了。现在唯一的救星,只有仍然叩求御亲王助我们一臂之力。大人不能够落个弃官逃走,弃官逃走是走也走不光,不过弄个两层冤枉,死在他们手中,还落个犯官。我们只有明着走,走得脱走不脱,那就各凭手段。我们是尽我们力量去做,任凭他怎样对付我们,我们和他周旋到底。大人赶紧地写一份奏折,就提原籍中抚养大人名成业就的老婶母病已垂危,危在旦夕。无论如何要和大人见一个活面。就是这么措辞,在公事上可不成。这可完全借重势力,由御亲王替大人担当一切。好在一出北京城,大人就是失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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