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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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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叟一边呵斥道:“云亭现在到了什么时候,你还这样的和我胡缠,你真该受惩罚了。” 一叟一边答应着,已经纵身过来,到了柳云亭面前,见他很惊疑地在土岗子下四五尺地方,站在那里用惊诧的眼光,望着自己,一叟见他神情格外特别,这才知道,他不是取笑,遂问云亭倒是有什么事。 飞狐柳云亭用手往雪地上一指道:“一叟你看这是什么?” 一叟顺他手指处一看,只见这片雪地上,平静的雪坡上,已经多了一片字迹,一望而知是用树枝儿在雪上画的,一叟再往前走两步仔细看时,只见这雪上所写的有尺许大的字,这字迹并不甚整齐,还是一顺边地全往下斜着,字体的形式非常怪!看他写的是:“事急矣,鹰犬爪牙甚利,已啮汝踵,制军危险更甚,稚子虽入凉州,但恐于事无补,劲敌已被我诱入歧途,不过暂保片刻,终恐无济于事,目下局势,先入者昌,后入者亡,时机稍纵即逝。别矣,前途相会。” 一叟看完这些字迹,不禁十分惊讶,只是此人分明是指示我们,敌人已经追赶上我们,正在向我们下手,他们说的稚子,定是指着铁琵琶邱杰两个小孙儿,阿震、阿霆无疑了。认为他们虽然先趟进去,也恐怕于事无济,我们本身危险还不算,萧制台已经危在旦夕,叫我们急速入凉州,谁先到一步,谁得占着优胜之势,这分明指示我们,去和劲敌一拼,漫说搭救他人,连自己全不易保了。云亭你想这是何人,对我等这样关心,飞狐柳云亭眼珠一转,向朱一叟道: “据我看,甘凉道上不见得有他人,莫非是铁笔峰那个老姑子,和我们故弄玄虚么?” 一叟沉着面色说道:“云亭,你口角怎么这么轻薄,铁拂尘悟因大师,是空门贤者,你不要跟她结无谓的嫌怨,这位大师纵然有礼貌不周之处,也不是故意对你存轻视意,你怎么这样不能交人,这雪地上所写的字,不是大师所为,我认得她的字迹。” 柳云亭复又说道:“难道是那断臂老人么?” 一叟道:“这还不能决断,他能否写字,我没有见过。不论如何此人雪地留字,是警戒我们,不能再行迟延,我们赶回店中商议一切吧。” 柳云亭点点头,用蛇骨鞭一挥,把雪面上的字迹,完全扫去,飞狐柳云亭的手法也十足惊人,他这条蛇骨鞭在掌中运用自如,反放如意,只凭这十足轻重的举动,他全要弄出些手法来,这一边所扫过的地方,完全在积雪的浮面上,由右往左,六七尺的一片,完全在浮面上扫去一层,字迹消逝,还看不出是曾经掩饰过雪上的痕迹。 一叟这时心中惦念着凉州的事,太紧急,这个劲敌又已经近在目前,应付稍一疏忽,眼前就是一场不容易挡的大祸,所以紧催着飞狐柳云亭赶回店中。这两人各把身形施展开,没有半盏茶时,仍回到兴隆驿里,将近侯家店家前,房上已经有人迎过来,正是铁英超不放心两人去了这半晌,嘱咐石四虎和萧文杰,在屋中等候,自己才翻出店房,一叟和飞狐柳云亭已经回来,一同来到店房上落在店中,这时的形迹,也必须十分严密,因为店家已经全听见动手,在一叟和柳云亭追赶敌人去后,店家已经过来查问,倒没容铁英超答话,石四虎一个人已经把这店家闹了个丝毫不敢过问,只求没有自己的牵连。 因为这石四虎是久走江湖的朋友,他知道不用些生意口,把这店家罩下去,恐怕立刻就有是非,这店家见客人出了事,恐怕被牵连,他必要去报官,惊动地面,这兴隆驿地方虽不大,却是一个入凉州的要路,这里有驿丞,有官人,那一来于自己十分不利,遂说与店家:“你别看我们这般人土头土脑,我们这是保着一票暗镖,往兰州去的。我们也不用告诉你所带的东西价值多少,只有我们这位少东是有十一处买卖的东家,有绿林的巨盗跟随下来,想要劫我们,在头一站险些没把店房全连累了,这伙绿林盗,手底下十分狠。不得手时他们就放火焚烧,毁了我们,开店的跟着遭殃,他们是妄想染指,遇上我们这般人,他先不易讨了好去。 “可是这回竟又赶到兴隆驿,我们还算真没想到,我们本想在这里索性等候他们,叫他们自投罗网。可是我们又想跟店家无冤无仇,何必把你们连累上,我们两位老师傅已经追赶下去,就是擒获他,现在也先不动他,因为他们还有几个余党,跟着也就到,索性叫我们那位朱老师告诉他,不肯甘心地叫他跟到凉州,我们那里有分号,到凉州一决雌雄,两下的事办得干干净净。牵连不上别人,也省得把你侯家老店给饶上,多年的买卖,容易干的么,我们那两位老师傅要是回来,只要没有别的变动,我们是立刻就走,店家你说我们这般人够朋友不够?” 店家一听石四虎这套话,恨不得他们立时离店才好,可是石四虎又找补上,向店家说道:“我们虽然是这样的打算,不过这兴隆驿地面上只要知道了,我们可犯不上官盐当私盐卖,索性把点罪孽分给他们,叫他们也担点险,我们可犯不上这么冷的天,立刻就走了,该着你侯家老店倒运,那也不算我们诚心害你了,这可碰你们的运气吧。” 店家忙答道:“师傅们望安,兴隆驿虽有官人,任什么管不了,还不如自己办了,我们不和他找那种别扭。” 石四虎暗暗笑你们这群小子们,什么叫不和人家找别扭,分明是怕一把火给你们全烧了。 石四虎用话把店家先蒙住了,等候一叟回来商量办法,这里倒是先不用担心店家再出什么花样。 一叟和飞狐柳云亭、铁英超回到屋中,萧文杰因为事情一步比一步逼紧,此时十分担心,向师父问追赶敌人的情形,一叟把经过的事和他说了一番,萧文杰向一叟道:“这么看起来,我伯父全家恐怕不准保了,师父看怎么办?” 朱一叟慨然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一半是听天由命,一半是要尽人力,和他们作最后的周旋。这次我们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尽全力和他们拼一下子,倒要看看鹿死谁手?不过既有风尘异人,武林道义的朋友暗中相助,我们这般人也就不能再顾什么叫做害怕和危险。我们现在正如楚汉相争,能够走紧一步的,就可以取最后的胜利,那么我们还是立时动身,连夜赶到凉州,我们把力量尽到了,真要是不能挽回这步劫难,那也就无可如何了。现在我们招呼店家,叫他们给我们预备预备,这就起身,不管他什么时候了。” 萧文杰此时心乱如麻,只盼着一步迈到凉州,把萧氏仅有的亲丁能够保全住了,自己好歹有个依靠。遂催着师父招呼店家,自己更向石四虎殷勤致意,请他多受辛苦,帮助大家早早赶到凉州。 石四虎虽然受尽了辛苦,倒是依旧毫没有一点畏惧,明也知道此去凉州,不啻羊入虎口。去是容易去,再脱身时已不知有多少危险,可是他高高兴兴把车辆备好,丝毫没有恐慌畏惧的情形,不时用话引逗着萧公子,为是叫他稍减忧思。又耽搁了半个时辰,一切齐备,立刻从侯家老店起身,这不过四更之后,离着天亮还有些时刻呢,店家送这批客人出店后,不住地念佛,把这般人送出门去,无形中店中免去一场大祸。 车马出了兴隆驿,残星未退,斜月犹明,在这种凛冽的朔风,冰天雪地中,又踏上征途,车马走在这种道上,清脆可听,铁蹄踏在冻结的冰雪上,发出另一种声音,夹着车轮子刚啷刚啷之声,足可以听出多远去。 飞狐柳云亭在马上向朱一叟道:“一叟,咱们这简直是孤注一掷,和敌人是拼命地赌上了,谁输谁赢,只在一举手之间,这可得看命运,说真的,我们眼前就凭这种道路,这种时光,咱们这一般人这样的走法,不论怎么掩蔽行藏,敌人要是也奔驰在这条路上,我们只有鸣锣响鼓地和人家招呼,你想咱们一行人马,轮蹄子上可以听出多远去,不用人家搜寻,就能把敌人引来,我柳云亭虽则胆子大,还不敢做这种冒失的事呢。” 一叟点点头道:“我也明知我们这种举动,实在是危险,现在你叫我有什么法子呢,我计算着行程只要路上没有阻隔,我们紧赶下去,明日的午时,可以赶到凉州,只是叫我们如愿不如愿,那就没有把握了。” 朱一叟和柳云亭边说边走,车马还是真不慢,全以十二分的精神来和这种恶劣的天气奋斗,难走的道路相拼,赶到天光大亮,这一阵赶,已经出来五十余里,前面正是那中郎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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