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铁琵琶(99)_郑证因

九九

　　在芦棚后面动手，双方虽然全没高声，不过，棚里面的道士们，已然听得后面声音不对，立刻蹿出三个老道来，全是各提长剑，直向芦棚后扑来。那金须道人一口剑对付两头巨猿，哪是对手，这时芦棚内三位道士一接应上来，金须道人精神一振，手底剑招一招比一招快。

　　尹涵虚隐身一旁看着，芦芦、菁菁对付这金须道人不致吃亏，自己更不愿意现身相见。这时忽然看到芦棚中又有道士们前来接应，尹涵虚恐怕芦芦、菁菁有失闪，腾身到树顶上面，撮唇打呼哨，示意芦芦、菁菁要赶紧退走。这时，九阳真人从芦棚内也走出来，查问后面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可是芦芦、菁菁已经听得尹涵虚发出撤退的呼哨，这两个巨猿，不敢不服从尹涵虚的命令，在芦棚中三个道士还没扑到近前，芦芦、菁菁已经各自腾身飞纵起往西边的树林子中退下来。那金须道人还待追赶，芦棚中出来的道士忙地高声招呼道：“祖师爷已在查问下来，请金须道友赶紧回话。”

　　金须道人只好把身形停住，芦芦、菁菁已往树林中撤退下来，尹涵虚暗中监视它们，见芦芦、菁菁既然能够查出方向扑奔先前停身之处，尹涵虚赶紧向芦芦、菁菁打招呼，叫它两个跟随自己，毫不停留往西紧退下来。好在一过万松岭，再没有显著的道路，乱山起伏，在这黑夜中尤其容易隐蔽形迹。

　　尹涵虚退出有三四里来，这把身形停住，略微歇息，尹涵虚向芦芦、菁菁呵斥道：“事先我曾嘱咐过，不准你们任意行动，可是你们依然现身出去和恶道士们动手，姑念你们这次护主心切，免去责罚，现在已经快到青莲庵，倘若见到我师兄涵真大师，你们若是再任意行动，那可莫怨我无情，我定要立时责罚，绝不宽贷。”

　　芦芦、菁菁，莫看那么凶暴的外貌，可是尹涵虚这么申斥，似乎听得十分清楚，两对火眼金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尹涵虚嘱咐完了之后，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斗，斗转星移不久就要天亮了。赶忙带着芦芦、菁菁，又是一路疾驰，在天空朦胧发晓中，看前面的形势，很像猎户们所说的竹龙峡的情形，尹涵虚精神一振，立刻把身形施展开，轻蹬巧纵，寻着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向前扑过来，果然眼中望到远远地有一段红墙，只是这一带树木太多，不到近看不真切，又往前蹚过有半箭地来，忽然在乱石堆后，飞纵起一条黑影，往这极窄山道上一落。

　　尹涵虚大惊失色，脚底下一用力，倒纵出来，可是芦芦、菁菁，这时一左一右，合力猛扑过去。

　　尹涵虚这时已然辨别出树木中出现的这人，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扮得朴素干净，梳着两个鸡角双髻，前面留着刘海发，剪得和两眉相齐，后面长发披肩盖头，穿着一身蓝布衫裤，下面是白布高腰袜子，青云字头鞋，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面放着一个长柄铁铲。这一来尹涵虚越发地惊诧了，这种荒山野谷，怎的竟有这么俊秀的小姑娘？

　　▼第三回　九阳真人　起淫心夜犯青莲庵

　　这小姑娘两眼望着尹涵虚。

　　尹涵虚遂手打问讯向这小姑娘问道：“借问一声，青莲庵可在附近？”

　　小姑娘微微笑道：“你这人好个怪道，怎的带两个凶暴的巨猿满处乱闯！你要到青莲庵找寻何人？只要你说得明白，我立时领你前去。”

　　尹涵虚点点头道：“小姑娘，我是从甘凉路上铁笔峰而来，访寻我师兄，依我看来，小姑娘一定也是青莲庵中人了？”

　　这小姑娘向前紧走了两步，往地上一跪说道：“你老莫非就是涵虚师叔么？弟子俗家名叫解云兰，师父赐名慧可。”

　　尹涵虚忙紧走两步到近前，伸手把这个徒侄慧可拉起来。

　　这时，天已破晓，眼前的景物全辨别出来，尹涵虚注目细辨慧可的面貌，长得秀外慧中，眉目间含着一股子清新之气，两只晶莹的眸子，如同含着一汪秋水，从她两眼看出这孩子的聪明智慧来。

　　尹涵虚扭头把芦芦、菁菁唤过来，向它两个招呼道：“你们要认识这是我们苦行庵中人，不许你们稍为无礼，敢违我命，定要从重责罚。”

　　芦芦、菁菁看着慧可，它两个喉中不住地发着轻吼之声，尹涵虚向慧可道：“你师父可在庙中？”

　　慧可点点头道：“师父这时正在作功课了，师父打发我在黎明时落雁峰头采取几枝灵药，必须趁着宿露未消，方才可以灵验，我险些误了事，师叔自己到庵中去，我采药回来再和师叔说话吧！”

　　尹涵虚听到慧可这话，益发觉得这个孩子是天赋奇才了。她统共才多大年岁，至多也不过有四五年的工夫，这落雁峰乃是最高之处，平常的武功本领到上面去全有危险，这么点大年岁的孩子，竟敢往落雁峰头采药，真是难得。遂把手松开含笑说道：“你去吧！早去早回，我们在庵中再细谈吧！”

　　慧可答了声“是”，立刻向尹涵虚行了礼，转身一纵，已经贴着山道边上腾身而起，轻蹬巧纵，身形是又轻又快，不止于尹涵虚看着惊异，连芦芦、菁菁，也全望着慧可的影子，四只金睛一旺一旺地也现着惊异的情形。

　　尹涵虚暗叹，可见天赋奇才异能的人到处全有，有的没有人发觉他，把很好的天资极高的智慧淹没在草野间，像这个解云兰小小一个女孩子，若是不遇到涵真师兄，她哪会把天赋的这种聪明智慧露出来？涵虚直望到慧可的影子被高峰峻岭间的烟云隐去，自己才招呼芦芦、菁菁，一同走向青莲庵。

　　顺着这条山道又出来一箭之地，这才到了庙门前。这座庵堂不知是什么年月建筑的，占的这种地方十分奇怪，一片二三亩方圆的一段悬岩，这座青莲庵就建筑在悬岩上面，围着庙的红墙完全跟悬岩的边缘相齐，墙外面也就是尺许宽立足之地，还被那一棵棵的小树，把这尺许宽的地方占去。往这青莲庵去，如同登楼一般，偏着东边有一段如同楼梯相似的一段道，从橙道上去庙门直达。庙门紧掩，静悄悄唯有庙门两侧四棵古槐上面一群野鸟，在枝头噪跃着。

　　尹涵虚向芦芦、菁菁摆摆手，叫它们不要跟得太紧了。自己缓缓地从这道上走上来，赶到芦芦、菁菁也跟上来时，树上所有的鸟儿，全惊得腾空飞起。

　　尹涵虚到了庙门前，伸手把铜环叩了三下，沉了很大的工夫，听见里面问道：“什么人叩门？这里是不接受施主们香火的。”

　　尹涵虚和师兄见面已经是十年前，哪里还听得出是否就是师兄的口音？赶忙答道：“弟子尹涵虚奉师命而来，访拜涵真师兄，所以才敢冒昧地招扰。”

　　尹涵虚说话中，庙门已开，看当门而立一位尼僧。看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的人，脸上莹润异常，眉目间英气勃勃，穿着件青道袍，项间挂着一串牟尼珠，白袜僧鞋，手提拂尘，静如山岳地站在那两眼望着自己，也带着惊异之色。

　　尹涵虚此时真不敢冒昧认了。这时这位尼姑却向尹涵虚打着问讯道：“师弟你果真是铁笔峰苦行庵门下么？怎的我竟这么眼拙？”

　　尹涵虚道：“师兄离铁笔峰时，弟子年岁尚小，如今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不只是师兄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师兄了！我恍惚记得师兄离铁笔峰那时大约有二十左右，如今计算起来，师兄总该是三旬多的人了，怎的还是二十多岁的相貌，难道师兄有驻颜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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