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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铁琵琶邱杰在势急之下,用掌中的金背刀,猛然地往山壁上一穿,呛的一声,这刀头竟扎在藤萝茅草内,身形是单足点着一点危石,身形一闪,可是借着手中刀插入藤萝万草之力,往外一振腕子,身躯却从山壁上一贴,肩头一闪,也是老英雄命不该绝,这支问心钉竟自打到了邱杰这条断臂的衣袖上,嘶地一下穿着衣袖打过去。可是那阿霆因为离着太近了,问心钉更是向小腹上打来,阿霆手已抓到一条百八十年的藤萝,赶忙把身躯往后一翻,要借着这一根藤萝之力,把身躯甩出去,好避开这支没法躲的问心钉。

  可是这种暗器力量大,只要卡簧一响,暗器就算到了,还仗着阿霆的身轻,这么一闪间,这支问心钉竟打在腿的外侧,穿着皮肉打过去。阿霆哎哟一声,可是始终左手没敢撒手,只是情急之下,他竟然始终地不肯把右手的十二连环索抛掉,脚底下已经离开危石,身躯挂在山壁间摇摇欲坠。阿震也是突然被子母问心钉打到,他竟自在右手抓住了山壁上一块突起的石笋,身躯是正想往上翻,幸而向他打的子母问心钉是后发出来的,稍慢了须臾,他竟自把掌中十二连环索猛然一抖,竟把这支问心钉磕飞。

  黑煞手陆九峰,见暗器发连之下只打伤了阿霆一人,尚悬在那里,这时,飞狐柳云亭也反扑过来。

  甘三娘也看到了这祖孙三人遭到暗算,竟自不顾死活地把双钩交到左手,倒压在左臂下,甘三娘一耸身,头一个扑上山壁,用左手倒提着紫金钩月牙护手,往山壁上面藤萝蔓草上一搭,月牙尖子一捋上,身躯立刻定住,右手已经扣好了一支燕尾镖,一扬手向上面打去,相隔着还有三四丈远,甘三娘明知道不容易打伤他,也为的用暗器开路,身形好往上扑。就在这时,那飞狐柳云亭看到了阿霆受伤,身躯悬着,六七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受重伤,柳云亭竟自一提气身形如飞地往山壁上扑来,救应阿霆。

  那黑煞手陆九峰,他见不能完全得手,铁琵琶邱杰虽仗着金背刀挂住藤蔓之力,没被问心钉打上,可是身形这一停,邱杰的情势可越发险了,他得把身形换过式来,或是往上翻,或是往下退。那陆九峰说道:“老儿,你还不给我下去!”

  他喝声中,左手的乾元子母圈,突然又往前一指,食指刚在拨机簧往外发,这支问心钉打出来,邱杰是准得送命。就在这刹那之间,甘三娘的燕尾铁镖到。

  陆九峰竟用右手的乾元子母圈轻轻往外一拂,当地一下把燕尾镖磕飞,甘三娘正落在他脚底下两三丈处。前面的火光已起,这边尤其看得分明,向邱杰打的问心钉没发,他却说声:“不知好歹的妇人,你先下去吧!”

  他用掌中的乾元子母圈,往甘三娘的面上一指,手指已经按到了机簧上。就在这刹那间,突听得头顶上有人暴斥了声:“好大胆的恶贼!”

  黑煞手陆九峰觉到头顶上风声时,他再想应付闪避全来不及了,两口白如霜雪冷森森的利剑,已到了头顶上,他右手食指可也拨动了子母问心钉的卡簧,哧的一声,子母问心钉打出去,亏得右边这口剑按在了他右臂的腕子上,问心钉发出去竟从甘三娘的左耳旁打过去,甘三娘真是死里逃生。

  这时黑煞手陆九峰猝遭袭击,这两口剑已把他制住,他此时也是只有舍命一拼,稍一迟疑非得当场取辱不可,他猛然把双臂一抖,掌中的乾元子母圈往起一提,往外一崩,当地竟自把两口剑震得往左右一分。他此时自知,只要一用力往上蹿,非遭毒手不可,此时只有往悬崖峭壁下退,嗖地往下一纵身。好个手底下厉害的陆九峰,他竟在往下一蹿之间,右臂往后一甩,一支子母问心钉是向甘三娘后心打来。这么发暗器任凭谁也不会提防到,这支问心钉眼看就要把甘三娘送了命。上面有人怒斥了声:“好恶魔!”

  跟着铮的一声,竟有三粒铁莲子打出来,头一粒把黑煞手陆九峰的子母问心钉打斜出去,只是他这种奇形暗器力量分外大,若换在稍弱的武师,用这样形体小的暗器硬截问心钉,休想截住,来人乃风尘奇士,剑术暗器全有惊人造诣,就这样应付得快,竟没把问心钉打落,斜着出去,依然把左肋衣服穿破,皮肉被问心钉划伤。可是上面的人铁莲子第二粒、第三粒同时打下来,追着黑煞手陆九峰下落的势力,任凭陆九峰武功本领多么高,也难再闪避了,一颗打在了陆九峰的脊骨上,一颗打在了腿腕子上。

  甘三娘险遭毒手,愤不欲生,一个玉蟒翻身,右足用力一踹危石,猛扑下来。可是上面的两人竟比甘三娘还快,甘三娘身形往下翻,只觉得身两侧微风扑面,两个执剑的人已是落在了陆九峰的落脚五尺外。

  此时阿震也翻下来,铁琵琶邱杰在惊惧之间已然望到了仗剑的人,不由精神一振,丹田气一提,由左往后一拧身,也从峭壁上猛扑下来。

  飞狐柳云亭也飞纵到了阿霆悬身处,伸手把阿霆的衣服抓住,阿霆借着柳飞狐之力,算是没掉下悬崖。阿霆也看到来人相貌竟是当年甘凉路上结识下的风尘异人朱一叟,那一位却不认识,自己把伤痛竟忘掉,向柳飞狐招呼:“柳老师,恶魔已经受伤,这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快助我下去。”

  柳飞狐说声:“猴儿崽子还会走得脱么?”

  口中答着话,已竟架着阿霆从山壁一旁扑下来。这几方面的动作全是不差先后,那黑煞手陆九峰身上一中了铁莲子,他自知再难脱身,他脚下站地踉跄往前蹿出两步去才拿稳站定,一转身,那两位持利剑的已跟踪而下。

  陆九峰厉声呵斥:“陆某与你们素昧平生,竟来妄行干涉我两家的事,陆某要领教你们是何如人?”

  这所来的一个是须发苍苍的老者,一个是五旬左右文质彬彬,骨格清奇的剑客。这两人却同时放声笑道:“陆九峰,你数来曾在滇黔一带放狂言,要把哀牢山侠义道盟主洪五范驱除,我们已恭候多时。不料你反又来到江南,我们正是洪老前辈派来请你到哀牢山走走,可惜你冤家对头已到,哀牢山只好来世再去吧。我们全是无名小卒,一个是在江湖鬼混四十余年的朱一叟,一个是云蒙剑客柳涵清,这种人你陆九峰不会理会吧?”

  这时甘三娘、铁琵琶邱杰、阿震、柳飞狐、阿霆相继往上一围。四面倒有三面已被青狼谷党羽们把道路烧断,只有悬崖峭壁这边没被火连上,不过工夫一大也就保不住了。

  陆九峰一看这种情势,自己不设法逃走,只怕稍一耽延,就要走不脱了。在朱一叟答话之间,那陆九峰没等对面的话声完全收住,他竟自猛然把两手中的乾元子母圈一举,要恃子母问心钉的威力来逃出青狼谷,只是到现在只有右手中乾元子母圈内尚有一支,左手圈内业已打空,他双手一扬一声呵斥:“原来是亡命边荒的朱一叟、柳涵清,陆九峰有地方找你们去,九爷不陪了!”

  他口中说着,双手的乾元子母圈分向朱一叟、柳涵清一指,哪知这般人已完全早预备下手了,头一个是那阿震往前微一纵身,手中的十二连环索已然抖开,说了声:“你还想走么?”

  同时断臂叟邱杰也扑到,掌中金背刀照着陆九峰左肩头砍到,甘三娘咬牙切齿地一对紫金钩向陆九峰的两肋上一合,飞狐柳云亭的一条蛇骨鞭照着陆九峰后脑点来,那业已带伤的阿震,此时他竟咬牙忍受着那么重的伤,把掌中的一条十二连环索用足了力扑过来。那陆九峰双手乾元圈一举之间,只有右手的吧的一声发出一支子母问心钉,向云蒙剑客柳涵清打去,左手却是虚势虚发了。本想柳涵清一闪之间闯过去,哪知柳涵清、朱一叟是安心为江湖道上除此恶人,哪还再容他逃出手去?

  柳涵清掌中利剑一挡之下,把子母问心钉已给磕出去,不止没闪身,这口剑反倒趁势一个“太公钓鱼”“倒点梅花”,这口剑铁腕一吐一翻向陆九峰咽喉递到,这一招是刺咽喉,挂两肩。

  朱一叟持屠龙剑往他面前一截,竟把陆九峰的去路阻住。这一来身旁身后的兵器全递到,任凭陆九峰有多大本领,也再难兼顾。他再想用旱地拔葱往上腾身纵起,闯出重围,他不蹿起还好,这一蹿起可更糟了。他左腿骨已受伤,此时伤势正发作起来,脚底下一用力,立刻不成了,哪还能像平时那么运用自如,才拔起四尺多高,竟被阿震十二连环索抖上,飞狐柳云亭的蛇骨鞭也点中他脊骨尾,老英雄铁琵琶邱杰金背刀虽被他闪开,此时倏然变招为盘肘刺孔,刀头一转向他肋上猛戳。可是陆九峰身形往下一落,已竟磕膝盖点地,陆九峰大喊一声:“姓陆的算栽了,咱们来世见!”

  他把右手的乾元子母圈往上一扬,向他自己头上猛砸,那甘三娘一对紫金钩没锁上他两肋,此时右手紫金钩猛往外一翻,竟把陆九峰的右腕捋住,怒斥声:“冤债没偿,你想走么?”

  左手的紫金钩已到了他项上。

  甘三娘大喊着:“邱雁南,我母子给你报仇了!”

  左手钩往回一带,钩头已捋住了陆九峰的项上,哧的一声,鲜血蹿出,同时阿霆的一条十二连环索也砸在了他脑后,噗地脑骨全被砸碎,邱杰一刀把陆九峰的头砍掉,阿震、阿霆一连又把十二连环索乱砸。可叹陆九峰横行一生,只为结下这种不解之仇,终落个惨死在邱杰翁媳祖孙之手,血肉模糊,连尸骨全没落完整。

  甘三娘报仇之下,痛哭失声,邱杰却招呼着:“好儿媳,大仇已报,二十年冤愤全消,尚还哭什么?”

  可是老英雄虽是这么劝着儿媳,自己两眼中也落下泪来。

  朱一叟、柳涵清忙说道:“火热太大,不能再停留,西面正有一条秘境,随我们退出青狼谷吧。”

  邱杰等各自把兵器上的血迹拭净。

  朱一叟和柳飞狐一左一右挽架着阿霆飞登这段悬崖峭壁,众人相继猱升。回头再看青狼谷,连前面全被火连上,就成一片火海。至于那青狼谷一般党羽已知道黑煞手陆九峰全没逃出去,他们全各自逃命。

  朱一叟等也不愿多造杀孽,任凭他们逃走。

  天光大亮后,朱一叟和柳涵清坚约断臂叟邱杰同赴哀牢山,邱杰也愿意一瞻大侠洪五范的风采,甘三娘遂携二子先赴镇江秋水荡祭奠亡夫,然后回铁狮幢,从此邱杰也就在哀牢山归隐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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