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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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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神医万柳堂哈哈一笑道:“好吧!承你慷慨让步,万某哪好不拜领盛情。还告诉尚舵主你,今夜聂家孤女选出你们弟兄手下,不定三年五载,必为全家报仇!咱们一言为定,绝无反悔。我万柳堂横身干涉此事,明知惹火烧身,汉子做汉子当!你们弟兄要到淮上清风堡找我,那可空劳大驾。我万柳堂现在就住在乾山下归云堡,哪位光顾,我万柳堂竭诚恭候吧!” 说到这,一斜身借着拧身转侧之力,嗖的腾身跃到聂姑娘的面前,借着火光已看见姑娘肩头血迹殷殷,已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愁眉苦脸,左手提刀,牙压着下唇,兀立在那。万柳堂扑到面前,说道:“姑娘,随我走吧!” 哪知这位姑娘凄然说道:“恩人,我肩臂带伤,不能走了。你能叫我不死贼手,我已感恩不尽,恩人别管我了。” 万柳堂明白她不是还想拼命,想是跳到火里自焚。万柳堂用沉着的声音说道:“孩子,是聂家后代,别忘了报仇。我这般年纪,你还有顾忌么?来,我背你逃出火窟,死活再作商量。” 姑娘竟被万柳堂这股子正气摄住。万柳堂往下一矮身,姑娘不自主的往万柳堂的背上一伏,两腿一拳。万柳堂右手往后一伸,把姑娘的膝下扳住,左手一提长衫的前襟,扭头向尚春阳喝声:“朋友们,恕我不陪了。” 话声一落,万柳堂早辨好了出路,气贯丹田,抱元守一,施展淮阳派的轻身飞纵术,草上飞行的绝技,脚下展动,已如飞鸟腾空,飞登东面走的廊顶子。越过这段屋面,往东不能走了,火着得正炽,脚尖点屋瓦,斜奔东北。将近前门见靠大门一带,似有路可走,一瞥间见有潜伏的贼党,万柳堂只得拢险一试了。身形展动,一耸身竟蹿到靠东北—座已经烧得火烟乱窜的一排群房,只剩梁栋木架子方在燃烧。万柳堂真个一身是胆,竟蹿到这座火焰山似的中梁上,脚尖一点,从这中梁上已如飞鸟般落在东大墙上。才—着足,耳听左首对面民房上喝声:“射他!” 万柳堂脚下一用力,斜蹿出四、五丈,耳中听得嗖嗖、嘎吧嘎吧,弓弦袖箭齐发的声音,全射在民房上。续命神医万柳堂不欲再多伤贼党的爪牙,脚下一点房坡,随又腾身纵跃,如脱弦之箭,奔东北一带民房蹿过来。其实跟这聂宅只一墙之隔,万柳堂看见聂宅的四周潜伏着不少党羽,怕被他们看见是投奔了简宅,给简宅惹下无边之祸。自己遂故意的绕了—周,才投奔简宅。从东边风火墙蹿入,简宅阖家惶惶的。连长工仆役全各预备好了救火工具,提防着火势扑过来时好扑救。万柳堂捷如飞鸟的从高峻的墙垣上下来,往地上一落,把巡视院内的庄丁们,吓得怪惊叫起来。 万柳堂喝道:“你们不许大惊小怪的,难道连我这治病的郎中全不认得了么?” 长工们这才辨清了正是宅内请来的万老先生,方要问万柳堂背的是谁?万柳堂已然健步如飞奔向中庭。简老当家的正在客厅前观望着西邻的火势,蓦然间见万柳堂背着一个女子落在面前。惊喜之余,刚要问老先生这是从哪里来,话才说得半句,万柳堂一摆手道:“不要声张,那边细讲。” 简老当家的跟着走进厅房。万柳堂把这位全家遇祸的聂姑娘往迎面太师椅上一放,回身查看:这聂姑娘左手紧握着那口锋利的钢刀,两眼紧闭,银牙紧咬,面色铁青,昏沉沉歪倚在那,人事不知。简老当家的也来到万柳堂的身旁,看到这种情形,不禁问道:“老先生,这是何人?可是从匪党手中救出来的么?” 万柳堂微摇了摇头道:“少时再细讲,请你吩咐他们,赶紧取一杯热水来。” 简老当家的不敢再多问,随即吩咐在外面伺候的家人,从炉灶上取了开水来。万柳堂从这位姑娘手中先把那刀给撤下来,复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把自己秘制的“七宝返魂丹”倒出三粒来。见姑娘牙关太紧,把姑娘的身体扶正了,使脊背紧贴椅背,赶紧招呼简老当家的道:“当家的,你帮我个忙。好在你我全是这般年岁,不用存什么顾忌。此女身世太可怜了,我们要尽力给她医治伤痛。来,你把她的两手托起来,我给她先行两针,好开她的关窍。只不要叫她乍一回复知觉时,两手伸缩碰动穴眼。” 简老当家的,此时对于这位续命神医万柳堂已经奉若神明,唯命是从,并且万柳堂的侠义行为,更是钦佩,哪敢再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忙把姑娘的两手托起。续命神医万柳堂把“七宝返魂丹”先放在桌上,从针夹中取出两枚细如发丝的毫针,用敏捷的手法,在姑娘的两中指下一分“少商穴”各扎上一针。万柳堂果然有起死回生之能,针才下去,聂姑娘“哎哟”一声,竟出了声。万柳堂已把三粒“七宝返魂丹,拈在手中,趁着姑娘牙关一开,把三粒药全给纳入口中。随着招呼了声:“姑娘,你得把药咽下去。” 随把那杯水送到姑娘唇边。姑娘似已回复了知觉,两手往回—缩,才觉得被人握住,倦眼微睁,看了一眼。万柳堂重说了句:“姑娘你要把药咽下去。” 聂姑娘似已听明白,随即将头一低,把水咽了一口。只是精神未十分恢复,顺口角流了一半出来。万柳堂赶紧把两中指上的毫针给起了下来,向简老当家的道:“好了,我这三粒硃丸,虽没有起死回生之力,可也能救危急于刹那之时。老当家的你看见我给这位姑娘所用这两针,看着极平凡,但是只要是猝然晕绝,人事不知,牙关已闭,药物难投的,只要在这少商两穴上刺上两针,立时就能解一时危急,知觉稍复,好容你治疗。就是没有金针,只要你用两拇指的指甲把这两处穴道给掐住了,—样有效力的……” 刚说到这,只听姑娘的胸头咕隆隆一阵响,一阵恶心,吐出一口浊痰,跟着哎哟了声,睁眼一看,放声哭起来。 简老当家一旁说道:“老先生医术通神,真有巧夺造化之力了。”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老当家的过奖了。这位姑娘在负伤之后,见全家遇祸,只剩一身,又无立锥之地存身,被我这陌生的男子救出来,一阵急怒攻心,猝然晕绝。幸而她伤痕不是致命,要是致命之伤,那就危险了。” 说到这,见这位姑娘悲声稍敛,遂问道:“姑娘你尽难过会有什么用处?你聂家后代是否仅留你一人,倘若真是已经阖家遇祸,你应该为你全家报仇雪恨才是,把千斤重担,放在你身上。你岂宜象那庸俗小儿女的行为?我盼你要立起志气来,作将来的打算才好。” 这位姑娘这才拭了拭泪痕,盈盈起立,向万柳堂跟简老当家的下拜道:“难女聂紫云惨遭奇祸,年岁又轻,蒙老伯拔刀相救,使难女免落凶徒之手。尚没请教老伯们贵姓大名,老伯恕难女无知之罪。” 万柳堂道:“姑娘不要多礼,我乃乾山万柳堂。今夜是适因给你们这位芳邻简老当家的令郎医病,赶上这番寻仇凶杀。我一时多事,把姑娘你救出虎口。适才我已看明,所来的全是江南道上的绿林。我想姑娘你此处不能再立足,你可以先往别处亲友投奔存身,徐图复仇之策。” 聂紫云姑娘凄然落泪道:“难女全家遇祸,父母姐弟,以及我父亲门下的三个徒弟,全死在贼人手中。只有我—位盟叔,当时也受了重伤,似乎逃出宅去,也不见得能逃得活命。我父亲原本不是此地人,在这石猴驿也是寄居,我们老家是直隶沧州的。莫说难女是在江南生的,就连我父亲也是二、三十年没回原籍,老家有什么当门家族没有,难女哪会知道?老伯此次陌路援手,难女没世不忘大德,就是我死去的父母,在九泉下也感恩不尽。难女偷生人世,只想着为我全家报仇。但是以难女这种平常的本领,报仇二宇谈何容易?我只有将来再说吧!难女想叩求老伯帮助难女,收殓我全家已死的尸骨。葬埋后,难女找一座尼庵落发,只要皇天不负我的苦心,我终有手刃仇人之日。” 说到这再也忍不住,竟呜咽着哭泣起来,两位老者听着不禁恻然。 简老当家的不由义形于色的说道:“姑娘不要过于悲痛,听你所说,你现在只剩了孑然一身,无投无奔。我们虽然不甚往来,可是远亲不如近邻。姑娘你不嫌我这乡农人家,你只管在这里住着。我虽不是什么豪富,添一个人吃饭,我还说得起,只管在这住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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