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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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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这两个人一齐地把枯树枝子放在火堆上,一转身,头一个陆七娘就看到这两人,年岁比闵熊儿略大些,看情形也是不到二十岁,两人穿着同样的黑色短装,青绢帕包头,这两个少年面貌更长得差不多,一望而知是兄弟。陆七娘觉着十分眼熟,自己是在受伤,更经过极度的惊吓之下,所以骤然间没辨认出来。 可是余忠在仔细一望之下,一声怪叫,竟扑了过去,把两人的手抓住道:“怎么你们弟兄全来了。” 余忠这一招呼,陆七娘那个铁青的面色,不由羞得飞红,自己回忆起十二连环坞,净业山庄的事,到此时还有些羞愧欲死,万也不会想到天南逸叟武维扬身边的沈阿英、沈阿雄竟全在此时同时出现,陆七娘哪还敢抬头,自己借着伤势疼痛,倒退了几步,颓然坐在荒草上。这时那沈阿英却向余忠招呼道:“余老师,你们不会想到我们弟兄还全活在人世,咱们有话慢慢谈,容我拜见甘老前辈。” 甘婆子此时站在那里,两只老眼放出一种异光,注视着沈阿英、沈阿雄。甘云凤、铁鹞鹰程天宠也觉得事情太怪,并且眼前恐怕就有极大的是非。可是沈阿英、沈阿雄,把余忠的手松开,这哥两个往前紧走了几步,到了甘婆子面前,全是极恭敬地躬身一拜,一齐说道:“老前辈乃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我们弟兄后生晚辈,竟还有福得瞻仰老前辈的慈颜,我们要求老前辈多多指教。” 这哥两个礼貌上极恭敬,话说得极谦虚,跟着向铁鹞鹰程天宠道:“我们听我新拜的这个小盟弟说过,你老大约就是程老前辈了,沈阿英、沈阿雄给你老行礼了。” 更向甘云凤也行着礼,打着招呼,然后向闵三娘拜见。这时陆七娘却低着头,她是越想当初净业山庄,个人的丑态越觉难堪,自己深恨当初当着众目之下,为得贪生怕死,竟用狐媚手段诱惑这个少年。这个沈阿英在净业山庄几乎被自己诱惑动了,送了他的命,想到自己的行为,怎会不愧死! 可是沈阿英却把面色沉着,拉了他弟弟一把,也走向前来,照样地躬身行礼道:“七娘,我们今夜在此处相逢,你不必难过,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小盟弟已经告诉我们,过去的事可以把它完全忘掉,你现在是甘老前辈的门下,我们一样敬重你了。” 陆七娘这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向这弟兄二人点点头道:“你们能把我罗锦云看成死后重生的人,叫我又惭愧又感激了。” 甘婆子此时两眼只注定这弟兄二人,一语不发,却在想着什么事。 这时沈阿英、沈阿雄向陆七娘行过礼之后,转身来沈阿英向甘婆子道:“老前辈,龙山铁壁峰太辛苦了。此处真个是个好所在,大家如若对我弟兄这样后生晚辈,不再存猜忌之心,何妨请坐,容我们弟兄详细地奉告来意。” 甘婆子点点头道:“你们弟兄和我老婆子虽则是素昧平生,但是我老婆子倒知道你们这两个人,是凤尾帮龙头帮主武维扬一手成全出来的少年,我只请问一句,武帮主可到了么?我老婆子很愿意早早和他相见,我老婆子和他可以说是无恩无怨,凤尾帮的前身,虽和我老婆子有许多牵连,但是自从武维扬在浙南雁荡山十二连环坞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我老婆子已经决意洗手江湖,所以和他丝毫没有牵连。此次我老婆子从关外重返江南,这已经违背了我洗手江湖的初意,可是我完全存着不忍江南一带黎民百姓遭到这种恶徒的荼毒,所以才肯这么多事,赶到三湘,武维扬只要到了三湘地方,我老婆子正想要见他,有几件事非得向他请教不可。你们弟兄正在少年,前程远大,我已经是这般年岁的人,虽然雄心不死,但是尘寰中,还容我流连多少时光,我不愿意和你们这种有出息的少年,结来世仇,请你们爽快地告诉我,若是在我老婆子面前弄那些玄虚,那可就讲不起,我们各凭手段。” 沈阿英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你多疑了,老前辈,我们小弟兄的确不差,是生我者父母,成全我们的完全是武帮主一人,他待我们的恩情,比亲生父母不差,无论到了什么地方,见了任何人,我阿英、阿雄决不会改口。现在老前辈请坐,他决不会到此地来,他悬崖撒手之后,的确没死,尚在人间,三湘地方,你请他,他也未必来,我说现在也不易再找到他了!老前辈,我们虽蒙武帮主教诲,得到一身本领,弟兄二人,两条九连环,在江湖中,不敢跟轻蹬前辈比,平常轻蹬练武的面前,尚还敢伸伸手,但是甘老前辈面前,我们说一句假话,那真是不想活下去了。 “诚如老前辈的话,老前辈和武帮主无恩无怨,我们弟兄此番在三湘出现,也有一番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对老前辈若怀着丝毫恶意,试问是何居心?据何理由?至于七娘的过去,固然是凤尾帮所不容,但是老前辈什么事看不出来,武帮主本身可实没有再顾到她身上之力了,真若是遇到一处那也难说。我们真个若怀着什么恶念,也就不到蓝山去找闵三娘一家人了,事情是不得而知,我们正为得龙山铁壁峰而来,弟兄二人,受武维扬的深恩未报,我们可不管他个人的行为如何。我们此番,实是安心要办一件不度德、不量力的事,总然落个惨死三湘,也是甘心情愿。” 甘婆子道:“难道你们是为得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而来么?” 那个沈阿雄却首先哼了一声道:“老前辈猜得不错,我们安心要在虎口拔牙,我们弟兄很年轻,江湖上经验阅历没有,可是我们对于事情却全有一种不同的看法,容我们把详细情形述说以后,老前辈也就知道了。” 甘婆子察言观色,沈阿英、沈阿雄这两个少年,全是一团正气,说话很率真,甘婆子知道他们不会在自己面前弄玄虚,遂点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们弟兄的话,现在这几个带伤的人,要赶紧收拾一下,我老婆子深服你们的胆量,你们看看今夜所见到的人,若不是在这种情形下,恐怕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误会,这一个八步赶蟾金老寿,就足可以要你们的命。” 沈阿英听了这个话,脸上也不笑,也不怒,向甘婆子道:“老前辈,金七老虽则手底下过厉害,我们绝不是他的敌手,不过我们弟兄若不是故意要和他相见,他也不会找到我们,请老前辈赶紧救他吧。” 这时闵熊儿站在一旁,一句话不敢说,两眼也就是注定了甘婆子和沈阿英、沈阿雄,他先怕话不投机,一个说翻了可就毁了。此时甘婆子面色缓和下来,闵熊儿才把悬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放下去,他不由得望着阿英、阿雄一笑,自己赶紧忙着把火堆又续了些枯枝,使火光照亮些。 这时甘婆子却到了要命金七老面前,见他用右肩头斜靠着山壁,口中不住地呻吟着,也似乎十分痛楚了,甘婆子回头向闵熊儿道:“熊儿可有法子弄些涧水来?” 闵熊儿道:“不用去找,阿英、阿雄早到了这里,他们已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了。他们这里有水葫芦。” 甘婆子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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