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郑证因 > 离魂子母圈 | 上页 下页


  女屠户陆七娘十分焦急,悔懊自己总过于小心,这种荒山里就是跟吴青一同走有什么妨碍,这一来非被困在山里不可了。这一段山道两边全是一人高荆棘蔓草,野风阵阵,把荒草摇撼得不时向山道上倒下来,驴子不时惊窜。这头驴是才买得日子不多,还不十分驯服,不是控制得法,几次要被摔下去。

  陆七娘连急带累,额汗淫淫,可是连歇全不敢歇,只是盼望找到山居的人家,或是打听道路,或是借宿一宵,天明再走,免得遇上野兽毒蛇,处于险境。眼前情势分明是一个深谷,在这沉沉的暮色中,又觉得四下里峰峦重叠。

  陆七娘越看这种形势越险恶,心想:天色已黑下来,我别这么瞎撞了,我只找一个高地方,趁着仅有的余晖,辨辨道路,看看远处是否能找到人家。

  打定主意,遂奔一座小山顶走来。往下走已不能骑着驴,牵着这匹小驴走上小山头,往四下一望,哪还看得多远?四下里暝烟欲合,只有乱山起伏,极目所及,隐隐见一箭多远外,似乎孤立着一处房屋,女屠户陆七娘好生高兴,只要找到人家,好在自己有一身本领,任凭他是干什么的,自己毫无所惧,兴冲冲往坷坎的山道走来。赶到近前不禁嗒然若丧,赶情哪里是甚人家,原来是一座破庙,风雨剥蚀,土蔽尘封,三面的石墙尚还没倒,只是前面的门也没有了,看情形是座山神庙。

  女屠户陆七娘把小驴拴在门外的一株枯树上,任它去啃草,好在方才在来路上山沟里已饮了它。遂走进小庙,只见里面供桌神像全没有了。房顶子也有好几个洞,可称得起四壁萧然。靠墙有两堆烧残了的灰烬,看情形似有人在此煮食,或是烧过水,地上也生着许多乱草。

  这种地方,哪能住宿,不过比露宿强一点就是了。遂把身上的包裹解下来,往里靠墙根上一放,把包裹打开,把兵刃放在一旁,取出一件衣服来铺在地上,身上觉得十分劳乏,寄身在这么荒凉的破庙中,一片漆黑,一阵阵凉风过来,唰啦啦草木皆鸣。

  女屠户虽是十分劳顿,哪睡得着,何况那头驴子走了一天的路,临到住了脚,也吃不着草料,只啃那枯干的草根子,也是不时嘶叫挣扎。

  陆七娘只是闭着眼,迷迷离离的也不知过了多大时候,倦眼睁开原来是月光已然涌上来,庙门上一片清辉。

  女屠户陆七娘站了起来,往外看了看,信步走了出来,见山头上亮如白昼,只是金风阵阵,风过处,落叶纷飞,荆棘荒草中,鼬鼠虫蛇之类,不时蹿出,吱吱的叫着,荒林古树间,更兼枭鸟夜啼,声音刺耳。

  女屠户陆七娘虽然寄身绿林,可是遇着这种境地,也觉得心悸,风一阵阵掠过,更觉得遍体生寒。转身刚要退回来,那头驴子不干了,拼命挣扎,陆七娘赶上前来,呵斥着,又赏了驴子一掌道:“你挣扎什么,我比你还难受呢。”

  见缰绳已经被挣脱,恨声说道:“畜生,你要跑,跑出去好叫狼吃你。”

  一边呵斥着,一边把缰绳重给系好,自己退到了破庙中,仍然坐在墙下假寐。

  这次越想越睡不着了,反倒把一切烦恼勾起,只闭着眼思索往事。约莫过了一个更次,突然外面那头驴子又蹴踏长鸣起来。

  陆七娘正在一肚子牢骚,想着那海鸟吴青,在店中等候自己,不一定要怎样着急,哪又知道我困在荒山古庙中,度着这恐怖的长夜?这时听到驴的嘶声和四蹄蹴踏的声音,忽然愤恨这东西,一时不鞭它就犯性,赶忙站起来,又想到这山里难免有野兽,不要再被狼咬了,自己没有代步的,顺手把刀抄起来,赶到门外,看了看庙门外任什么也没有,看这驴时,只是浑身战栗,还是不住地长嘶。

  女屠户陆七娘以那么凶淫的性情,此时是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子发炸,咳嗽了一声,暗道:难道真有什么妖邪怪异么?自己手擎着利刃,仔细向四周查看,只见往那里边的斜坡的山道上,草随风偃,那道左有一人多高的荒草中,全是一顺边往西倒来。

  女屠户乍一看见,还想着是山道里风大,蓦地想起,今夜没有这么大的东南风,这野草一顺边往西倒可有点怪道!刹那间更看出不仅风刮异样,风过的地方成了一条长街,瞬息间又看见绿莹莹两点星光。

  女屠户暗道不好!这是什么东西?急切间没有躲避的地方,往前紧走出两步去,一翻身蹿上了小庙的庙顶子上。

  女屠户身手这么快,脚才点到破庙的屋顶,身形还没有转过来,只听那驴子一声惨叫,女屠户急转身来看时,只见驴子已倒在地上,一条长有丈余的奇形毒蛇把驴子半截身子紧缠着,蛇头只向驴腹中一扫,那驴子腹部洞开,五脏已被这毒蛇一吸吮间,全到了蛇的腹中。

  女屠户惊慌急怒之下,忘了眼前的危险,伸手就从蓝布衫内暗藏的鹿皮袋中把双管袖箭扣在手中。

  女屠户陆七娘原来是使用一种最恶毒的七星透骨针的暗器,只是在陆家堡神女峰,被淮阳派的续命神医万柳堂绞网龙眼珠打落后,这件独门的暗器不易打造,女屠户陆七娘只得暂用双管袖箭来代替(事详鹰爪王第三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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