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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问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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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 问:昔季路、冉有、公西华、曾晳间居纵言,各陈其志。赵文子观于九原,以为死者可作,想慕随会之为人。夫材性散殊,不可致之于一塗;爱尚不同,不可纳之于一趣。吾子怀材抱器,待时而用,前言往行,心所常存。然则志于道者何术?慕于古者何人?当位得时,施于政而何尚?修身立行,选于德而何从?盖闻“言不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今听者虽非昔人之明,而亦未为不知已,则其言也,可无隐焉。 §第二道 问:昔者尧遭洪水,咨于四岳曰:“有能俾乂。”四岳荐鲧。尧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则知鲧之不可用亦明矣。四岳复荐曰:“试可乃已。”尧遂命之治水。九年,功用不成,然后黜之而兴禹焉。夫唐尧圣人之盛者,举事兴为,岂容过差?顾后之学者不能辨明耳。不然,使不善之人任事九年,蒸民泛滥,所废者大,所害者广,然后去之。仁圣用心,固不如此。愚智有涯,不能测远,吾子其辨焉。 §第三道 问:稽于《经》《传》,帝王之际,玉帛诸侯,亡虑万国。当是之时,声教所被,东不踰海,西距流沙,南不尽荆蛮,北不及獯鬻。以五服之民,养万国之君,公有羡积,私有余储,征伐朝贡,无岁而无,咸岀其中,未尝匮乏。今国家奄有万方,囊括禹迹,加以兵革不试,垂三十年。累圣恭俭,与民休息,宫室不崇,苑囿不旷,衣服不丽,饮食不精。然比岁以来,有事西虏,发输滞积,以馈一隅。乃复财用竭而不继,力役困而不给,吁嗟之声,萧然道路。何曩者用民之后而有余,今者用民之狭而不足乎?变而通之,必有其道,此最国家之急,而从政者之所欲闻也。吾子明于古之道,而察于今之故,何施何为而得国用饶,民力足,以及于古之世也?仁者之言,其利宜博,幸无让焉。 §第四道 问:夏书曰:“赏延于世。”《小雅·裳裳者华》,刺幽王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是古有世禄之道也。周书数纣之罪,则曰“官人以世。”言春秋者,公羊氏亦云“讥世卿。”《诗》《书》《春秋》,皆圣人所以仪范后世也,今其言乃违戾如是,岂圣人之道渊微奥远,学者不足以至邪?愿闻所以辨之而毋让。 §第五道 问:王者受天命,临四海,上承天之序,下正人之统。故政治之本,莫先于历数;历数之纪,莫大于正朔。正朔者,历数之大端,而万事之维首也,是以圣人重之。三代之王,视斗招摇建寅、建丑、建子以为正月,仰应三光,俯顺三统,揔象三材,备在典策,其传详矣。至于唐、虞以前,则历世儒生各为异见。孔安国以为建寅为正,得天之叙,自古皆用之。汤、武放伐,以有天下,革故鼎新,然后有改正朔、易人视听之事。今据唐、虞之前无异正朔之文,则似孔说得之。然郑康成依《尚书纬》,以为正朔三而改,自古皆相变,若循环然,非至于夏、商、周而后变也。孔子曰:“行夏之时。”自古皆用建寅,何得谓之夏之时?似郑义复为优。夫正朔者,帝王之盛节,国家之大事,而古今异论,纷纷不决。愿吾子辨其得失,明究其说,使后来学者知其适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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