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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十一 章奏二十六


  ▼论责降刘述等札子

  臣窃闻知杂御史刘述、集贤校理丁讽、审刑详议官王师元,皆以执守谋杀刑名差官取勘,侍御史刘琦、钱顗皆以论列政府公事除员外郎,降监酒税。中外闻之,无不惊谔。臣闻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此古今之通义,人臣之大节也。彼谋杀已伤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今朝廷既违众议而行之,又罪守官之人,臣恐重失天下之心也。夫绁食鹰鹯,求其鸷也,鸷而烹之,将何用哉?陛下践阼以来,待臣下以宽仁,至如皮公弼,陛下明知其贪;阎充国,陛下明知其猥也。二人皆以知县权发遣三司判官公事,及得罪而出,皆为知州。今琦、顗所坐,不过狂直,止以迕犯大臣,遂降为监当。然则狂直之罪,重于贪猥,得罪大臣,甚于得罪陛下也。臣不胜拳拳,窃恐来者侧目箝口,以言为讳,威福移于臣下,聪明有所壅蔽,非国家之福也。臣备位近臣,亲被明诏,睹朝廷政事之阙,不敢不言。伏望圣慈深察愚忠,早赐指挥,赦刘述等更不取勘,其刘琦等别除一本资序差遣,庶几稍息群议。取进止。

  ▼再举谏官札子

  臣昨日面奉圣旨,令臣采访可任谏官者,密具姓名闻奏。臣窃见龙图阁直学士陈荐,旧事陛下于藩邸,其忠厚质直,陛下必素知之。直史馆苏轼,制策入优等,文学富赡,晓达时务,劲直敢言。职方员外郎王元规,自少至长,志操坚正,所居之官,皆著风迹。集贤校理赵彦若,师民之子,强学懿行,不减于父,平居恂恂,如不胜衣,遇事刚劲,人莫能夺。此四人者,臣所素知,窃谓可备谏职。伏乞圣明更赐裁择。取进止。

  贴黄

  苏轼、王元规、赵彦若官职,臣不能审记,窃虑差误,不敢访问于人,恐致漏泄。赵彦若昨任淄州通判,与知州解宾王争公事,见降充监当。

  ▼请优赏宋昌言札子

  臣闻国家大政,在于赏罚明当,若赏罚明当,功无不成。臣去冬奉敕与张茂则相度二股河及生堤利害,当时都水监丞宋昌言建议,欲于二股河口西岸新滩上置立上约,擗拦水势,令入东流。候向去东流渐深,北流淤浅,即闭塞断北流,放出御河、胡卢河下流,以除恩、冀、深、瀛以西诸州军水患。

  臣等因得其言,寻具此利害奏闻,蒙朝廷听许,令修置上约。自后昌言同列提举修生堤者,以策非己出,百端沮毁,以为二股河必不可成,不如并力修生堤。及李立之赴阙上殿所言,陛下所亲闻也,赖陛下圣明,断在不疑,必使之修置上约。今秋擗栏得水势一并入东流,其北流寻已闭断,虽颇漂溺,损近东沧、德等州民田庐舍,然恩、冀、深、瀛以西州军,蒙利亦为不少,其宋昌言不可谓之无功。今若与同列称二股河不可成者一例受赏,臣窃恐当官之人睹之,无所沮劝。况昌言因去岁职当在外,河决枣强,独夺一官。今若止复旧官,则是众人受赏,而昌言独不得赏也。设使向者修上约不成,或背了二股,并入北流,其同列岂肯分昌言之罪?伏望圣慈察昌言建议之功,特与复旧官外,更与董役之人等第别加酬奖,庶使向去用心向公者,知朝廷必不负之也。取进止。

  ▼再乞资荫人试经义札子

  臣先曾起请,应资荫出身人初授差遣者,更不试诗,只委审官院、流内铨试《孝经》《论语》大义共三道,仍令主判臣僚更将所对义面加询问。若义理精通者,特保明闻奏,优与差遣;稍通者,依常调;不通者,且令修学,候一年外再试,必须试中,方得出官。若年四十以上,听依旧制,只写家状读律。自后不蒙朝廷施行。臣今复差知审官院,窃见资荫人初授差遣者,令试诗一首,实为无益。不惟其间有墙面者假手于人,徒长奸伪,就使自作诗得如曹、刘、沈、宋,其于立身治民,有何所用?古者二帝三王皆立大学之官,以教公卿大夫子弟,其何故哉?盖以其人将嗣守官业,苟无德行道艺,则必害及于民故也。

  今若欲使公卿大夫子弟尽肄业于太学,则其父兄不常在京师,固难齐一。若但使之习业于家,而考校于初授差遣之际,业不习者不得出官,则不烦劝督,而人人自勉于学矣。此乃事之易行者也。向若使之尽通诗、书、礼、乐,则中材以下,或有所不及。今伹使之习孝经、论语,傥能尽期年之功,则无不精熟矣。此乃业之易习者也。然《孝经》、《论语》,其文虽不多,而立身治国之道,尽在其中。就使学者不能践履,亦知天下有周公、孔子仁义礼乐,其为益也,岂可与一首律诗为比哉?臣窃以为兹事用力不勤,更张甚易,而为益稍大,别无所损。伏望圣明详察,或有可取,乞检臣前奏,特赐施行。取进止。

  ▼乞不拣退军置淮南札子

  臣窃闻道塗之言,未审虚实。或云“朝廷欲拣在京禁军年四十五以上微有程切者,尽减下请给,兼其妻孥徙置淮南,以就粮食。”若实有此议,臣窃以为非宜。何则?在京禁军及其家属,率皆生长京师,亲姻联布,安居乐业,衣食县官,为日固久。年四十五,未为襄老,微有呈切,尚任征役,一旦别无罪负,减其请给,徙之淮南,是横遭降配也。诸军之内,沙汰甚多,必恐人情惶惑,大致愁怨。虽国家承平无事,纲纪具张,此属恟恟不安,亦无能为患。然诏书一下,若万一有道路流言,惊动百姓,朝廷欲姑务省事,复为收还,则顿失威重,向去无以复号令骄兵。若遂推而行之,则众怒难犯,专欲难成,意外之变,不可不防。梁室分魏博之兵,致张彦之乱,且近事之可鉴者也。故臣愿朝廷更当深思熟议,未宜遽下此诏也。

  夫水未至而虚为之防,水虽不至,亦无所害。谓水不足忧而不为之防,一旦水至,则防无听及矣。故君子贵于思患而豫防之也。且国家竭天下之财,养长征兵士,本欲备御边陲。今淮南非用武之地,而多屯禁军,坐费衣食,是养无用之兵,寘诸无用之地也。又使边陲常无事则已,异日或小有警急,主兵之臣必争求益兵。京师之兵既少,必须使者四出,大加召募,广为拣选,将数倍多于今日所退之兵。旧兵尚请衣粮未至,而新兵更添衣粮,是弃已教阅经战之兵,而收市井甽亩之人,本欲减冗兵而冗兵更多,本欲省大费,而大费更广,窃恐非计之得者也。臣愚伏愿朝廷且依旧法,每岁拣禁军有不任征战者,减充小分,小分复不任执役者,放充百姓,听其自便在京居止。但勿使老病者尚占名籍,虚费衣粮。人情既安于所习,皆无怨嗟;国家又得其力用,不为虚设。冗兵既去,大费自省。在理甚明,于事为便。臣备位近臣,兹事系国家安危,不敢不言。取进止。

  ▼辞枢密副使第一札子

  臣准阁门告报,已除臣枢密副使。续准句当御药院陈承礼传宣,令臣即今授敕告者。臣赋分朴愚,不通时务,近日以来,加以衰疾,恪居旧职,犹恐隳败,况乃技擢,待之不次。窃惟宥密之地,日侍吁谟,内训六师,外抚四海,用人当否,系国安危,岂臣无似,所能堪称?伏望圣慈更择贤材,俾居其任,听臣且守旧职。取进止。

  ▼辞枢密副使第二札子

  臣准句当御药院黎永德奉宣圣旨,令臣即今入见者。臣屡违严诏,当伏重诛。但以闻命以来,揣分已熟,自幼及长,颇读经史,舍此之外,一无所长。当世之务,懵不通晓。常日置之开官,仅脱矌败,尚以属文不工,剸剧非长,翰林、审官,每欲辞免。况于枢府要地,任重责大,一日失职,则死及之。臣虽至愚,粗知自爱,陈力就列,古人所韪。是以宁冒违诏之罪,不敢当窃位之讥。伏望圣慈察其悃款,决非虚饰,特赐寝罢新命,止守旧职。天地更生之惠,臣莫大之幸也。取进止。

  ▼辞枢密副使第三札子

  臣前者两次曾辞免枢密副使,未奉俞旨。窃虑区区之诚,未能上达,须至详悉,复有奏陈。臣闻人之材性,各有能有不能。人主量材,然后授官,人臣审能,然后授事,是以官不旷而事无败也。臣幸生承平之时,家世为儒。臣自髫齓至于弱冠,杜门读书,不交人事。仕宦以来,多在京师,少历外任,故于钱谷、刑狱繁剧之务,皆不能为,况于军旅,固所不习,独于解经述史,及以愚直补过拾遗,不避怨怒,则庶几万一或有可取。是以每于拜官之际,辞所不能,而不辞其所能。

  向者除开封府推官,以繁剧曾辞。后除修起居注、知制诰、翰林学士,以文来不工曾辞。除龙图阁直学士,以久在谏职无効曾辞。再除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以言事未了曾辞。除史馆修撰,以方修《资治通鉴》,恐朝廷修国史,难以两处供职,曾辞。自余除国子监直讲、馆阁校勘、史馆检讨、集贤校理、直秘阁、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权御史中丞,此皆朝廷清要之职。除书始下,臣即时受命,未尝辄辞。所以然者,自度驽钝,可以策厉,不至旷败故也。天下之人,见臣屡辞恩命,或以为不慕荣贵,或以为饰诈邀名,是皆不知臣者也。

  臣自幼习赋、诗、论、策,应举就试,每三年一次投状乞磨勘,岂不慕荣贵者邪?臣若阴有营求,阳为辞避,乃可谓之“饰诈邀名”。陛下察臣何尝如此,岂“饰诈邀名”者邪?臣之愚心,正欲辞所不能而已。今二府之任,自非天下英杰之士,不可轻处,岂臣愚浅下材所能堪称?或遇国家大事,参陪末议,有毫厘之差,使陛下有旰食之忧,以累知人之哲。臣虽伏质横分,不足塞责。加之素有目疾,不能远视,近日以来,颇多健忘,居常供职,犹惧废阙,况以衰病,当兹重任,是用披肝沥胆,昧冒上陈,违犯诏旨,至于再三,触法抵罪,不自知觉。伏望圣慈持赐矜察,依臣前奏,追还新恩,俾守旧职。不胜忧惭危切之诚,临纸叩头,俯伏俟命。取进止。

  ▼乞罢条例司常平使疏

  二月二十日,具官臣司马光,谨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

  臣蒙圣恩除枢密副使,仍屡遣陈承礼等趣臣就职。德泽汪洋,天隆地厚,非臣陨身糜骨所能报称。然臣窃惟陛下所以用臣之意,盖察臣狂直,庶几有补于国家。臣所以事陛下之心,亦不过竭其愚忠,以禆圣德之万一。若陛下徒以禄位荣臣,而不取其言,则是以天官私非其人;臣徒以禄位自营,而不能救生民之患,则是盗窃朝廷名器,以私其一身。诚恐上累陛下之至公,下丧微臣之素守。此臣所以屡违诏命,不敢祗受者也。臣伏见陛下天纵英明,励精求治,思得嘉谋,以新美天下。而建画之臣,不能仰副圣意,思虑未熟,讲议未精,徒见目前之小利,不顾永久之大害。忧政事之不治,不能辅陛下修祖宗之令典,乃更变乱先王之正刑〔正刑:正法也。〕患财利之不足,不能劝陛下以恭俭节用,乃更遣聚敛之臣,诛剥齐民。设官则以冗增冗,立法则以苛益苛,使四海危骇,百姓骚然,犹且坚执而行之,不肯自以为非也。

  臣先曾止疏言不当设制置三司条例司,又言天下之事,当委之转运使、知州、知县,不当别遣使者扰乱其间。又尝因经筵侍坐,言散青苗钱不便。自后朝廷更遣使者四十余人,分行天下,以提举句当常平广惠仓、相度差役、农田水利为名,其实专使之散青苗钱。臣窃自疑智识浅短,不足以知天下变通之务;又疑因臣之言,激怒建画之臣,使行之更力,由是闭口不敢复言。今行之才数月,中外鼎沸,皆以散青苗钱为不便,然后臣乃敢发言。彼言青苗钱不便者,大率但知所遣使者,或年少位卑,倚势作威,陵轹州县,骚扰百姓,止论今日之害耳。臣所忧者,在十年之后,非今日也。

  夫民之所以有贫富者,由其材性愚智不同。富者智识差长,忧深思远,宁劳筋苦骨,恶衣菲食,终不肯取债于人,故其家常有嬴余,而不至狼狈也。贫者啙窳偷生,不为远虑,一醉日富,无复嬴余,急则取债于人,积不能偿,至于鬻妻卖子,冻馁填沟壑而不知自悔也。是以富者常借贷贫民以自饶,而贫者常假贷富民以自存,虽苦乐不均,然犹彼此相资,以保其生也。今县官乃自出息钱,以春秋贷民,民之富者皆不愿取,贫者乃欲得之。提举官欲以多散为功,故不问民之贫富,各随户等抑配与之。富者与债仍多,贫者与债差少,多至十五缗,少者不减千钱。州县官吏恐以逋欠为负,必令贫富相兼,共为保甲,仍以富者为之魁首。贫者得钱,随手皆尽,将来粟麦小有不登,二税且不能输,况于息钱,固不能偿。吏督之急,则散而之四方,富者不去,则独偿数家所负,力竭不逮,则官必为之倚阁。春债未毕,秋债复来,历年寖深,负债益重。或值凶年,则流转死亡,幸而丰稔,则州县之吏并催积年所负之债,是使百姓无有丰凶,长无苏息之期也。贫者既尽,富者亦贫。

  臣恐十年之外,富者无几何矣。富者既尽,若不幸国家有边隅之警,兴师动众,凡粟帛军须之费,将从谁取之?臣不知今者天下所散青苗钱凡几千万缗,若民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灾,州县之吏果有仁心爱民者,安得不为之请于朝廷,乞因郊赦而除之?朝廷自祖宗以来,以仁政养民,岂可视其流亡转死,而必责其所负?其势不得不从请者之言也。然则官钱几千万缗,已放散而不返矣。官钱既放散,百姓又困竭,但使闾胥里长于收督之际,有乞取之资,此可以谓之善计乎?且常平仓者,乃三代圣王之遗法,非独李悝、耿寿昌能为之也。谷贱不伤农,谷贵不伤民,民赖其食而官收其利,法之善者,无过于此。比来所以隳废者,由官吏不得人,非法之失也。

  今闻条例司尽以常平仓钱为青苗钱,又以谷换转运司钱,是欲尽坏常平,专行青苗也。国家每遇凶年,供军仓自不能足用,固无羡余以济饥民,所赖者止有常平钱谷耳。今一旦尽作青苗钱散之,向去若有丰年,将以何钱平籴?若有凶年,将以何谷赒赡乎?臣窃闻先帝尝出内藏库钱一百万缗,助天下常平仓作籴本。前日天下常平仓钱谷,共约及一千余万贯石,今无故尽散之,他日若思常平之法,复欲收聚,何时得及此数乎?臣以谓散青苗钱之害尤小,而坏常平之害尤大也。

  今国家每有大费,三司所不能供者,陛下辄取内藏库物以给之。彼内藏库者,乃祖宗累世之所蓄聚,以备军旅非常之用也。使其物常如泉源流出于库,无有穷竭之时,则可矣。若本皆敛之于民以实之,有时而空矣。昔汉文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何以台为?”太宗时,兖王尝作假山,召僚属置酒观之,翊善姚坦独俛首不视。王强使视之,坦曰:“坦唯见血山耳,不见假山。”王惊问其故,坦曰:“坦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笞挞,血流满身,愁苦之声,不可忍闻。此假山皆民租赋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上亦自为假山,闻之,遽命毁之。

  今陛下令薜向于江、淮为贸易,以三百万缗畀之,又散青苗钱数千万缗,其余五十万、三十万者,固不足数尔。其为露台、假山之费,不亦多乎?陛下聪明仁俭,固不减于汉文帝及太宗,然而视弃财物如粪土者,盖未知其所从来,皆出于生民之肌血耳。陛下若终信条例司所言,推而行之,不肯变更以循旧贯,十年之外,富室既尽,常平已坏,帑藏又空,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饥殍满野,加以四夷侵犯边境,羽书狎至,戎车塞路,攻战不已,转饷不休。当是之时,民之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矣?秦之陈胜、吴广,汉之赤眉、黄巾,唐之黄巢,皆穷民之所为也。大势既去,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臣窃惟太祖、太宗躬擐甲胃,栉风沭雨,跋履山川,蒙犯矢石,以为子孙成光明盛大之业,如此其美也。陛下试取臣所进《历年图》观之,自周末以来,至于国初,一千三百六十有二年,其间乱离板荡,则固多矣。至于中外无事,不见兵革,百有余年,如国朝之盛者,岂易得乎?此臣所以尤为陛下痛惜者也。

  《书》曰:“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臣窃观方今四夷亲附,边鄙不耸,五谷和熟,盗贼稀简,是宜为天下和乐无事之时。而中外恟恟,人不自安者,无他故也,正由朝廷有制置三司条例司,诸路有提举句当常平、广惠仓使者,争献谋画,各矜智巧,变更祖宗法度,侵夺细民常产,掊敛财利,以希恩宠。非独此青苗一事而已,至于欲计亩率钱,雇人充役,决汴水以种稻及浇溉民田,及欲泄三十六陂水募人耕佃,若此之类,不可悉数。道路之人,共所非笑。而条例司自以为高奇之策,书以授常平使者,必欲行之天下,恐其兴作之不已,皆如青苗为害于民也,故小大遑遑,不敢自安。苟不罢废此局,则生民必无休息之期矣。

  陛下诚能昭然觉悟,采纳臣言,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提举句当常平广惠仓使者,其官员并送审官院,与合入差遣。青苗钱已散者,令州县候丰熟日催收本钱,更不取利;未散者无得更散。其常平仓钱谷,依旧封椿,令提点刑狱司管句,则太平之业,依然复故矣。兹事明如白黑,易如返掌,陛下何惮而不为也?如此,臣虽尽纳官爵,但得为太平之民以终余年,其幸多矣。苟言不足采,陛下虽引而寘诸二府,徒使天下指臣为贪荣冒宠之人,未审陛下将何所用之?不胜慺慺狂愚之诚,惟圣明裁处。臣光昧死再拜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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