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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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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公集卷第十九 ▼陈乞邠州状 右臣闻臣之事君也,贵先劳而后禄;朝之命官也,患重内而轻外。重内轻外,何以收藩翰之功;先劳后禄,所以励搢绅之志。臣虽无似,辄慕前修。臣昨在朝日,曾与韩琦同进《陕西攻守策》,又睹手诏云:“今用何人,镇彼西方?”又去年秋,曾有圣旨,令韩琦与臣牙换往边上照管。臣遂面奏,乞罢参知政事,知陕西一郡,兼沿边安抚使,乞不转官,及不带招讨部署之名。寻蒙圣恩,差充陕西宣抚使。又以契丹举兵西征,元昊在河东接近,复差臣兼河东宣抚使。臣自至河东,体量得边上利害,各已奏陈。今余靖自北既回,必见契丹无南牧之意。 臣久住州军,亦虑烦扰,欲过陕西,即又宣抚使所行诸军,须望特支恩泽。缘南郊均赐之后,陕西府库已虚,或更行特支,又须费十数万贯。如不往陕西,则前所上攻守之策,复成空言。伏望圣慈依臣前来面奏,罢参知政事并安抚使,只差臣于邠、泾间知一州,带沿边安抚使,乞不转官,仍不带招讨部署之名。如此,则不销更散特支,自可就近处置边事。臣此直诚,并守前奏,俟三二年间,边事宁息,攻守有备。傥圣恩未移,用臣不晚。庶朝廷无内重外轻之失,臣亦有先劳后禄之效。进退始终,良得其宜。臣无任(云云)。 ▼陈乞邓州状 右,臣闻理之安危,固当殊体;官之废置,孰可冒居?窃念臣昨厕台司,日瞻宸扆,亲承睿诏,俯念边防,思得迩臣,往分重寄。臣既获闻命,因敢请行。遽将宣慰之恩,来安屯戍之旅。臣以戎情未测,备预当严,愿领一藩,兼按四路。欲将臣与韩琦所上边策,躬亲施行,尚蒙朝廷付兹职任。臣自到豳土,已逾半年,复以前策奏陈,庶逃尸素。朝廷以彼戎款顺,方用柔懐,不欲修威,恐成生事。臣之所上,必可寝停。 今又睹朝旨,据鄜延路奏,所定疆界并已了当,仰保安军、镇戎军榷务通行博易者。事或寜静,理当改更。其陕西边事,自有逐路经略使处置,惟此四路安抚司,今后别无事务,欲乞朝廷指挥废罢。臣则宿患肺疾,每至秋冬发动,若当国有急难之时,臣不敢自求便安,且当勠力。今朝廷宣示西事已定,况邠州元系武臣知州,伏望圣慈恕臣之无功,察臣之多病,许从善地,就访良医,于河中府、同州或京西襄、邓之间,就移一知州,取便路赴任。示君亲之至仁,从臣子之所望。实繄圣造,得飬天年。臣无任瞻天望圣(云云)。 ▼与李宗易向约堪任清要状 准御史台牒,准庆历八年五月十四日敕节文,于内外升朝官曾任通判成资以上人内,堪任清要任使者,各同罪保举贰名。并须历任无公私过犯,及不是见任两府,并自已亲情,方得奏举。或虽公罪杖以下,情理轻,亦许论荐者。右谨具如前。 臣伏见知绛州、职方员外郎向约,生相辅之家,而能专儒学,谨官业,廉贫苦节,慎静寡过。臣前知润州日,约为通判,备见操守。后来累次为郡,皆有理绩,推举甚众,未蒙奨擢。知光化军、屯田员外郎李宗易,天禧三年进士第九人及第,素负词雅,居常清慎,有静理之才,无躁进之迹。今在邻属,稔闻治状,人忧其去,吏不敢苛。此二人者,久于扬历,各有行实,并堪充清要任使。如朝廷擢用后犯入已赃,臣甘当同罪。即不是见任两府,并自已亲情,历任并无私罪。内有公罪者,亦系杖已下,情理不重。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张讽李厚充青州职官状 伏奉敕命,就差知青州兼安抚使,已到任讫。今具合奏辟官二员如后: 一、前御史台主簿张讽,文学懿瞻,履行纯雅,未升科进,的有才称。欲乞朝廷采于清议,推以异恩,特赐召试,授一出身,差签署青州观察判官厅公事。新注下正官王嘉祥,即今未到,乞勘会京东路节镇别除一处。 一、邓州南阳县主簿李厚,进士出身,素有文行,涉道且深,到任已成一考,见权邓州职官。欲乞朝廷特除权青州两使推官,兼管句安抚司机宜文字。节度推官近新到任,乞移侧近州郡。如难得阙,即乞许令安抚司差权见阙官处句当,所贵不住俸给,况本路见阙官数员。 右谨具如前。臣受国寄任,日忧旷阙,或得此二人助其不逮,庶无败事。如朝廷擢任后犯入已赃及不如举状,臣并甘当同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荐李觏并录进礼论等状 右,臣闻古之明王,坐以待旦,旁求俊乂,盖将尽天下之才,成天下之务。故为臣者以举善为忠,亦将竭知人之明,副待旦之意也。臣亲逢圣旦,尝忝辅臣,辄慕前修之为,少答非常之遇。臣伏见建昌军草泽李觏,前应制科,首被召试,有司失之,遂退而隐,竭力飬亲,不复干禄。乡曲俊异,从而师之。善讲论《六经》,辩博明达,释然见圣人之旨。著书立言,有孟轲、杨雄之风义,实无愧于天下之士。而朝廷未赐采收,识者嗟惜,可谓遗逸者矣。臣窃见往年处州草泽周启明,攻于词藻,又江宁府草泽张元用,及近年益州草泽龙昌期,并老于经术。此三人者,皆蒙朝廷特除京官,以示奨劝。 臣观李觏于经术文章,实能兼富,今草泽中未见其比。非独臣知此人,朝廷士大夫亦多知之。臣今取到本人所业《礼论》七篇、《明堂定制图序》一篇、《平土书》三篇、《易论》十三篇,共二十四篇,为十卷,谨缮写上进。伏望圣慈当乙夜之勤,一赐御览,则知斯人之才之学,非常儒也。其人以母老不愿仕官,伏乞朝廷优赐,就除一官,许令侍飬,亦可光其道业,荣于闾里,以明圣人在上,下无遗才。若不如举状,臣甘重受朝典。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进故朱宷所撰春秋文字及乞推恩与弟寘状 右,臣伏见故秘书丞、集贤校理朱宷,幼有俊材,服膺儒术,研精道训,务究本源。越自经庠,擢升文馆,力学方起,美志未伸,不幸夭丧,深可嗟悼。寀春秋之学为士林所称,有唐陆淳始传此义,学者以为春秋之道久隐,而近乃出焉。寀苦心探赜,多所发挥。 其所著《春秋指归》等若干卷,谨缮写上进,乞下两制详定。如实可收采,则乞宣付崇文院。又念其人家道贫窭,妻息孤穷,有亲弟寘,亦习儒业,未登禄仕。伏望圣慈特沾一命。况寀曾任府界提点,偶缘病罢,别无过犯。中前监察御史梁坚、蔡禀等亡后,亦蒙录用子孙,体例颇同,不为侥幸。以彰圣朝旌录儒学,使其孤幼不坠丘壑,亦天地之造也。干冒宸严,臣(云云)。 ▼陈乞颍亳一郡状 右臣辄陈危悃,上黩高聪,逖仰雷霆,不任渊谷。切念臣涉道至浅,赋财本下,爰从孤宦,首被圣知。自谓得君,未尝避事,险易一志,周旋四方。今守东齐,方面亦重,救灾御寇,敢不尽心。而年高气衰,日增疾恙。去冬已来,顿成羸老。精神减耗,形体尫弱,事多遣忘,力不支持。其青州常程公事,已牒通判职官发遣。其安抚一路九州军兵马公事繁多。至于郡县利害,乡川寇盗,皆禀本司指纵。自臣抱病,句管不前,上无以分宵旰之忧,下无以逃尸素之诮。惟是奏报文字,臣则竭心勉率,亦多稽缓。揣已量力,实不自安。 伏望圣慈,于颍、亳二州,就差臣一处。所贵闲慢少事,可以养疾,庶安朽质,少保残年。仰祈洪造之私,惟誓丹衷之报。臣无任(云云)。 ▼论西京事宜札子 臣近亲奉德音,以孔道辅曾言迁都西洛,臣谓未可也。国家太平,岂可有迁都之议?但西洛帝王之宅,负关河之固,边方不宁,则可退守。然彼空虚已久,絶无储积,急难之时,将何以备?宜以将有朝陵之名,渐营廪食。陕西有余,可运而下;东路有余,可运而上。数年之间,庶几有备。太平则居东京通济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居西洛险固之宅,以守中原。《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此之谓也。先王修德以服远人,然安不忘危,故不敢去兵以恃德也。陛下内惟修德,使天下不闻其过,外亦设险,使四夷不敢生心,此长世之策也。伏望圣慈未烦下议,且留圣意,可俟臣口对不备,谨再具状奏闻。 ▼论复并县札子 臣伏睹赦书节文,西京河阳管界诸县,近经并废,颇闻人民不便,并特令依旧。臣去年秋才入中书,蒙圣慈差中使催臣言事。臣首陈七事,内一事为天下民困,由吏役烦重。如西京在后汉时,三十七万户,置二十县。唐会昌中,十七万户置十九县。今有五万六千户,尚置十九县,是户口十分去七,而县额如旧,吏役不减,安得百姓不困哉?后汉光武诏天下并减四百余县,此治世之规,可举为法。臣请先于西京减并县分,以省吏役。奉圣旨,下范雍并本路转运使,密切相度闻奏。寻据范雍、夏安期等奏,相度西京县邑众多,人户差役频并,今来减县邑为镇,实亦利便。除山险空逈,地里阔远,及陵寝所安,难为废罢外,乞并作十三县,委得允当,别无妨碍。寻蒙朝廷依奉降敕施行讫。约计减役人一千五六百户,已放归农,官员亦已省罢讫。 窃闻后来有臣僚上言,或称县尉检覆地远,且逐县界分俱不及百里,如南方县分有三二百里者,亦只一员县尉,以此方之,甚不遥远。或称却费军人守把,其守把军人即非旋有招置,并是本府宣毅兵士,在本府中亦须请受。或称酒税亏额,今体问得逐镇比旧日却有增盈,其所上言,皆非害民之事,况无实状。只是坊郭物力之人,恐产业闲慢,或逐县公人中有巢穴已成,不愿更改者,因兹妄说不便,扇揺人情,致臣僚误有采闻,形于奏牍。朝廷未深穷究,便以为然,改已行之命,特作霈恩。而不知一千五六百户免役之家,重加劳扰,殊非霈恩之意。只是坊郭物力之人,县邑狡猾之吏,遂其志愿,侥幸欢呼,必有作《感圣恩道场》以惑朝听者。其乡川之民,弃农就役,复为愁苦,是害其本而徇其未也。且光武之朝,诏下并四百县,何号令之行,无敢沮者?今朝廷止并六县,而号令已出,敢有沮言,是国家命令不行于外,恩泽不逮于民矣。国政如此,则天下无事可行,皆欲守因循之弊。弊不可救,乱所由生。且西京在汉时三十七万户,置二十县,今五万六千户,置十九县,其吏役劳扰,亦甚明白,非隐昩之事。 臣为近辅请行此令者,盖欲苏息穷民,且非利已。缘亲奉德音,并降中使,促令论列时事,非臣辄有改易。况典故甚明,非出自胸臆。如上言不当,乞朝廷直行黜罢,不销重扰生民,而沮此一议。若转运使等定夺不当,亦乞朝廷驳下不当事件,特行勘问,明示责降,自然利害分别,中外无疑。 臣本上言之人,如不黜罢,其元定夺之官又不勘问,却将重扰生民之事作恩宥施行,于体不便。不知令诸县仍旧,惠及何人?臣为朝廷惜此一举,使天下无复有省役息民之圣。伏望圣慈指挥西京,未得追扰放役之人,别候朝廷指挥。更年岁间,利害既明,谤议自息。所以恳恳上言者,忝为辅臣,知利害不能执守,则国家之惠必不能行,生民之弊亦不能去。傥朝廷以臣僚上言为是,以臣所言为非,即乞依臣所奏,早加勘劾,速行降黜。臣即方敢伏罪,不复论列。取进止。 ▼乞修京城札子 臣危言孤立,久荷圣知,当此旰昃之忧,岂可循默自守?虽言而无取,亦以尽臣子之心。臣先于景祐三年五月初,在开封府,曾进札子,言西洛帝王之宅,絶无储蓄,乞圣慈以将有朝陵为名,使东道有余,则运而西上,西道有余,则运而东下,数年之间,庶几有备。太平则居东京舟车辐凑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守西洛山河之宅,以保中原。当时臣言西洛可营者,以备急难也。今北事既动,营洛已晚,臣今别有愚见,请一二以陈之。臣窃闻修建北京,以御大敌,以臣料之,可张虚声,未可为倚。何哉?河朔地平,去边千里,胡马豪健,昼夜兼驰,不十数日,可及澶渊。陛下乘舆一动,千乘万骑,非数日可办。仓卒之间,胡马已近,欲进北京,其可及乎?此未可一也。 又承平已久,人不知战,闻寇大至,群情忧恐。陛下引忧恐之师,进涉危地,或有惊溃,在瓜牙之臣,谁能制之?此未可二也。又北京四面尽平,絶无险扼之地,傥乘舆安然到彼,而胡马旁过,直趋河南,于澶渊四向乘冻而渡,京师无备,将何以支?宗庙社稷,宫禁府库,皇宗戚里之属,千官百辟之家,六军万民,血属尽在,无金城汤池可倚,无坚甲利兵可御。陛下行在河朔,心存京师,岂无回顾之大忧乎?此未可三也。假使大河未冻,寇不得渡,而直围守澶渊,声言向阙,以割地会盟为请。当此之时,京师无备,胡尘俯逼,陛下能坚守不动而拒其请乎?唐明皇时,禄山为乱,旧将哥舒翰引四十万兵屯守潼关,请不出战,且以困贼。杨国忠促令讨贼,战大败,遂陷长安。今京师无备,寇或南牧,朝廷必促河朔诸将出兵截战,万一不胜,则有天宝之患,朝廷将安往乎? 昔炀帝盘逰淮甸,违远关中,唐祖据之,隋室遂倾。明皇出幸西蜀,非肃宗立于朔方,天下岂复为唐矣?德宗欲幸益部,李晟累表乞且幸山南,以系人心,乃知朝廷万邦之根本。今陕西、河北聚天下之重兵,如京师揺动,违远重兵,则奸雄奋飞,祸患四起。臣闻天有九关,帝居九重,是王者法天设险,以安万国也。《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正在今日矣。臣请陛下速修东京,高城深池,军民百万,足以为九重之备。乘舆不出,则圣人坐镇四海,而无顺动之劳;銮舆或出,则大臣居守九重,而无回顾之忧矣。 彼或谋曰:边城坚牢,不可卒攻,京师坦平,而可深犯。我若修完京师,使不可犯,则是伐彼之谋,而沮南牧之志矣。寇入之浅,则边垒已坚;寇入之深,则都城已固。彼请割地,我可弗许也;彼请决战,我可勿岀也。进不能为患,退不能急归,然后困而挠之,返则追之,纵有抄掠,可邀可夺,彼衰我振,未必不大胜也。此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策矣。或曰:京师王者之居,高城深池,恐失其体。 臣闻后唐末,契丹以四十万众送石高祖入朝,而京城无备,闵宗遂亡。石晋时,叛臣张彦泽引契丹犯阙,而京城无备,少主乃陷。此皆无备而亡,何言其体哉?臣但忧国家之患,而不暇顾其体也。若以修完城隍为失体,不犹愈于播迁之祸哉?朝廷大臣百辟,必晓此事,但惧议者谓其失体而不敢言。臣任在西陲,非当清问,而辄言此事,诚罪人也。然臣子之心,岂敢忘君亲之忧?况臣素来愚拙,惟知报国,而不知其受谤矣。 昔奉春君负贩之夫,劝高祖都关中,而张良赞之,翌日命驾。臣叨预近列,而辄建言,比之奉春之僣,未甚为过。至于西洛,帝王之宅,太祖营修,盖意在子孙表裹山河,接应东京之事势,连属关陕之形胜。又河阳据大川之险,当河朔、河东会要,为西洛之北门。又长安自古兴王之都,天下胜地,皆愿朝廷留意。常委才某重臣,预为大备,天下幸甚。干犯圣威,臣无任(云云)。 ▼又 臣近睹《邸报》,有北使到阙,远近称庆。及见逐处关报事宜,却言西北两界各大点集。比疑北使之来,未甚诚实,以四十年之恩信,无故动揺,恐非有限之货,能足无厌之心。此可大为之防,盟誓不足倚也。戎情翻覆,自古非一。臣窃睹朝廷未修东京,而先修北都。臣谓东京根本也,北都枝叶也。虽先朝曾有北都之行,当时有宿将旧兵,尝经大敌,然犹上下忧疑,盘桓而进。今太平已久,人情易动,又无宿将旧兵,不可不过虑也。臣见边上将佐军旅,耻言不武,争乞効命,及其临敌,十无一勇。臣恐驾前诸班武士,务夸胆勇,有悞陛下。 昔汉樊哙对上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叱曰:“哙可斩也!”昔匈奴围高帝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哙时为上将军,不能解围。今言以十万横行,是面谩也。今陛下自顾左右,将军有如樊哙者乎?臣昨上言请修京城,宜持重而不动者,盖为此也。若将廵幸北都,臣谓有可虑之事者五,愿陛下思之。 臣三四年来,闻人所传,契丹造舟安轮,遇陆可载,遇川可济。如南牧而来,于沧、德之间,先渡黄河,取郓、濮而袭我京城,陛下虚往北京,而寇入东路,此可虑之一也。又宗庙社稷、皇宫戚里、千官百辟、六军万民之家,尽在京师,而城池无备,寇或大至,将何保守?此可虑之二也。若廵幸北京,六军尽出,回顾京师,亿万之中,或有奸凶窃发为乱,陛下之心能安于外乎?此可虑之三也。假使銮舆未岀,寇逼澶渊,声言向阙,有割地之请,既京师无备,朝廷能拒其请乎?此可虑之四也。又胡马之来,必数十万,其河朔之兵,当须持重。如京城无备,畏彼深入,必促重兵与之决战,万一有哥舒之败,则社稷为忧。此可虑之五也。 愿陛下必修京城,可御大患。况天子之城,古有九重之号,未闻以不严不固而为国体也。能严且固,则上自宗庙社稷,下及百万之众,可安堵矣,陛下乘舆不烦顺动矣。虽寇入东路,不得而袭矣;彼扣澶渊,有割地之请,可拒而弗许矣;彼求决战,可戒诸将持重而勿出矣;彼知京师有备,大军持重,则南牧之志不得而纵,足以伐其谋矣。而复锐则避之,困则扰之,夜则惊之,去则蹑之,因其隙而图焉,皆须京师大固,然后能行其策。近代戎狄为京师之祸者数四矣,不可不大为之防。《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此先圣之训,非臣之所能言也。惟圣鉴裁之。 ▼乞召还王洙及就迁职任事札子 臣闻国家求治,莫先于擢才;臣之纳忠,无重于举善。臣窃见工部员外郎、直龙图阁、新差知徐州王洙,文词精赡,学术通博,国朝典故,无不练达,搢绅之中,未见其比。以唐之虞世南、先朝之杜镐方之,不甚过也。臣在中书日,洙曾求知越州,时章得象以下并言“朝廷每有典礼之疑,则问此人,必见本末,岂当许就外任?”遂不行所请。寻以撰成《国朝会要》一百五十卷,蒙恩进直龙图阁,依旧天章阁待讲,仍赐金紫,以旌稽古之能也。后以赴进奏院筵会,乃在京诸司常例,得从一日之休,徒以横议中伤,例谴居外。三经赦宥,未蒙召还,恐非圣朝弃瑕采善之意。 臣近见此人来知襄州,复能精勤政治,庶务修举,清简和恕,吏民乐康,乃知其才内外可用。自任工部员外郎,已及六考,不求磨勘;直龙图阁亦又四年,未曾迁改。伏望圣慈不以人之小累而废其大善。如朝廷采鸿儒硕学以备询访,则斯人之选,为中外所服。矧有懿文,可以发明议论,润色训谟,欲乞特赐召还,仪表台阁。傥朝廷意切生民,重其外补,则乞就迁近职,别领大藩,使搢绅之列,知稽古有劝,为善弗掩,实圣政之端也。臣尝叨近辅,知无不言,况襄、邓邻封,稔闻善治。或不如举状,臣受上书诈不实之罪。如朝廷擢用后犯入己赃,臣甘当同罪。取进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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