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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贤祠记卷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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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贤祠记卷之一 ▼淄州长山县建范文正公祠堂记 古之治天下,所谓“不赏而民劝”者,非谓绝而不赏之也,赏一善而百善进也。何哉?自京师至于郡县,郡县至于乡党,其间有德行节义可称者,取而旌之,爵于朝廷,死表其门闾。如此,风俗莫不勉励也。汉、唐之间,虽不及于三代,而以号为治者,此道素行也。且今之天下,何异乎古之天下,然而风俗未厚于古者,得非此道之废欤?故文正公范希文之于于陵也,岂特德行节义而已矣夫公家世姑苏,幼而孤弱,无父所怙,而后随其母氏来居兹土,留而不出,遂为邑人。及其长也,卓有所立,乡人奇之。 尝庐于长白,日自讽诵,虽刻苦不睱,每患其寡友。一日超然遐举,四走方外,求老师巨儒以成就其业。不数岁间,大通六籍,声名倾动当世。祥符中,会明天子诏天下举贤者能者,公素擅乡闾之誉,为卿大夫之所宾兴。一上而中殊科,寻补职任,骤历台谏。丕功硕惠,加乎生民,鲠议谠言,许于当国。天下之人无贤不肖,不谋而同辞曰:“范公如登辅相,太平可期。及乎领边郡,握兵权,谈笑樽爼之间,折冲方面之难,威声远布,坐镇犷俗,以致疆场尘清,投烽释警,虏不敢犯边,盗不敢入寇。天子倚之如金汤,视之如腹心,何患乎西戎,何忧乎北狄?”时以海内既安,邦国无事,乃擢贰枢府,参预机务。天下之人驩然相语曰:“范公用矣,但翘首跋足以俟太平”尔。公自是负上重责,以谓其功不可亟成也,必待驯致。故其所为,志在远大,移风易俗,厘革颓弊,下辑臣仪,上禆衮聀,欲行之以人,而兾効于后也。大《易》称“渐以正邦”,公寔用之矣。惜乎其不能终之而薨。设使而终之,则周、召、伊、傅曷以加此? 呜呼!天之生公,将以辅世,功未及宣,何速寡之?诗云:“彼苍者天,殱我良人。”此之谓也。公没之后,邑里无传焉。噫!古之人有德行节义,取而旌之,犹能以厉其风俗,况有功扵天下者乎?治平中,泽出宰是邑,访公之迹,得公之实,因谓邑中诸君子曰:“范公爵位如此其达,功烈如此其显,岂非兹邑之胜事耶?何久而不为之祠?”诸君从容而语曰:“今日之议,允符夙昔之愿。”盖邑素有是心,而患在位者未尝注意,既闻泽言,翕然乐从。爰饬梓人构堂宇,命绘工图仪形,一之日、二之日经始,三之四之日告成。财敛余羡,用不渔民。既而修虔诚,谒伟像,洋洋乎如在,使夫十室之民,朝夕耳倾而目属,自非嵬琐之类,得无声激?薄者敦,懦者立,如是何患风俗不及古也?故曰“不赏而民劝”,谓此矣。愚之所以建公祠者,非止为乎公也,为民也;非止为乎民也,为天下也。泽窃邑兹久,惭无异政,聊述其美,以传之后。公之能事,大参欧阳公褒贤之碑详矣,此不覼缕,举其梗概而已。 治平二年三月四日记。 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县事、上骑都尉、赐绯鱼袋韩泽述。 将仕郎、守县尉兼主簿事刘鼎,三班奉职、监酒税徐士安,宣奉郎、守殿中丞、知县事兼兵马都盐郭概同立石。 乡贡进士王特篆额,郊社斋郎韩郭仁书丹,刊者董选。 ▼范公泉记 《洪范》五行,一曰水。混混然利物,源泉为本;飬老愈病,醴泉为上。昔宋皇祐中,范文正公常帅青社,有德于人,而州之乾方洋溪,醴泉出焉,后人目之曰“范公泉”。其与戴公山、严公瀬、邵伯塘、郑公渠埒美俪踪矣。以经兵革,遂致湮絶,鞠为园蔬,踰五十载。耆老过之,靡不兴叹。乃者连帅完颜公思欲发前贤之迹,慰青人之意,乃按图志,询故老,得其故处。畚锸,清泉,复出,方池流沟,作亭蓻木,巨壑层城,映带左右,屈曲靖深,萧然如屏苍岩翠阜间。又且筑台开轩,西崖缺处,招引西山,秀色可揽,朝烟夕霏,四时有之。物外胜絶,纷纶坌集。邦人萃止,神明还观。滋液甘寒,宜药宜茶。 呜呼!物有否而泰,物有塞而通,醴泉之瑞感而应,地不爱宝,是造物之无尽蔵也。范公以善政致之于前,今公复以善政致之于后,前后相望,如蹈一轨,可谓异世同流者矣。他日芝封趣公归朝,后人思之,亦如思范公也。古者思其人,爱其树,仆于斯泉云。 任城王显譔,南麓任询书,营丘王枢篆。 大定辛丑十一月朔,辅国上将军、山东统军使。 ▼范文正公书堂记 傍邹邑山也。黉山处其东,长白峙其南,圣王诸山连峰委会于其西。圣王之南有山曰会仙,其峰壁立特起,苍翠可爱。其中有堂故基曰书堂,世傅以为文正范公之别墅也。公复有上书堂,在会仙之南黉堂山之上。黉堂之得名者,亦以公尝读书于其上故也。因为之叹曰:“自开辟以来,不知其几千万年矣,而山之名由公而得。自公而殁,又几三百年矣,闻公之名,其犹如生,其果何似而然哉?尝试推公之出处矣。忆昔公之始来居是山也,非为栖身遁迹之举,必也读天下书,穷天下事,以为天下之用耳。其出也,非为肥身荣家之计,必也幼而学,壮而行,以伸平日之藴耳。惟公有是心也,故能一旦立于朝廷之上,忠犯天颜,恩流海内,岿然为一代宗臣。及其殁也,复使斯人闻风而作兴,慕义而感动者然欤?”此公之德所以盛也。 仲元忝为邑人,求游堂下,慨然有感于中,乃为之歌曰: “邹邑之阳兮耸列群山,会仙特起兮秀色可餐。 有峰兮峨峨,有水兮潺潺。 松风兮萧飒,白云兮往还。 公之游兮水曲,公之居兮山颠。 公之诵兮林下,公之歌兮云间。 瞬千古兮易往,仰高风兮莫攀。 德巍巍兮山之高,心休休兮云之间。 凛兮孤松之操,渊兮巨浸之澜。 谁复继此遐踪兮,跻斯民于寿域之安。” 金国翰林学士刘仲元记。 ▼池州范文正公祠堂记 文正范公以劲饰大志,盛德壮烈,卓然为宋名臣。凡宦游,人怀其惠,莫不有祠。池阳虽非公所仕之地,而亦祠之学宫,盖以其少长于长山朱氏也。国史本傅及欧阳公撰神道碑俱云“公生二岁而孤,母贫无依,改适长山朱氏。”然人漫不知长山为何地,朱氏为何人,而公之寓于其家几何时也。天台丁君木宰池之青阳,政成暇日,讨究先贤遗事,慨然慕之。长山去县仅十五里,朱之族故在,遂访求其家,得公之续谱遗墨及公与母谢夫人之画像,又从好古博雅之士根据其本末源流。既毕,委故人程君爚过黼而言曰:“将为祠堂,愿有述焉。”黼谢不敢,其请益坚,有不得辞。凡公之立言立功,具载方册,不必赘叙,独以其在长山之事言之。 谨稽诸《记录》,公之父墉,从吴越钱氏入朝,历成德、成信、武寜军掌书记以卒。元妃陈氏,继室以谢氏。其卒于徐也,归葬于吴中之天平山,陈氏祔焉。谢氏无以为生,改适朱君文翰。公生于端拱二年,犹在襁褓,而鞠于母。朱氏云,族有在应天府者,故公以及冠辞母,絶江逾淮,学于应天,盖景德之末、祥符之初也。 阅五六岁,登进士第,则在祥符之八年。欲便亲飬,授广德军司理参军,迎母以往。摄集庆军节度推官,辟泰州西溪塩税,再辟兴化县令,徙楚州粮料院,母终于楚。天圣五年,公复如应天府,晏元献公知之,表掌府学。服除,乃归宗易名。越明年,晏公再荐,召试为秘阁校理,始克请于朝,追赠父母,迁奉母丧,葬于河南尹樊里万安山下。 参考岁月,公之从朱姓几四十年,《登科记》用今氏名,后人改之耳。朱氏之谱,则文翰以景德初尝任淄州长史,后以公赠兴得太常博士。公之手帖与博士之孙延之,在明道二年乃改郡至丹阳,时犹称延之为秀才,而待以子侄礼。又一帖在庆历五年者,则称之为“官人”,盖已受公奏补,而帖中颇及延之兄之子求异姓恩泽事。由此观之,公留止往来长山,历时最久,其亲爱顾念朱氏,情义最笃,皆以母故也。 公之宦游,远者三四岁,近者一二岁,犹皆立祠,长山独无祠,可乎?此丁令君所以拳拳不能已也。放《礼》诹经,法施于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能御大灾,能捍大患,皆所宜祀,公于数者殆无愧焉。其神气精爽,如五行丽天,芒寒色正,不可晦蚀,中国夷狄所共瞻仰,岂特其平生经历之处宜奉祠事,而犹区区于是邑之长山者,盖祀国之大节,邦政之所成,可以兴起人心,可以扶持教化,此不特为公设也。 祠堂择地之爽垲,且与朱氏附近,为屋十楹,有室以奉遗像,有堂以严祭享,有东西厢以居守祠者、憩待祠者。固以门扄,缭以周垣,夹道以松杉,而直达于通衢。规模邃洁,不侈不陋,费从官给,役不民劳。委学聀王震董其成,朱氏近族守其祀,是亦可矣。令君又云:“去长山数里有滕子京待制墓,公与滕为同年进士,生尝荐诸朝,死尝铭其竁,欲以配祀。”黼尝闻公之守严,修子陵祠,而以唐隐士方干配。况滕既奇才,而公与之同时共事,情好款密,以配公祠为宜。遂并书以赞其决,且谂来者勿废云。 绍定二年九月二十有二日,朝请大夫丁黼记。 ▼增修范文正公祠记 长白张临撰; 太中大夫、参议中书省事张飬浩题额; 奉训大夫、佥燕南河北道廉访司事刘从礼书。 “古今仕,其贵同,何古人声震天下,事业巍巍,而后世不能也?”吁!能者未必得为,得为者未必能者也。虽然,能者不难其人,得为者每难其峙。文正公先生范公,事业魏魏者,屡进屡黜,卒之摈斥,难其时如此。使先生终为之,事业巍巍为何如?呜呼!俗因五季之后,廉耻道丧,士昧出处,贤不肖澷漶。先生以刚大毅决之资,抜出众人之中,进退超迈,委靡之世为变,尊王黜霸,明义去利,凛然有洙泗之风。其后真儒辈出,圣学复明,如发洙泗之堙。先生实指其处,其可不谓之有功于圣门乎?事业巍巍者,不足为先生道。长山视先生,情比桑梓。 宋治平二年,邑人韩泽知县事,首率邑中祠祀先生,石刻无恙。金亡祠毁。至元己卯,邑士故江南河北道廉访签事韩居仁兄居贞唱邑中新之。滛祠猖炽,祈氓悉往,先生祀为之寂然。今胶州同知历下莫侯文渊尹县,始举祀典。居贞洎今富寜库同提举王居敬,偕邑中十余巨姓助牲醴费,距今三十余年不辍。朱氏頼先生庇,犹奉洒扫居其傍,县为之蠲泛赋。延祐六年,寜夏子俊顺昌监县,济阳杨侯僖为尹,滕阳左侯俌勾稽,俱慕先生者也,深以祠废不治,县甚耻。一日同谒祠下,睹陊剥,俱曰:“盍葺之?”各捐俸金若干,邑士皆以楮镪助。忽杨侯迁西台御史去,子俊亦瓜代。 次年秋,左侯偕继政燕山蒙古忽台、汴梁梁侯至,始鸠匠,腐者易之,缺者补之,危者崇之,象服非者更之,增内门三楹,厨二楹,东西陬木悉植柏。左侯诣余曰:“先生记之。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孟子所谓‘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先生志也。士大夫居相君之位,视天下赤子之乐,不以人理待,吮剥之,困苦之,乃曰:‘吾能为君实仓廪,充府库’。闻先生之志如何?”故读《岳阳楼记》至此,未尝不三复庄诵,久为之感慨。承左侯之命,余虽老,不觉壮心如昔,是以不让,乐为之书云。 至治元年八月己巳日记。 ▼高邮军兴化县重建濯缨亭记 天圣间,文正范公为是邦,作濯缨亭于南溪之上,赋诗曰:“笑解尘缨处,沧浪无限清。”公之意岂特挹沧浪之清以涤我尘垢而已邪?君子目击而道存矣。中更兵燹,荡为莾区。后有重建于税务之南者,寻亦圯废。耆老云:“乡校前乃故址也。”余既甃适学之路,即故址为亭,而扁之以旧名。亭并溪,当邑东西之中,眼界轩豁,荷汀苹渚,鸥鹭翔集,风帆露檝,朝夕往来,最物互变而俱宜。草色际天,緑液弥漫,则于春宜;冰轮浮空,商灏沆砀,则于秋宜;宜酷暑,南熏徐来,夐无鬲阂,京彻肌骨,宜隆寒,黄芦旅鴈,妆点雪意,如展画啚。凡是诸景,昔也散漫而不属,今皆萃列于斯亭之上,足以广吾胸中之云梦,而助笔下之波澜。夫名所以诏是实也。斯名也,其义则夫子取之,孟子、屈子发明之,而文正范公昭掲之。青青子衿,蔵修之暇,于是而逰息焉。对景而自得,因名而心会,吾知是邦人物,自今未易量矣。 绍兴癸丑良月,承直郎、知高邮军兴化事苕溪吴华记并书。 冬至日,修职郎、主簿眉山孙之奇立石。 ▼高邮军兴化县沧浪清风记 文正范公先生,吾道之元气也。盖夫子之道,不行于春秌战国,而为万世师;公之道际运文明,措之华夏,而为万世法。兴化最幸涵濡于相业问津之始。 嘉定十七年,垓既建学以祠,明年筑城,立四门,门祠县望,南白马将军,北金吾将军,东得胜龙母,西昭阳君。阴阳家之说,龙角宜伉。即城为楼,楼独轩伟。公端冕学宫,从夫子以诏多士矣。想其昼日垂帘,琴之清,尧舜之曲也;野渡横舟,缨之洁,莘渭之志也。清风徐来,吟情夷犹,沧浪之歌,童舞冠咏,瞻之仰之,斯道如存,其敢生一忽心乎?敬像公燕游,书淸风、鸣琴、驯鸥三诗于壁,而以“沧浪”、“清风”名之。垓之城,化杂费取于酒蠧,役先于湖啮,尺三杙而杵千,堵万砖而匠百,其能筑斯城而祠公与群望于门也,亦公与神阴赐。垓不敢忘,永矢坚珉。后之榷酤于斯,讥征于斯,栖旅于斯,携妓于斯,不畏神,宁不畏公?神之不予,祸止一时;公之不子,愧垂千古。沧浪不足以洗其愆,清风不足以扫其鄙,可不戒哉!钥于学以严唘,闭径于学以杜游亵,邑士民与来者尚恪守之。于是赋《迎享送神》之章,誓以斯文而刻焉。词曰: 学以用世何幽明,星斗千载炯所临。我文正公世典刑,沧浪之水天与清。 水哉水哉濯吾缨,衮衣赤舄同此心。尧舜之曲宓子琴,弦歌更入清风吟。 冠童风雩咏至今,民懐吏耸神顾歆。后二百年筑斯城,城高水阔峙孔庭。 侑公舍奠春秌丁,公相我民金汤成。四墉之望中耆英,穹楼龙角甘棠阴。 芒寒色正栏更横,群祠翼从森效灵。鸥翔南溪怳逢迎,月明沧州冉云乘。 秋菊寒泉酹德馨,俨如侍公敢不钦。歌围旅榻酤与征,环而殛之咨尔神。 二三子兮同钥扄,严以公道折未萌。公亦福汝邑里宁,峨冠曵履龙峥嵘。 三山陈垓撰。 ▼高邮军兴化县重建县学记 诏天下州县皆立学,仁宗朝参知政事范公仲淹请也。然国初文治已盛,如周党遂有贤守,今学校必兴。按《泰州图经》,曾易占建如皐县学,钱鲁望记之,实祥符八年。时公为西溪塩,继令兴化。兴化、如皐,均泰邑也。要终而原其始,即彼而得于此,正使学不待公而剏,非公所作成者耶?垓后公二百载,当嘉定十六年九月辛丑朏,以祗事吉,夫子一殿岿然与重门峙立于水天莽苍中。诸生谓垓令郑簿章以公濯缨、沧浪二亭故址为学,学未备者十七八,“先生尙嗣成之”。垓谢不敏,意此学之兴,必仁宗皇帝初政,公试民事之日也。文明之运,辅宰所临,学重于天下,而士得师矣。 垓虽愚,敢不力请,无烦民,无扰士。以令始至,供堂缗五百,佐是役。新第吴君应酉辱主学,裒门殿余缗千,县累酤羡数月缗二万有奇。合三者,鸠材庀工。十七年春,为崇化堂五间,轩三挟二,右官位,左学职,东西廊二十二。前列从祀,若土祠,若祭器,若书籍,若钱榖,皆有所。后分四斋,曰博文,曰敏行,曰贯忠,曰笃信。斋有炉亭,殿加两挟,周以陛楯,植扉,中门列戟十二。东祠范公,屋三,凿方池,亭其对,复濯缨名益。东伉便门,祠亦庑二,总公厨湢溷。剏屋五十,合门殿共六十区。堂之崇二十尺,袤一百三十尺,翚栋沈沈,他率称是。门纳湖光,城筑■之,阁道连复,清淑扶舆之气萃焉。 明年夏五月以成。增田架僦,月割酒量銭十四,补弟子员食日三十。岁元正长至,县载酒三行,阖耋艾与县官序拜崇化堂,定为比。于是吴君率诸生请记之石。垓尝谓:讲学,师友之职也;兴学,守令之职也。幸不乏事,何记?然垓尝为学官永嘉,昔语人者,不敢不以告。夫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不如丘之好学也。”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学非外求也,教非外立也。忠信,夫人之天姿,人伦,夫人之天性。诸君以为外乎?内乎?上以学明之,下以学成之,而天之所以予我,我之所以日用常行者,岂能越于忠信?忠信又岂能越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哉?我国家学以明人伦,既同符于三代,文正公忠信而好学,又一本于夫子。垓谓诸君得师者此也。 公刻苦而学成,以忠信大节受知仁宗。自西溪议海堰,请邑兴化以成之,与京口之麦舟、吴郡之义庄,信也;争郭后,抗吕相,主西事而夏人款塞,登政路而身任太平,忠也。诸君拜公于乡校,得公于咏游,不以公自期,得乎?垓滥宰于斯,勉焉不近,筑城浚河,振贷扞御,修堤岸,立义阡,必頼诸君讲行之,讵无意哉!《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必以范公之学为学,斯无负国家教飬天下之至恩,允蹈孔孟垂世立训之格言云。 宝庆元年七月甲子,承议郎、知高邮军兴化县、主管劝农营田公事、赐绯鱼袋三山陈垓谨记。 ▼高邮军兴化县重建范文正公祠堂记 盛德必百世祀。文正范公天圣间尝宰兴化,遗德在民,永久弗忘。宝庆乙酉,邑令三山漫翁陈君垓始创祠堂,附于学之左。岁久弊漏,凛兮欲压。淮东总管高沙陆君元龄摄令年余,慨然捐钱,市木甓撒而新之。以旧祠在太成殿东,两庙并峙,未当于礼,乃徙堂基与斋堂并。郡太守姜公闻而嘉之,亦遣木材相其成。凡为屋三楹,前序称是,规模视昔颇高敞。立栋于良月旦日之乙未,工三旬而毕,垩饰俱备。邑庠士友举酒庆成。 大发时以簿职领学事,谂于众曰:“昔文正公为士时,已有泽民之志,每谓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初仕西溪镇官,即请于朝,筑捍海堰,为承、楚、泰三州民田无穷之利。作小官时,志虑力量已如此,异时勋名满宇宙,皆自此发之。观大节必于细事,观立朝必于平日。前辈谓士自一命以上,苟存心于泽物,皆可有济。吾侪学古入官,当志文正公之志。彼囊帛匮金,笑与秩终,身宠而载高位,家肥而食厚禄,止自为温饱计,念不及吾民者,盍少愧哉!” 维陆君蹔为摄承,又当边事孔棘之时,象弭鱼服,靡不日戒,而能景慕先贤,载立祠宇,为前治邑者之所不暇为,是可尚矣。今特取文正公《沧浪三咏》《濯缨亭》两诗刊诸石,兼以漫翁祀公诗列寘堂之东西,以补阙典,用成陆君之美,使后之登斯堂者,景先哲之高风,以励壮志,激沧浪之清波,以涤尘襟;鼓金玉之遗音,以发幽趣。廉贪立懦,则五诗昭掲,庶亦少补于世敎云。 时景定庚申长至日,九华叶大发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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