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范仲淹 > 范文正集 | 上页 下页 |
补编卷三 题跋 |
|
▼跋文正公手书伯夷颂墨迹 书从北海寄西豪,开卷裁窥竦发毛。 范墨韩文传不朽,首阳风节转孤高。 戊申后三十有七日,许昌郡齐中题。平阳文彦博宽夫。(手书《伯夷颂》系皇祐三年庚寅十一月戊申日。) 夷清韩颂古皆无,更得高平小楷书。 旧相嘉篇题卷后,苏家能事复何如。 壬辰岁正月,才翁按察富弼题。青州资政寄示小楷《伯夷颂》,许昌相公以诗跋尾,因作诗谢二公,兼呈永兴观文相公 舜元上 法书遥逐使车还,嘉句新从相府颁。 牢落二贤天地外,(《孤竹之二贤》)风流三绝古今间。 台文竞耀高逾丽,化笔交挥老更闲。 不用悲吟恐飞去,岂无神物护重关。 转运度支得青州资政黄素书韩吏部伯夷颂,许昌相公以诗跋尾,遂为七言,因而寄及。谨用拙篇,纪咏殊上 首阳垂范远,吏部属辞深。 染翰著嘉尚,系言光德音。 襃崇亘千禩,精妙极双金。 题咏益珍秘,用昭贤彦心。 远蒙运使度支以资政范公所寄黄素小字韩文公伯夷颂,请许昌文公、淮西富公题诗于后,才翁复缀雅什,兼寄长安晏公,公亦有作。衍久兹休退,人事仅废,不意雅故未移,悉以副本为贶,俾愚继之。对此怔忪,既感且愧,辄尔率强,课成拙句奉呈。敢言亦骥之乘,聊为续貂之比耳。 衍上 希文健笔钞韩文,文为首阳山下人。 宁止一言旌义士,欲教万古劝忠臣。 颂声益与英声远,事迹还随墨迹新。 当世宗工复题咏,尤宜率土尽书绅。 壬辰岁孟春月,使车按部获一观焉 执中题 范希文好谈古贤人节义,老而弥笃。书此颂时,六十有三矣。癸已岁夏四月 昌朝书 此书皆谤毁艰难者,读之,益以自信,故退之、希文尤殷懃耳。治平二年五月六日 襄题 河东薛嗣昌亢宗观 丹杨邵亢获观熙宁庚戌二月庚寅记。(时领荥阳,舟次泗上。) 览才翁家希文手笔《伯夷颂》,辄书短篇于纸尾。熙宁庚戌岁初伏日,颍川韩绛子华题。 高贤忠义古今同,手笔遗篇法甚工。 宝轴传家当不朽,追怀余思凛生风。 许昌题后,及今二纪,乃熙宁甲寅之岁仲冬中澣之日,念往怀贤,不觉悢悢。 伊川逸老再题 番阳刘定、金陵陈祐甫同观。元丰四年三月廿八日辛酉季冬九日 当世题 颍昌韩缜玉汝屡尝观之。元丰甲子岁仲秋社日,又从安国借看,西府东厅书。(今墨迹佚) 元祐二年臈日,靖恭杨杰、京兆慎宗同观。(今墨迹佚) 皇祐三年侍行于青社,时先公书此颂以寄京西转运使苏公。今再见手泽,不胜悲慕。元祐三年六月七日,嗣子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纯仁谨题。 林种、贾公望获观。戊寅冬十月廿九日记 汾阳郭彭年、建安陈昱同观。宣和壬寅夏六月二十有六日 崇宁五年,纯粹得见先公、先兄遗墨于颍昌,伏读久之,涕落纸上。七月八日谨题 范文正高风表表,文采云为,天下后世之仰服,盖不独其书也。此卷皆元老真儒翰墨,使人竦然钦赏。政和四年正月六日,濮阳李孝彦跋。(今墨迹佚) 政和丙申孟秋二十八日,赵子琥、王孝迪同观于高平三瑞堂。 清江李开、晋陵胡唐老同观。 高贤邈已远,凛凛生气存。韩范不时有,此心谁与论。绍兴甲寅八月望,建康秦桧谨题。 伯夷古贤人,昌黎追作颂。 文正小楷书,尊仰世所共。 李侯吾故人,收藏万金重。 适来尹平江,范氏暂陪从。 一日拜祠下,归诸子孙用。 三贤固自佳,侯德亦堪诵。 再拜书五贤,心芗办清供。 大德已亥四月十五日,曹南马绍书于平江旅次舟中。(子卿右丞) 皇祐三年十有一月,文正范公在青社,用黄素小楷书韩子伯夷颂,遗京西转运使苏公舜元。盖天下万世大纲常、大议论,扶植天地,不可一日以无者。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伯夷固知其将终身西伯,故辟纣而归之,其心岂遂忘殷哉?一旦武王之师载木主而以王号于其众,非文王意也。兄弟奋然以身为天下万世争纲常,继之以死,其事诚卓绝,然人乃或非之。至孔子时,犹有以为怨者,而孔子独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至唐时,犹有以为偏而不通者,而韩子独曰:伯夷者,特立独行,穷天地亘万世而不顾。韩子之言,上继孔子,而公乎天下万世,有功于纲常甚大。时无韩子,议论废则纲常泯,吾为此惧,而幸获睹范公之所书义士仁人,壮颜毅色,凛在心目间,使顽者懦者一见且泚汗破胆,知畏议论,是范公亦与有功于纲常也。公平生自许忠义,前后缘论谏得罪,至被以诬谤,目以朋党,摈斥远外。而公信道之笃,踬而愈奋,老而愈厉。伯夷颂固其中素所蓄积者。 呜呼!皇祐盛眀时,公之书此犹义形于色,设不幸处纲常之变,当何如?若公者,真可畏而仰哉!大兴李侯戡丁丑岁得此本于燕,朅来守姑苏,偕济南陈君祥、汴梁焦君德眀首诣公祠下,访问其子孙而以畀之,尊贤尚义有如此。公之孙邦瑞、士贵敬受而藏,不啻珙璧。始其家尝以摹本刻于义庄岁寒堂,至是乃得真迹于二百四十八年之后,若有神物护持,以待其子孙而后付,殆匪偶然。二君议勒石传不朽,辄具论颠末,俾以刻。晏元献、杜正献、文忠烈、富文忠、蔡忠惠诸贤与公忠义相期,各有题赋,而苏公词翰气槩又公所重,宜并刻于后。若昌朝、执中辈,虽素有抵牾,亦不以人废焉。抑予观忠宣公兄弟有感手泽,言泯意外,志念深矣,尤后人所当取节。二君皆有典刑,文学能亢其宗,族党所共推尚。帅其族之人与其子弟,谨守此宝,图继前志,用衍忠义之传,其永永无斁。 大德四年二月初吉,陵阳牟巘识。 长白山中名相出,首阳山下若人贤。 古今如此能多少,岁月相望越二千。 遗墨来从新画戟,故家复取旧青毡。 伟哉君子无穷泽,留得余芳奕世传。 嘉兴张伯淳敬题(师道学士) 班固人表吾尝疑,第一武王二伯夷。我谓伯夷可第一,武未尽美宜二之。退之第一唐文人,希文第一宋辅臣。韩为夷颂范为写,三绝谁欤什袭珍。星奎运余三百年,皇祐庆历诸巨贤。逮至渡江乾淳后,珠题玉跋盈长编。(名士题跋不一。)范氏衮衮饶公侯。(丞相忠宣公纯仁以下。)幽州栝州至苏州。(范氏本幽州良乡人,迁栝苍。今江湘提学君泽居处州,是文正始居姑苏。)行军元昊惊破胆,义庄睦族春复秋。子子孙孙居吴中,(族长主祭,今八世孙邦瑞也。)指李后人今黄龚。(谓平江使君李公信之逸斋。)锦囊偶贮此三绝,燕香夜寒吐长虹。衮衣绣衣观且夸。(衮衣谓右丞马公性斋,绣衣谓陈廉访君祥、完颜廉访正卿。)故国乔木兴咨嗟。大尹不吝归赵璧,祠以少牢复其家。提学翰林索我诗,(谓君泽自玉堂外补。)肯捐此宝真复奇。授者良难受者易,即此可刊遗爱碑。 大德庚子春上丁之眀日,紫阳方回万里(虚谷先生) 企清风兮薇山之阳,宝芳帖兮薇露之香。 意人世不可以久留兮,雷霆下而取将。 幸邺侯之巾袭兮,俨墨迹之未亡。 把一麾而东来兮,文正之乡。 乔木苍苍兮,兰菲菲其弥芳。 嘉先正之有后兮,伟德泽之长。 出此帖而归之兮,甚魏笏之辉煌。 时不可兮再得,勉世世兮珍藏。 ——天台柯谦(山斋先生) 小楷青州三绝碑,复还范氏事尤奇。 不知百世闻风者,更有何人似伯夷。 古今一理是纲常,范笔韩文妙发扬。 公饿首阳元不死,春风岁岁蕨薇香。 ——钱塘仇远再拜(山村先生) 退之常作伯夷颂,纲常更为文章重。小范老子翰墨香,唤醒首阳千古梦。尔来宇宙三百年,劫灰不坏宁非天。姑苏李侯贤太守,为将手泽归云玄。因忆右军修禊叙,智永藏之固其所。今比萧翼谁贤愚,豪夺何如能乐与。君子于物不留意,好德终然胜好古。剑许徐君自有心,书还孔子非无故。粟可不食国可辞,较之一纸真豪厘。闻风廉立遽如许,信哉圣人百世师。西山之薇何独美,向微二子一草耳。东海鲁连死犹生,中书冯道生犹死。承平文献传至今,品题先后如盍簮。就中何人合愧死,九锡不是夷齐心。 楚北村民汤炳龙题(北村先生) 逸斋总管相公以所藏文正公书伯夷颂归于范氏,怀贤尚德之心,士大夫皆乐道之,为诗若文盈轴,甚盛事也。不揣芜陋,僭赋小诗。高沙龚璛拜手。 一时端合拯斯民,万世宁无启不臣。 此意圣贤非二致,谁令今古共彝伦。 墨胎事远颂声在,青社人钞楷法新。 尺素郡侯还范氏,先忧天下亦同仁。 ——大德庚子二月廿一日,书于义宅之西序 吴兴赵孟頫子昂、高邮龚璛子敬同观。 海濵二老本同归,末路殊途孰是非。 叩马匆匆扶义士,怜渠未识首阳薇。 韩辞范笔照千龄,扶植纲常似六经。 日月争光宜下拜,莫将此眼对兰亭。 ——眉山史孝祥(药房先生) 豫章先生集有此帖跋云:范文正公书伯夷颂,极得前人笔意。盖正书易为俗,而小楷难于清劲有精神。如斯人不必以书立名于来世,然翰墨乃工如此,盖喜多能,虽大贤不免焉。志仁伏读诸名公所题大篇短章,于伯夷之清风,昌黎之伟词,文正公之宝墨,贤侯归帖之美,闻孙承家之懿,藻绘尽矣,尚何辞之措?敬书山谷此跋,以补阙遗。又山谷尝跋公真迹云:范文正公书,落笔痛快沈着,极近晋宋人书法。往时苏才翁笔法妙天下,不肯一世人,惟称文正公书与乐毅论同法。老年观此书,乃知用笔实处是其最工。想其钩指回腕,皆优入古人法度中。此跋首述才翁所云,于写伯夷颂亦相关涉,因牵聨书以归之。竹趣先生晚学清江罗志仁拜手。(壶秋先生) 文正公所以师表百世者,固不在书,然笔法之妙,自足追嫓古人,故苏公号称能书者,亦从公求之,以为珍玩焉。书此颂时已六十有三,距公薨财一年耳,而楷法谨严,一笔不苟如此,真可敬而仰哉!夫书虽细事,而最足以观人。公书如是,中之所存可知已。同时如文、富、韩、欧诸公,书之工拙虽或不同,而其浑厚端庄则亡以异。此四五公者坐庙堂,邦其有弗乂,俗其有弗醇者乎?世称王荆公书如斜风急雨,其胸中躁扰可以想见。一旦当国,遂尽取成宪而纷更之,天下骚然,而风俗亦一变而趋于薄矣。厥后温公复古而国再安,章、蔡崇新而世遂乱,其正与邪皆莫逃于笔墨之间,益信心画之说不诬。然究其大归,则熙宁以前之书多重厚而少轻浮,熙宁以后之书,多轻浮而少重厚,兹盖世道之所以升降者。予尝从故家尽得宋南渡前墨迹观之,而窃为之说如此,故并识之,俾来者有考焉。大德庚子六月乙已朔,陵阳牟应龙敬书。(成甫先生) 文正公为苏舜元书伯夷颂,名公题赞甚富,二百年间,不知凡几。传至于贾秋壑,宋亡,北流于燕。逸斋李侯时为部侍郎,得之,宝藏文府。大德戊戌,侯自两淮都转运使来守是邦,谒公祠下,求公之后人以与之,侯盛德也。衎奉檄来姑苏,理海舟之狱,范氏之族长竹趣先生出示,幸获观焉。大德庚子秋七月,小子李衎再拜谨识。(息斋同知) 文正范公细书昌黎公伯夷颂石刻,在建业玉麟堂,墨迹传流。大德已亥,复归于范氏。庚子岁九月,过吴中获观,拜手敬赞。余杭盛彪。(虎林先生) 百世之师,维孤竹氏。 六经之文,维子韩子。 不有斯文,孰绘厥媺。 维高平公,高山仰止。 素书铦锋,羲献是似。 匪翰匪墨,为纲为纪。 去珠斯远,良玉不毁。 有物护持,复归于是。 庶几宝之,有永千祀。 夷齐之论,至夫子而定,或谓得夫子而名益彰。二子求仁得仁,名之彰与否,不暇为身后计也。退之之颂,贤于司马迁附青云之见远矣。按文正公在青社,皇祐三年十一月书此,未几以病请汝阴,眀年五月薨于徐。其平生特立独行之志,夷险一节,老且死不变,而见于心画者如此,与守桐庐日祠严子陵祠同意,清风凛乎其相劘也。时文潞公罢相知许昌,杜祁公为贾昌朝所抑,致仕去。富郑公淮西,晏元献京兆诸贤在外,词翰往返,萧洒高洁,语出意表,视夷、齐异世同调。所恨者,公方向用而即世矣。后三年,文、富并相,使公而无死,天章一疏尽行,岂有熙宁之祸哉!蔡忠惠治平二年五月之题,谓此书皆谤毁艰难者读之益以自信。是年忠惠为三司使给事,以谗出守杭,故云尔。意谓公屡遭摈沮,盖夷齐其行,而世或有非之者,遂借此以自见。然公知有直道而行而已,岂自必于夷齐哉?自必于夷齐,亦未免有所利而为之矣。天荒地老,昆玉不烬,宛其复归,与义田并传。君子之泽,通乎盈虚之运,幽眀之故,正不偶然也。片纸三百年承平硕辅姓字,皦皦如日月见之。束衽盘辟,若桧若似道,亦虱其间,使人指画唾骂。然则士不以夷齐自厉,其不为文正公之罪人者几希。虽然,亦岂愿其为夷齐哉! ——大德庚子日长至,长乐郭隚拜手谨书。(梅西先生) 伯夷之行,昌黎颂之,文正书之,真三绝也,子孙其宝之哉!真定董章。(小山郡侠) 汲郡王简、汉东孟淳同观。大德乙已夏五十日。(王敬夫御史孟能静总管) 文正范公手泽,获见于二百六十三年之后,扶植纲常,流传是宝。济南王文羽、保定孙杲同观。时皇庆二年岁在癸丑暮春,大名王亢宗识。(王伯仪郡推官。孙缺,吴县尹。王仲常郡侯。) 翰墨尝托文章传,文章益重节义全。 使无节义照今古,文章翰墨空婵娟。 特立独行不顾众,万世标准权亦用。 吏部雄文破鬼胆,为渠唤醒西山梦。 范公相望余千龄,人物自与皋夔并。 黄素细书伯夷颂,白头不草太玄经。 一字千金价无让,虹光夜彻星斗上。 夷清韩颂高平书,再拜莫作文翰想。 奸臣袭藏犹畏仰,面无生色泚流颡。 珠还毡复子孙贤,我信斯文天未丧。 佳辞善书常有余,呜呼节义不可一日无。 ——致和元年中秋日,金华后学胡助再拜谨书。(古愚编修) 先正范公,文武忠孝、亲亲仁民之德,充周穹壤,是以尺素寸楮,观者敛衽。墨妙曹操、王敦、桓温,未尝书不佳也,至今见者唾之。公所书伯夷颂,流入秦桧、贾似道家,繇贾遂没入官。宋亡,出于燕、赵间,复归吴,范氏,世所共贵重者有在也。熙宁以来,见者必著姓名,岂欲托以不朽耶?苟不知观感兴起之微,求公之心,希公之德,徒珍玩是夸,亦秦贾耳,不几于狎大人乎?凡我同志,相与勉焉。泰定丙寅七月十九日,天台后学杨敬德书。(仲礼提学) 古人尚友,以其类也。伯夷之心,惟孔子为能知之,千载而下,惟文正范公有以似之。文正之心,惟朱文公为能知之,千载而下,其亦有似之者乎?呜呼希矣!至顺壬申夏五月,宛平曹鉴拜手谨书。(克眀太常) 文正公以宝元元年赴润,道谒狄梁公庙,为之作记立碑。又十三年,皇祐三年,镇青社,用黄素小楷书伯夷颂寄苏才翁,盖去公薨半岁耳。于是公屡以言事忤旨,出殿外服,知其道之莫可行也,将以仰睎古人,而于伯夷之清风,梁公之大节,窃深慕焉。揽公之迹,可以谅公之心矣。所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兹非其征乎?东阳柳贯谨题。(道传博士) 右宋推诚保德功臣、赠太师、中书令、魏国范文正公书唐韩子《伯夷颂》真迹,笔意精严,动合法度,有晋人之遗风。熙宁以后,名公题识具存,诚宝玩也。按公书此颂,遗武功苏舜元,南渡后归秦桧氏,又归贾似道氏。宋亡,流入北方,李侯戡得之京师,来守吴,实魏公之郷,因谒公遗像,以其书归其后之人,今藏于范氏义庄,子孙世守之。窃尝谓时有代谢,世有盛衰,至于天理民彝,则越万世而不可泯者,必有人焉。王侯之贵,晋楚之富,死生之大,举不能以动其心,始足与有为也。太史公纂史传,思可以厉节义、维纲常者,许由、务光之伦,其事不经,得孤竹之子,遂为数千载人物称首,迁之志念深矣。唐韩子探其微旨,著《伯夷颂》,文正公复得韩子之旨而为之书。盖公屡以忠谠不容于时,遭诬摈斥,守道弥笃,所谓“不动心以有为”者,其在斯人欤!其在斯人欤!夫圣贤所遭之时虽异,至于厉节义,维纲常,而天理民彝赖之而不泯者,则一而已。故观此书者,莫不兴起,书云乎哉!赞曰:于昭民彝,不亿而泯。肃肃元夫,厥德孔纯。弗移弗屈,执中允固。思皇九有,克宁无斁。民不可乏主,我不陨厥清。匪兹元夫,日离乱争。此何人斯,孤竹之子。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韩侯作颂,郁郁其章。魏公书之,翼翼其相。死生弗渝,是式是似。旷代同心,惟予与尔。人获遗书,如圭如璠。怀德不替,来归其孙。维魏公孙子,永保勿失。惇我风化,尚胙皇国。 后学柯九思拜手谨书(敬仲博士) 伏承主奉范君出示先世书诏及文正公手书《伯夷颂》,令集题识。仰惟前贤争光日月,不敢妄有赞述,辄以鄙句奉谢,用表惓惓景慕之意云耳。蜀郡虞集顿首。(伯生待制) 庆历元臣细字书,清风真与伯夷俱。 潞韩并识何舂应,秦贾争藏实蔑污。 神物护持天爱宝,子孙惊喜海还珠。 敢以微尘赞乔岳,愿推余论砭顽夫。 企仰前贤岁月深,阿衡事业伯夷心。 义田犹是当时禄,遗像能令百世钦。 窃颂诗书求仿佛,默嗟人物转销沈。 谁人浪漫矜家世,看取天平万石林。 ——敬题文正公所书《伯夷颂》卷尾。长沙汤弥昌顿首再拜。(碧山先生) 颂文遥附青云传,楷法独推黄素书。 百世清风元不泯,两公高志更谁如。 珠遗旧入权臣槖,璧返今逢刺史车。 一卷宝藏同魏笏,虹光清夜烛寒虚。 文正千年士,精忠凛不亡。 勋名山岳重,翰墨日星光。 乔木参天古,幽兰叠砌芳。 我来拜祠下,端欲濯沧浪。 ——高昌偰玉立再拜(别驾) 孤竹身为百世师,范公手染退之辞。 不知青社挥毫日,得似天章论道时。 铁画银钩黄素帖,珠还璧返岁寒堂。 须知此事关风教,子子孙孙盍宝藏。 ——吴后学干文传载拜(寿道州尹) 青青首阳薇,皎皎孤竹子。 求仁亦何怨,清风千万祀。 昌黎述玄圣,雄文剧颂美。 伟哉青社书,感激有深旨。 列宿丽寒旻,群鸿戏秋水。 李侯信卓荦,不惜百金市。 分符守吴会,开缄授云耳。 故物传卫公,遗璧归孔氏。 一玩三叹息,当思继前轨。 ——元统乙亥三月壬寅新安汪泽民再拜(叔志郡推官) 古之君子之于学也,至于成已成物,其于天下国家,则曰功成治定,所谓言之必可行也,行之必可言也。盖物格知至,而至于国治天下平者如此,非苟以为言而已。世之君子,何其言之详而卒不见其成功耶?若文正范公,则所谓能言之而能行之者也。观其所书韩子伯夷颂,岂特笔墨之妙,其为万世之虑也深矣。后学京兆杜本敬观。(白原先生) 魏国文正范公,在宋朝为名臣称首,当时论者或直以为圣人,或方之以夔、卨,是岂泛然而为之言哉?观魏国出处始终大节一合乎道,其丰功盛德,焕乎简策,若日星之不可掩,山岳之不可齐,与天地相为悠久,其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与!今观魏国所书伯夷颂,笔法森严,直可与黄庭、乐毅等书相颉颃。是则魏公非特于德行功业超然杰出,其于书法亦造乎其极者也。然公不他书,而书韩子伯夷颂者,尤见公切切于纲常世教,未尝一日而忘也。披玩再三,令人敛衽起敬。至元三年后丁丑岁秋九月望,后学台哈巴哈谨书。 首阳高节,退之颂之;吏部文章,文正书之,时称为“三绝。”赵宋诸贤及有元之材大夫士题咏之不少置。其八世孙静翁装潢而珍袭之,求名笔以发其光华,信可宝已。余尝私窃论之,伯夷以特立独行之节,不待退之颂之而始显,惟得退之颂之,则其节为益显。吏部以日光玉洁之文,不待文正书之而可传,惟得文正书之,则其文为益传。故伯夷之节,唯知适于义而已,初不计后之颂与否也。退之之颂,深以为乱臣贼子不守名节者之戒,初不计后之书与否也。三者无心,会而为一,虹光渥彩,昭如日星之垂天,使世之乱臣贼子未为者而观此书此颂,则神骇心悸而不敢肆其恶;已为者而观此书此《颂》,则胆落魄丧而无所逃其罪,其有功于世教大矣。且文正以清才茂行为时名臣,先哲称其“事业满边陲,忠义满朝廷,声名满天下”,则字画乃其余事。然犹庄楷遒丽过人如此,真赵宋第一流人物也。余适以事过吴,伏谒祠下,静翁持成卷示余,故欣然书之,以俟夫知言者得焉。蓟丘韩玙载拜。(庭玉秘书黄簿) 《伯夷颂》首云:“士之特立独行,适于义而已,不顾人之是非,皆豪杰之士,信道笃而自知眀者也。”此数语已足尽伯夷之心。文正公亲书此颂,匪惟知之,亦久蹈之。观其立身大节,亦不顾人之是非,信道笃而自知眀者,岂非豪杰之士哉?其裔孙静翁先生恬愉乐道,独能保有斯文而珍藏之。观此者,千载清风俱凛然矣。后学永嘉郑僖再拜书。(天趣先生) 范文正公所书伯夷颂,后有秦会之太师、贾师宪太傅两人图记。宋南渡后,此卷必流落江左,而尝入其家。至李侯戡得之于燕,则宋亡之眀年也。范氏所居近在吴中,两人不能举而归之,卒有待于李侯,而公之子孙乃获敬受宝藏焉,岂偶然哉!盖自西方兵寝不用,公归而均逸外藩,因得以暇日游心于艺事。才翁善书,而深服公楷法之妙,求公写乾卦,而公以字数多,眼力不逮,故为写此颂。卷末第云“书法亦要切磋,未是处无惜赐教”而已。后来一二大老又推广其说,谓公书此实为天下万世纲常计。至哉言乎!不容复赞一辞也。至正七年春正月甲子,后学黄溍敬观。 韩文称颂伯夷贤,黄素真书庆历年。 月照眀珠还合浦,春风长共义庄田。 ——至正甲申六月辛未,燕山呼勒图再拜 宋范文正公书唐韩文公《殷伯夷颂》,想其清风劲节,德行文章,真希世之三绝也。元初,平江太守李侯戡得之中原,归之范氏子孙,可谓“剑出丰城,珠还合浦。”李侯其亦仁人之心欤!展玩之顷,顿觉忠义之气凛然在天地间,令人毛发竦立。宋朝十相景仰之忱,蔼然见于言辞之表。秦、贾二公犹加企敬而珍藏之,度其心宁无所愧。大眀兵至,义庄祠宇俱为灰烬,此卷同罹此患,觊必不存。大宗孙廷珍、十世孙天倪复觏之于军砦中。呜呼!公之灵在天,天佑其忠,俾公之手泽不泯于世,是知公之遗泽未艾也。雝生二百载后而获观览,犹天青白日,睹景星凤皇,快平生之心目也。河东后学王雝拜书。文正公文章政事载诸简册者,窃尝观诵感仰,至于遗墨,罕获见焉。癸未秋,予督饷至东吴,憩公书院,其十代孙天倪持公手泽一轴示予,盥手拜阅,且羡且栗,何也?盖所书者非他文,乃韩吏部《伯夷颂》。伯夷特立独行,圣之清者也,后世孰加焉?公书其颂,所以寓儆者深矣。矧公之书法遒劲严整,妙绝前代,而予也敢不起敬起慕。永乐癸未仲秋,资善大夫、户部尚书夏原吉拜手书于姑苏文正书院。 右魏国文正公书韩昌黎《伯夷颂》一通,笔意精妙,清古入神,虽钟、王、颜、柳不过也。余闻书,艺也,君子贵之,艺之美也,况大贤之手泽传于后,与世俱存。公之在盛宋,而其名天下重之,不特文章翰墨也,而学问渊源,立朝大节,世未必尽知之。当时公之书与苏才翁、范氏子孙复得而珍惜之。十一世孙主奉元理出以相示。余生也晚,恭睹遗墨,肃然起敬,悚然在下,凛然如公之在前也。其真有感发也夫!其真有兴起也夫!时宣德戊申仲春上澣,奉政大夫、户部郎中零陵刘良拜手谨书。 伯夷,圣之清者也,韩昌黎颂之,范文正书之。颂之者固尚其节义之清,书之者亦尚其节义之清。书之以遗苏才翁,岂惟欲尚书法之古,亦欲其尚节义之清也。是书也,曾几何年,复归范氏,非世有贤子孙,恶能珍藏之若是耶?巡按刘同年葺文正祠堂,偕余往观焉。顷见主奉从规能善言厥祖,不谓之贤矣乎?且见其二子,其幼者岐嶷不凡,而知范氏又将有兴者矣。然则公之遗墨,不亦留芳于千古不磨者乎?成化辛丑秋八月八日,句曲戴仁敬题。 拜观是卷,以韩、富诸公之词翰,以秦、贾二人之《图书》,一善一恶而劝戒具焉。有志者得不凛然而敬慕,惕然而警惧乎?时成化甲辰二月朔旦,天台杨泽书。 垔评订宋之名臣,谓范希文质性气局可比伊尹,当有真知垔者,信斯言矣。兹拜观所书《伯夷颂》,因用识此。大眀成化甲辰九月,兰亭司马垔书于鹤山书院。 弘治元年夏四月廿四日,掌宗人府事驸马都尉相人周景同兄苏州府同知周冕拜观。 广庭端拜一尘无,门外清溪点緑芜。 三代伟人生庆历,千年遗庙托姑苏。 浅夫敢窃先忧号,盛德还征后乐图。 徽国陋儒空仰止,海峰高绝倚云孤。(右一) 范家园脚步春风,皎日英标在眼中。 银杏十围家庙古,玉粳千顷义庄丰。 身当文正无双士,手授中庸第一功。 却走画廊看翠碣,朱弦三叹忆欧公。(右二) ——走奉诏北上,道吴门,伏谒文正祠下,得阅忠宣、恭献诸遗像。缅想高风,敬赋二律,写贻公世孙从规,用致乡仰之万一云。时弘治六年岁次癸丑春二月廿七日,新安后学程敏政谨志。 西望天平万笏林,凛然生气到于今。 名文有托幽光显,余事能传楷法深。 义士若微真接迹,高贤虽有莫论心。 岁寒堂里千年物,敢作寻常翰墨临。 先正范魏公楷书韩子《伯夷颂》,宋元以来题咏甚多,然奸桧亦厕其间,有“韩范不时有,此心谁与论”之句,是可笑也。旧尝获观此卷,今再从公裔孙从规主奉借观,焚香再拜,谨题其后。乡学生吴宽。 右宋范文正公书唐韩文公《伯夷颂》,以贻西京转运使苏舜元。苏之后不知何代失之,而毕竟归于文正公之子孙,岂偶然哉!岂偶然哉!今其嗣孙从规持以示予,且请题。古今人题咏多矣,予何容赘?嗟夫!文正公,宋名臣也,道德功业,烺烺炳炳,当以三代以上人物论之。其片纸只字流落人间者,虽三尺之童皆知宝之,况其子孙乎?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安得复见斯人也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又当于书法之外求之。若桧与似道,乃宋之贼臣,公视之宜不啻犬彘,其墨迹岂可厕于其间?当削去,勿为此卷之污。大眀宏治乙卯岁春二月之吉,后学淳安徐贯谨识。 此卷首乃宋魏国范文正公遗墨也。后世珍袭,或咏叹之,无间善恶,岂真所谓柳骨颜筋而作祖书法耶?抑惟其人而已矣。况其所书,又韩昌黎之文,颂伯夷之清哉!于乎!观其书而究其心,诵其文而论其世,千载之下,流风犹袭人襟怀。范氏子姓,其永宝之勿替。贱子以弘治丁已来按吴,谒公祠,而主奉汝轝出此卷征题,遂忘其僭陋,而赘此于末简云。长至日,古闽王鼎书于苏台之冰玉堂。 君臣大经,犹天高地下,非可以人力移易者。是以武王八百国精兵,可以灭商家六百年社稷,而不可灭。二子扶植纲常,违众自是之论,观吾夫子谓武未尽善可见矣。世降战国,生民涂炭已极,孟轲氏始以仁义之师讽谕当时,盖不得已而救世之大权耳。后世以争战定天下,往往援以自济,遂至篡窃相仍,众亦视以为常,不复以为变,二子之论几灭。此昌黎韩公又违众自是,特为之颂。文正范公又违众自是,特为之书。今考韩公入淮蔡,范公在西夏,君臣之义,死生以之。是二公者,附美于二子,不止于颂与书也。二公既远,颂与书存,范氏子孙世守若大训然,得之复失,失之复得,若有以冥护之者。人得而阅之,如商彝周鼎,大为奇遇,辄有题识,用从不朽,是又欲附美于公者也。呜呼!附公之美,谓可止于斯耶?正德七年壬申三月朔旦,赐进士吴县知县山阴胡文静题。 文正公笔迹之重重人也。观者辄有题跋,以识景仰之私,且欲托名于不朽耳。桧何人斯,亦有咏焉。斯亦可见秉彝好德之心,无间于忠佞矣。呜呼!韩、范之不同时,于桧亦幸耳。使不幸而同焉,抑岂为桧所容哉?桧为此言,又将举天下后世而欺之矣。愚欲其子孙割去之,使无污此卷可也。虽然,若桧者,世亦有之。毁程朱之道以立异,议庙祀之礼以阿世,得无似耶?范氏之象贤者,其韬此卷,使无重污哉!嘉靖七年乙酉季冬,高安鹤坡朱彦昌书。 凤梧以巡抚之暇,谒范文正公书院,捧阅公手书伯夷颂真迹,肃然起敬,因奉次宋诸名公题韵,以致景仰之私云。 范公千载一人豪,小楷精分颖上毛。 真迹至今传不朽,泰山北斗并争高。(右次文潞公韵) 首阳特立古今无,韩颂还兼范老书。 三绝世间真罕见,商彝周鼎可能如。(右次富郑公韵) 昌黎辞尔雅,文正字精深。 峻节清风颂,高山流水音。 声华尊北斗,词翰重南金。 千载神交地,先忧后乐心。(右次晏公殊韵) 青天白日仰希文,自是先朝第一人。 西贼胆寒真大将,东垣望重此名臣。 青编已载声华旧,黄素犹传手泽新。 应有鬼神为拱护,云仍百世尚冠绅。(右次杜公衍韵) ——嘉靖丙戌春三月中旬,后学庐陵陈凤梧谨书于鹤山书院。 范文正手书伯夷颂,端雅有好致,第不能作开天章、帅延庆风骨耳。书家者流以为得乐毅论遗意,吾不识乐毅论,未敢附和。然伯夷、圣清与昌黎、高平皆斯道楩梓,不应于翰墨中论轻重也。跋内文、富、晏、杜四名相与文正相伯仲,纯仁昆玉不忝象贤,而君谟、才翁辈皆临池老手,尤可宝爱。别一卷皆元人跋,盖元有平江路李总管者,尝得之以归于范氏之子孙。一时诸公高其谊,争为其诗歌题识,其间极多名笔,不佞获一寓目焉,不胜高山仰止之感。乃至秦缪丑欲与韩、范论心,为之失笑。庚午春日,乡后学王世贞顿首书。 此帖与忠宣公告身,跋之月余,而其后人主奉者不能守,作余质库中物者十年矣。余闻之,数责其以原价取赎,不得。今年初夏,悉理散帙,分授儿辈,因举此二卷以归主奉,且不取价。嗟夫!余岂敢以百金市义名,顾满吾“甘棠勿剪”之愿云耳。为范氏后者,时时念文正之手泽;为他人者,远则念伯夷,近则念李总管,庶几其常为魏公家有哉!庚辰初夏,世贞又题。 先正文公手书《伯夷颂》,自李总管戡归吾范氏,迄今将三百年,而复得王大理世贞,不索质镪而归之,诚是义事。夫当吾世而为不肖子孙所质,且久而不知其事,何能无罪?因识数语卷尾,以归掌守者,并示后人,世宝藏焉。倘后有不肖子孙,仍以质人,请其人勿与质,质而如王大理之捐镪以还,无益也。即子孙不能赎而竟留不归,或因而货有之,则又为大理君之罪人矣。吾不能保后之子孙,而所可信者,好德尚义如大理君,士君子孰无是心乎?万历庚辰六月,十六世孙南京太仆寺卿致仕惟一谨识,时年七十有一。 曩时于弇州王先生所获睹先贤范文正公手书伯夷颂,字画楷秀,令人肃然起高山之仰。卷后题跋甚富,多名贤擅临池者,即秦缪丑论心一语,不妨并存,以备劝戒,真范氏世宝也。后人弗能守,并忠宣告身质弇州,库镪后捐以归,与范与李总管先后一辙,称盛德事。万历庚戌,不佞叨贰云间,其主奉者不戒二卷并元祐间所赐忠宣御诗落拾遗手,诸搢绅谓可同裴丞相失印事处分,虞投水火。不佞窃计印以用,用讫无所复用,故可缓得。此卷无论用不用,人人共珍,缓将流匿旁邑,无复出理,竟以急追得之。乃知缓急随宜,顾用之何如耳。为识诸卷末,授公十八世孙必溶什袭藏之,毋再落他人手,诡冀李总管、王弇州复遇也。甬东朱勋谨识。 先生曾为吾乡守,遗泽在人,甘棠犹思,矧惟奕世也。百花洲虽复凌墟而过,化赑屃之石屹屹矣。五六百年间,桐乡裔氓得睹手泽,怆然先世之感何如?眀后学彭而述观于姑苏廿世孙之安柱凤来堂。 世有兵火,而古物之遭其劫者,不独名人遗迹,而名人遗迹尤易消毁。其获存于世者,皆神物也。然世存之而未有子孙世守之者,其世存之而即为子孙世守之者,则惟范文正公之后而已。文正德业文章,为有宋以来第一人,书法其小技也,而为世所宝爱。余从公二十世孙安柱者,备观于其凤来堂,并诸名公手跋,洞心刮目,应接不暇。内有《伯夷颂》卷,书独精楷。当时秦、贾二贼皆有题识,故论者恨之。余谓白璧眀珠,知其宝者,奚分善恶?古来遗迹不有藏者,何以能存?造化自不得不有所借以护持神物,而与其人原不相掩也。嗟嗟!沧桑逓变,一消一息,宇宙间何物长为人有?此之笔墨淋漓,六百年来聚散得失,不知几经人手,独见超然劫外。至今日而范氏之物还归于范,家藏无恙。余因幸见先贤典型,斯奇遇矣。后学王心一谨题。 余再宦游吴,获谒范公祠屡矣,每瞻拜文正、忠宣遗像,令人肃然起敬。今年春,从公十九世孙主奉能濬得观祠中所藏墨迹九种,其一乃文正公楷书《伯夷颂》,贻京西转运使苏公舜元者。文正公为有宋第一流人,固不以书名,而此书谨严有法度,一笔不苟,世之善书者或莫及焉。虞道园有云:仰惟前贤争光日月,不敢妄有赞述。良然。按跋中文、富、晏、杜四名相,实与文正相伯仲,忠宣晜弟不忝象贤,君谟、才翁及元眀诸巨公一一具在,真巨观也。秦缪丑题句,欲与韩、范论心,得毋颡有泚耶? 此卷南渡后归缪丑,又归贾似道。宋亡,流入北方,元李侯戡得之,因来守吴,举而归之范氏义庄。眀神宗时曾入王弇州质库,后仍归范氏,不取直。未久,主奉者不戒,复失去,为云间贰守朱勋追得,复归祠中,今岿然无恙,信有神物呵护其间也。其余八种,一为唐懿宗赐文正公四世祖柱国诰,一为宋哲宗赐恭献公拜给事中诰。恭献公,纯礼也。一为哲宗赐忠宣公御书,一为文正公与尹师鲁二帖,一为文正公道服赞,一为忠宣公札子;一为忠烈传芳卷。忠烈,徽宗赐文正祠额,卷中载诗文甚伙。一为东溪书舎卷。东溪为唐以安氏读书处,唐正统间人,因其地邻范祠,不知何时归祠中。展阅诸卷,定当以伯夷颂为第一。余承乏此地,幸睹鸿宝,敬缀不文之辞于卷末。尚有《忠宣诰》,未及见。今两江制府苏公先生,即忠宣二十世孙也。康熙丙子花朝后二日,商丘后学宋荦识 男至敬书 承勋于甲戌岁荷蒙圣恩,自滇黔召总台纲。甫就道,又蒙调制两江。季秋履任金陵,即受命阅视太湖暨吴淞水利。以孟冬扺姑苏,公事既竣,因得谒祀先祠。翌日,往天平省视赐庙,不胜水木霜露之感。因念先文肃公平生每心忆东吴,冀一亲到,而缘会未偶,厥志莫遂。先兄忠贞公抚越制闽,三过吴门,数行祭告之礼,又为捐俸葺祠,至今赖弗圯坠,兄之力也。因思我父兄德业事功,几与文正、忠宣争光嫓美。承勋无似,虽忝窃是土,其于祖功宗德,何能增益毫末?但矢志斤斤,恪守先训,不敢遗羞于我列祖父兄之灵,斯为幸矣。主奉能濬出文正诸手泽见示,真吾宗世宝也。卷帙零落,因请归署内,命工装潢新之,还纳祠中。附语卷末,以志岁月,且钤记制篆,以示郑重,俾子孙葆藏,世世勿替,毋再归他氏,庶先泽藉以长存,是所望于吾族之贤后人云。 大清康熙岁次乙亥清和月谷旦,两江制使忠宣房第二十代裔孙承勋谨题,时年五十有五。 文正公忠贞贯日月,事功炳史册。其正书《伯夷颂》,笔力清挺,世所罕觏。又有文、富、杜、晏诸公及忠宣昆仲跋尾,聿为巨观。康熙庚辰三月廿有六日,舟至中吴,拟拜公祠下,天雨未果。晓过芝兰堂,请观墨本,展阅再四,想见公之丰神。其源流赞颂,宋元以来众君子言之详矣。士奇后学无文,何敢多述?谨附名卷末,诚为厚幸。钱塘高士奇拜书。 芝兰堂为余同年友秋涛读书处,其叔子能濂、孙兴校在家应接,足慰故人之思。是日同观者顾上舎崧暨余从子不骞,并记之。 ▼跋文正公手书道服赞墨迹 希道比部借示文正词笔,观之若侍其人之左右,令人既喜而且凛然也。熙寜壬子孟夏丙寅,陵阳守居平云阁题。石室文同与可。 窃观文正公道服赞,文醇笔劲,既美且箴,以尽眀契之义,有以见高阳公之德矣。传曰:“不知其人,视其友。”谅哉!熙宁壬子年十一月甲子,吴兴戴蒙正仲题。 范文正公当时文武第一人,至今文经武略,衣被诸儒,譬如蓍龟,而吉凶成败不可变更也。故片纸只字,士大夫家藏之,世以为宝。至其小楷,笔精而瘦劲,自得古法,未易言也。黄庭坚书。 获观文正公之词翰,淳重清劲,如其为人。每展卷讽诵,未尝不想见风采。何名德之重,使人爱慕如此其深也。富川吴立礼题。 文正公为同年友许书记作道服赞,言皆至理,书特清劲,至今观之,悚然增敬。所谓“宠为辱主,骄为祸府,重此如师,畏彼如虎”,是又美不忘规,益可玩味。乃知异时丞相尧夫布衾铭,实权舆于此欤?然是赞不载《文正集》中,则公之文之遗者有矣,抑亦盛年之作而或失于编次也耶?因缀廿字,以寓景行之意云。 文正道服赞,忠宣布衾铭。家乘揆一德,名言符《六经》。至正癸未春正月廿日,金华胡助书。 范文正公《道服赞》其书有法而词有气,前人题跋尽之矣,余复何言?敢僭用公韵,敬作遗墨赞,欲范氏后裔益知所宝重云。 式观遗墨,端严济楚。柳骨颜筋,微公孰与。龟文龙鳞,或翔或处。烈士忠臣,兼文兼武。画见诸形,曰心为主。词发诸口,曰学为府。石抉怒猊,章成绣虎。百世弥藏,弗替厥祖。成化辛丑八月八日,句曲戴仁题赞。 右范文正公为同年许书记作道服赞真迹。道服之制不可考,许公为此,其意萧然物外,必非不臧之服也。不然,文正公岂率易为人下笔者哉?此赞今藏范氏义庄,赞后又有文与可诸贤跋语,亦不可得者也。延陵吴宽谨题。 万历已酉夏,汉阳守华亭孙克弘获观。 范必溶秀才出文正、忠宣宋板集示余,余请之郡司理毛公孺,初捐俸梓藏松之郡阁,天下士大夫得睹范氏一家言。至是,必溶重装道服,赞真迹能护世宝,如护头目,不愧义泽子孙矣,是可重也。陈继孺谨题。 崇祯二年已已春正,太常卿长水姚士慎同弟进士士恒、文学士恪,拜观于文正公十八世孙主奉必谟家支硎山之晖发堂。 崇祯十有七年春二月十日,盛王赞、陈宗之同张采拜展于凤来堂。 丙戌中秋十九日,王心一拜观于文正二十世孙安柱即公柱之凤来堂。 先魏国所书道服赞,结构谨严,有龙跳虎卧之势,笔力之最劲者。搢笏垂裳,德容如可想见。康熙甲戌岁清和六日雨中观,二十世裔孙承勋谨题。 ▼跋文正公与蔡钦圣手启墨迹 尺楮逾二百载,魏公手笔如新,语不繁而意足,可以想见其人矣。汤弥昌敬题。 右文正公闻子弟过省答友人书,若固有之,视利达为何如哉?与常人外饰逊避之辞,中怀侥幸之意,不可同日语。览者默识于辞意之表,亦足以感发矣。天台杨敬惪拜观谨识。时至顺壬申人日。 此行次许下答钦圣帖中云:示及省牓,儿子与谢家兄弟俱过省。儿子即忠宣。忠宣皇祐元年进士。公以庆历八年由邓州求守杭。眀年三月十一日,次许得书,正南省放进士时也。钦圣不著姓,今亦莫可考,而籖题蔡钦圣,必有据哉。东阳后学柳贯书。 祁留吴郡城中,每从范静翁先生阅其家藏文正公手帖凡若干卷,今又得许下帖读之,富哉,范氏之藏也。静翁先生力承宗绪,至老弥笃,凡遇其先公片纸只字,即购藏之,以为家宝。嗟乎!公之翰墨留天地间,如精金美玉,人咸知爱重,而况公之子孙孙子哉!是宜先生之宝之也。使子孙之来者,皆如先生之用心焉,则公之遗泽将百世不泯矣,盍相与懋戒之。至正十年岁在庚寅夏五月,后学茶陵李祁谨题。 ▼跋文正公与尹师鲁手启墨迹 方范文正因与吕文靖争论上前,贬饶州时,尹舎人实上书,愿得俱贬,监郢州酒税。此一卷帙,情义谆谆,不啻兄弟。盖二公爱君忧国,道合志同,其相与之厚,自应尔耳。淳熙乙已清眀日,梁溪尤袤敬观。 范公二帖,皆是师鲁谪汉东时书,后一帖却当在前,或是自均过邓,托范公以死时问讯之书,与众云云之戒可见也。贤者困厄至此,人到于今伤之。藏之深,固之密,石可朽,名不灭,欧公铭文尽之矣。淳熙丙午四月,洪迈书。 佳客千山得得来,主人双眼为渠开。逢人莫说当时事,且泊南亭把一杯。右第二纸,当是尹自均来访范于南阳时也。范戒尹以不须与众云云,此意最深。淳熙戊申三月廿八日,庐陵杨万里敬书。 师鲁自均州舆疾至南阳,托范公以死,盖平日之相与者如此。四眀楼钥书。绍熙三年十月晦。 静翁近又收得此二帖,乃文正公与尹师鲁书也。交情古谊,百世之下尚可想见,视他帖尤当珍爱,学士大夫所愿见而不可得者,况尤、楼、洪、杨四公之题识,亦岂复可得哉?贤子孙永宜宝之。至顺四年五月五日,后学东阳胡助谨书。 范公与尹舎人往还书一卷,当有与众云云帖而逸之,观洪、杨二公跋语可知也。后人不见此帖,乃改跋中三字作二字耳,览者当能辨之。元统乙亥春三月壬寅,新安后学汪泽民谨书。 景祐二年,公上论迁都事,与吕文靖异议,黜知饶州。秘书丞、集贤校理余靖言加罪言者,非太平之政,坐落职,监筠州酒税。而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尹洙又言范某义兼师友,乞从降黜,亦坐贬崇信军节度掌书记、监郢州酒税。此二帖皆尹公在郢时所遣问,若曰日给外月月有横费,家家如之。至于收检邠酒,候送邓酝合花蛇散和方送上,见朋友有救恤通财之义,而惟君子乐道为能尽之也。其后公镇邓,尹公再贬监均州酒税,舁疾来邓,以存殁托公,则公于尹公可谓生死不易其谅矣。然杨、洪二公跋语,以第二帖是自均来南阳时,且有不须与众云云之戒,今帖中乃无此语。然以动止休佳及报他贫且安也等言证之,则非疾矣,恐此跋非此帖也。前帖衔缝有王厚之顺伯阴文十六字印,知为顺伯所藏。顺伯,临川王和之孙,好古博物,为中兴第一。徽文公与之友善,集中载其书问可考也。田元均讳况,盖谥宣简云。东阳后学柳贯谨识。 以静退为乐,以古文矫俗,其行高学古可知已。及观文正黜知饶州,师鲁请同降黜,其臣节友谊又可知已。宜其为文正之所敬爱,帖简往还,契之若金兰,而友之若兄弟也。噫!观文正遗翰留芳,千载一日,师鲁之名得与同垂不朽,亦何幸哉!成化辛丑秋八月八日,句曲戴仁敬题。 宋盛时有西夏之扰,范公与尹师鲁合谋戮力以抗之,相得甚深,盖以道义事功为友者也。此二帖,公与师鲁者,其一帖已刻于文正尺牍中,宽尝阅之,何幸今日复获见此真迹哉!然二帖不藏于尹氏,顾归于文正子孙,则其后世之盛衰亦可知矣。乡后学吴宽谨书。 师鲁贫,公语以乐道,惟乐道则贫安此绝难。问恒人,则又得曰先天下之乐而乐矣。公生平极辨朋党,与师鲁患难交,且属生死,其密札一言近势利否,及投赠,仅邠酒四瓶。花蛇散若此,诚安得有党观者念之哉!时崇祯十有七年春二月十日,乡后学张采敬沐手拜题。题意与盛子王赞、陈子宗之商语也。 |
梦远书城(my285.pro)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