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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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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随着卢向乾奔签押房走出,这里门已经早锁了,招呼着前面的差人们点起灯火,叫他们泡上茶来,把乾坤掌石子奇也请了过来,卢向乾这才细说当年经过,那铁燕子盛云飞忘恩负义,自己被他害得身陷囹圄,险些死在狱中,自己为了他几乎误了一生事业,后来算是得到同窗砚友的提拔,以军功得有今日这种地位。但是对于盛云飞并没有一日忘掉,自己总盼望着能见到他当面讲一讲,“我从黄县救他时起,绝没有丝毫亏负他。在北京城和他相遇时,虽然已知道他是绿林中人物,但是总想着他是少年交友不慎,为饥寒所迫,走入歧途,我看他既有一身本领,更生得一表人才,全不是平凡之辈,能够提拔这么个人改邪归正,也不枉我认识了他一场。我一念之仁,几乎我自己造了杀身大祸。我所不能见到了他,任凭我发达到什么地步,也算是毕生恨事。想不到如今他又找上门来,但是他自己不肯露面,反打发这种人前来,可见他还没离开绿林道中,这尤其是令人痛恨的事。他若是痛悔以往之罪,知道我这个拜兄已经做官,他应该亲自前来低头认罪,把他当年作恶的那件东西立时消灭了,他也可免去了许多罪孽。 “到今日事隔这些年,他竟自打发绿林中人物先施展那卑鄙的手段,要把那薰香盒子盗回去,要销赃灭迹,你们二位想想,他是何居心?越是这样我越发从根询到底,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他隐匿在什么地方,究竟还有什么高谋?任凭他对我卢向乾怎样下手,我只觉着问心无愧,对于他身上只有恩没有怨,天理尚存,公道二字还可以讲,那么我不和他当面解决,我焉能就把这件东西放手还他?或者他此时也把绿林事业放下,恐怕这件东西留着总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可是他也应该亲自来向我商量,到现在还有这种行为,这种手段,我焉能忍耐下去?这是以往实情,我卢向乾再有一句虚言,有一点假情,天必不容我。” 南荒异叟乜秋帆和乾坤掌石子奇听到了卢向乾这番话,也全愤愤不平。 乾坤掌石子奇道:“卢大人,这种事我看着像大人所说的情形,在情理上有许多讲不下去的地方。这铁燕子盛云飞这些年来,他若仍然混迹在绿林道中,已经积恶难返,绝不会痛改前非,这件薰香盒子总然尚存在,于他有什么妨碍?他不过是当年曾使用过这种下流的手段。现在他总然没洗手绿林,他只要不曾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又有什么妨碍,何必非把它要回去不可? “再说当日在北京城闹出事来之后,在卢大人你想他是忘恩负义,至他本身或者还许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卢大人之处,他没有安心陷害这个恩兄。事情发作之后,他自己急于逃命,哪能再顾得你。他很可以在这时亲自来求你饶恕他过去的一切,所以这种情形于情理说不下去。那么他不惜用种种的手段,非要把这种东西得回去,我认为对于他现在的声名地位有极大的害处。现在必是他已经发达起来,不是当年的盛云飞了。既不肯亲自露面,更不肯露出他现寄身之处,这种情形卢大人你想想,他这么索取此物的缘由,绝不是卢大人你所想象的那种情形了。” 卢向乾不禁点点头,南荒异叟乜秋帆也认为石子奇所说的十分近理。 卢向乾遂说道:“石师傅,你猜测的这种情形十分近理,只是他现在形迹上这么秘密着,我急于要知道他的下落,我们用甚样法子入手探查?我不找到他绝不甘心了。” 南荒异叟乜秋帆微微一笑道:“方才我在后面小花园中现身和他相见,也正是为的要故意地逼迫他一下。卢大人你放心,你不用再去找他,他自会前来找我,今夜这绿林人临行时分明发下狂言大话,这镇守使衙门是挡不住他,我倒也正愿意他早早地前来,他再来时我们弟兄倒要放手地对付他,即或不能收拾了他,也要从他身上查出那铁燕子盛云飞的踪迹,岂不比较我们大海捞针容易得多了么?” 卢向乾点头道:“乜老师还是经验多,老谋深算,这一来准可以查出盛云飞的下落来。” 乜秋帆略一沉吟,欲言而止,卢向乾忙说道:“乜老师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出,我们这种道义之交,无须乎再存客气。” 乜秋帆说道:“卢大人,他破死命所要搜寻的那件东西,你可要收藏好了,我们正要倚靠他作为香饵,好诱他上钩。” 卢向乾道:“乜老师只管放心,除非是把我落在他手中,从我口中告诉他,这件东西存放的所在。任凭他手段多么高,也叫他枉费心机。” 南荒异叟乜秋帆绝不再向下追问。彼此这一谈话,已经到了五更左右,才各自回到自己屋中歇息。 这件事隔了六七天的工夫,丝毫没有什么动静,这镇守使衙门中每夜全有人暗中防守,可是绝不见那盛云飞和他的党羽到来。一晃的工夫过了有半月的光景,乜秋帆和石子奇明着是守护衙门,在夜间加紧地提防有人来搅扰,可是在这些日中,更从各处明察暗访,连这川边一带的绿林中人物全设法探问过,只没有这铁燕子盛云飞的踪迹,绿林道中更没见着这么个人物,这件事情就怪了。日子一多,渐渐地把这件事忘下,认为他老不得逞,也只好罢手,更无面目自己前来。 这天,已经到了中秋佳节,到了晚间,天气很好,在这小花园中设了一席酒,几株桂花树开得极茂盛,一阵阵微风过后,桂子飘香,那碧蓝的天空,高挂起一轮明月,卢向乾和乜秋帆、石子奇以及儿子卢家让,全在这里赏月饮酒,谈谈讲讲十分高兴。这一席酒,直吃到三更过后,因为夜深了,颇有些凉意,正要回到前面,蓦然间前面一阵人声喧哗,听得差人们大声喊嚷,内宅起火。众人大惊失色之下,齐向前面赶来,果然是从内宅上房燃烧起来,火势一起,十分猛烈,人全逃出来,所有的屋中一切完全烧在里面。所幸在因为过节睡得全晚,连兵丁带差吏尽力扑救之下,只是把上房烧毁,并没连累上别处。查看起火的情形,十分离奇,直问不出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只有一名小丫鬟看到卢大人的寝室这边窗户上面无故冒起火光,绝不是从屋中灯火上不小心失慎。这种情形立刻大家起了疑心,认为火着得离奇,这定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用引火之物放起来的,若是灯火不谨慎,出了岔子,不会从窗户上整面燃烧。尤其是那使女平日极谨慎,从来不肯多言多语,她绝不肯说那望风捕影的话。这么一推测,镇守使卢向乾已然猜出大概来,索性不再追问这件事,只令差弁们督导着人役清理火场,卢大人损失不赀。镇守使衙门出了这种事,阖境官员全来道惊问候,卢大人遭到这种逆事,反得要应酬一班文人同僚,直忙乱了两天才清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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