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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那金护卫说罢,多萨河与宝瑛也不再说什么,就由着原路扑奔园墙,越墙而出。但多萨河究竟是右脚受伤,落在宝瑛的后面,与金护卫只是一步之距。

  突然金护卫向前一抢步,右肩向着多萨河左肩撞去,多萨河没有防备,向前踉踉跄跄地撞出好几步。但他赶紧拿椿立稳,回头一看,见这金护卫左张右望出现一副惊怪的样子。他见多萨河向他望着,便回头望多萨河道:“这可奇怪,方才是有谁给了我一掌,将我碰出去,幸而没有将护卫长撞伤,不然我是万死了。”

  多萨河被金护卫右肩一撞,虽然是没有栽倒,但他觉得金护卫这一肩,力量是很大。同时看得出这金护卫,是处处故掩行藏。想起在班房内,听别个护卫说,这金护卫是只身一人,可是在外的江湖朋友不少,说不定这金护卫,必是一位武林隐遁。到此,自己在园中与飞龙叟动手之事,谅也是瞒不过这金护卫,想不到金护卫在此一年多,自己还看不出来是有那样的本领。自己栽人算是栽到家了,只把金护卫望了一眼之后,什么话也不说。

  此时宝瑛已是上了宫墙,多萨河与背后的金护卫也跟纵上去。越过一重殿脊,才见那几个护卫都站在这景佑宫的殿阶之上,再看洪承畴的寝宫之上也有灯光,并有隐隐的谈话之声。显见得洪承畴并没有安息,不知在做什么。三个人就陆续地纵下殿檐,几个护卫正要向前,向两人禀知一切。但殿内洪承畴大声道:“外面谁?进来。”

  多萨河与宝瑛不待这几个护卫开口,就慌忙地上了殿阶,殿门一启,洪德向外一探头,见是两个护卫长,忙道:“爷正有事找你们,快进来。”说着身子向旁一闪。

  多萨河和宝瑛就进了这殿门,又向寝宫走去,一进门就见洪承畴在这室内是来回地徘徊,听得步声,突然止步回头。

  多萨河与宝瑛,就见洪承畴的两眼之中,似乎含着一种怒气。两个人连忙上前,向着洪承畴,请了一个安。

  洪承畴也并没有转身,又在室内徘徊了几步,两个护卫长不知道洪承畴是有什么事,彼此的心里都在忐忑不安起来,可也不敢问洪承畴。没有洪承畴的话,也不敢就退出去,只彼此望着洪承畴的背影。

  最后才见洪承畴止步转身,眼望着两人道:“两位护卫,可知道本爵的脑袋,又险些失去,若不是有金护卫的保护,只恐本爵此刻也不得与两位见面了。本爵虽然没有失掉了性命,可是本爵随身之物,以前的经略金印被人窃走,这金印虽然已成过去,但上面有我老父亲手镌的鉴识在上,无论如何我绝不能使这东西,落于匪人之手。我限你在十天之内,要将原物追回,否则你们两位的性命我可无法保证,因皇上面前是无法隐瞒——”

  洪承畴说时是声色俱厉,这把两个护卫长,说得“唯,唯,是,是”点头。

  洪承畴说罢,就吩咐洪德传金护卫,这又把多萨河与宝瑛惭愧得了不得,彼此低了头。

  片刻那金护卫已大踏步地进来,望见洪承畴赶上前欲要请安,只见洪承畴摆手道:“你倒是不必行礼,我传你进来,你可是看清了,那来的刺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金护卫果然停了请安,望着洪承畴唱个“喏”道:“禀爷,我倒是不敢瞒爷,那刺客进门时,卑职还没有看清是谁,实在因那刺客的身法太快了。直到爷叫起来时,卑职正要在外迎迓,可是想到爷的性命要紧,所以就冒死冲进。不料那刺客一见卑职进来,就从后窗走了。卑职虽然没有看清那刺客的面貌,但那雪白的须发,和那银灰色的衣服,颇像是江湖上传说已死的飞龙叟。因此卑职追了出去,瞬眼就没了踪影,但不知道爷可是受了惊吗?”

  洪承畴现出惊骇的样子道:“那果真是飞龙叟?本爵虽未受到多大的惊吓。可是本爵素日不离眼前的一颗经略金印,却被那飞龙叟伸手攫走。我与这飞龙叟并无仇怨,他何以这样数次入宫,与本爵为难,你有所知不妨直告。”

  那金护卫听洪承畴这样一说,先是回头望了一望多萨河和宝瑛,随后回答洪承畴道:“这个卑职是不十分地明白,也许两位护卫长是知道吧。”

  就见洪承畴的鼻孔里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就进了旁边的书斋之内。

  三个人因没有洪承畴的话,谁也没有离开原地,只是彼此互望,末了才见洪仁出来传话道:“爷说,天快五更了,谅来是不妨事的,三位可以回去休息了。”

  洪仁这一说,首先金护卫大踏步地出了殿门,随后多萨河与宝瑛,垂头丧气地双双走出。

  他们回了班房之后,那些派出去的护卫,此时都未回来,屋里没有别人,多萨河往着榻上一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道:“唉!我们真是栽斤斗,栽到家了——”说完将两手往这脑后一枕,抬眼望着顶上的承尘。宝瑛也是顺手将他的兵器,往着榻畔一扔,也不说什么话,也就往着榻上一躺。良久才见多萨河爬起,凑近宝瑛的耳边道:“老弟,你看那金护卫怎样了?恐怕准是一个内奸无疑。”

  宝瑛点头道:“我也这样想,但我实不知他由何门路,而混进这宫廷以便随时探听举动,你说是否?”

  宝瑛这一说,多萨河突地拍了一下大腿“哦”了一声道:“这还是老弟的脑筋好,愧我不善于考虑观察,他这一来老弟你可有什么方法,将这内奸除去?”

  宝瑛仰着头细想了一下,这才望着多萨河道:“这事情我们暂时不用急,也不必揭穿,第一步我们先留意这金护卫的一切举动,和些什么人来往。第二我们得出去探访飞龙叟落脚的地方,将那经略金印取回。并要探听飞龙叟,到这宫廷确实的目的,以便禀知于爷,你想怎样?”

  多萨河点了点头道:“你这计划也很好,不过我们出去探访一节,不能不多加以考虑,因为我们出去以后,难保在这宫廷之内,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多萨河刚一说到这里,这班房之外已起了一阵脚步之声,七八个护卫都陆续地回来了,可是金护卫尚未回来。两个人在这许多护卫的面前,自是不便多谈,听那后宫时,正好敲下五更,两个人同着众护卫,也都陆续地入了梦乡。

  不多时突然有人在宝瑛的耳边,大声道:“谁的信?”

  这话是把宝瑛惊醒了,开眼看时,只见一名护卫嘴里念诵道:“哦!是两位护卫长的信。”

  宝瑛就急着一骨碌爬起来。那名护卫见宝瑛已经醒了,便将那信交给了宝瑛,自己走开。宝瑛将信接过来看那封信时,上面却写的是多萨河和宝瑛的姓名。宝瑛慌忙叫醒了多萨河,一同将那信抽出来看时,却仅是寥寥的几个字,上面写的是:

  “数次入宫,不过略予警告而已,两君若能憬悟,即请袖手旁观,否则十日后可至托萝山,老朽自当敬候于彼。”

  下面的具名,却是写的“飞龙叟”三字,别的就没有了。

  多萨河和宝瑛看完之后,彼此相视一下,多萨河就要忙着下地,去找那名递信的护卫,可是被宝瑛阻住道:“你这一问,不免是打草惊蛇,我们不必声张——”

  多萨河果然没下地,只望了那进屋的金护卫。

  此时金护卫好像是疲乏极了,一进屋就将兵器往旁一扔,向着榻上一躺,“哎哟”了一声道:“这真累死人了,没法子啊,不如此爷的脑袋早丢了。”

  多萨河和宝瑛又冷冷地望了望这金护卫,这金护卫好像没有看见似的,一翻身爬起,手将那茶壶拿起,嘴对嘴一口气地喝了几口。这才将茶壶放下,长长地舒一口气,就又一倒头睡下去。片刻,就鼻声大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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