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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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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莲说道:“爹爹我记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爹爹走到很大的一片树林之中,竟被四五只野狼把爹爹包围上,我吓得哭起来。正要招呼师傅们去救爹爹,竟被爹爹叫醒了,现在想起来还怕呢。” 场主霍丰一边拍着她,一边哄着道:“不要怕了,白天你玩得过累,夜间遂觉不安,好好睡吧。” 霍贞莲道:“爹爹你千万别走开。” 霍丰答应着坐在女儿身旁,工夫不大,贞莲又沉沉睡去。 场主霍丰站起来在屋中转了两周,自己只觉得心跳不安,想睡又觉着不困。耳中忽听得屋顶后面轻响了一下,霍丰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半晌,没有一些声息了,不过心中还是不放心,遂走出屋来。天色此时是半阴半晴,一勾斜月时时被云蒙上,霍场主此时不知不觉地总认为这场中像有什么事,更因为方才的响声疑心没退,遂腾身出蹿上屋顶,到房后坡看了看,任什么没有,遂绕着东墙头转进来。才转到宅子的前面,眼中忽然发觉数丈外似有一条黑影,向一排树底下蹿去。霍丰遂向墙外地上一落,扑到这排树林前,可是踪迹已杳。自己忽然想到客房那几个马贩子,自己已有些疑心。因为既然睡不着,趁这时察看一下。 霍场主直扑客房前,方到了棚墙的转角处,突然发现一条黑影,身形很快,颇像从客房这边出来的,直扑柜房那边如飞而去。因为手底下没有一个人在面前,自己也没有带兵刃,更要知道这客房中究竟还有几个马贩子在内,这黑影是他们不是也就可以知道了。他走向客房一段短栅门前,门口依然关闭着没开,场主霍丰也不肯叩门,竟自飞纵短栅墙,往那西面一排的客房扑奔过来。就在场主霍丰往里一落时,客房的后面竟又飞纵起一条黑影,身形的快法,也和方才那人一样的巧快,他并且好似没看见自己往里翻。 霍丰赶紧贴到客房窗下,就着原有的破纸孔往里看时,霍丰立刻惊得一身冷汗。只见屋中明是才走了两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竟又多出四个来,一个个全是疾装劲服,背兵刃挎暗器,这分明是一般江湖积盗,可叹自己这些年的关东道上,就算白闯了,匪徒结伙在牧场中卧底,丝毫并没有觉察,我这跟头要栽到哪里去。真也是怪事!更夫和巡查守夜的弟兄从来不肯疏忽,已进来五个马贩子不算,那是自己开门揖盗,把人家放进来,如今又新添了几个面生的,这分明是才进来不久,明显出我这牧场,空有一般活人看着,人家如入无人之境。场主霍丰见屋中人正在低声互相商量着,有的就主张立时全出来,有的就说还是稍等片刻,瓢把子也就赶到。 场主霍丰见事情紧急,再若迟延下去,就算毁到底。这分明外面还有大队的人,我不赶紧集合弟兄,难道就这么白白地送在他们手内?并且手底下也没有兵刃,不能动手。霍丰反身蹿出短栅墙,才往下一落,往柜房那边如飞地过来一个夜行人,到了栅门口一纵身蹿到里面。霍丰往下一矮身,蹲伏在栅墙往里看,客房的屋门一开,这人竟往里走去。在那灯光一亮下,看出此人正是铁松林受伤逃走的那个坏事包吴勇。场主霍丰立刻如同冷水浇头,知道这场祸事临头,非弄个瓦解冰消一败涂地不可了! 霍丰见坏事包吴勇在此现身,这种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今夜定有个存亡之分,这分明是他勾了人来找我报仇,挑我这个牧场。场主霍丰赶紧扑奔账房,才来到账房附近,掌杆周七、石勇,各提着一口扑刀,从账房那边紧走过来,神色非常慌张。场主霍丰低声向他一打招呼,这两人停身站住,轻轻问道:“敢是场主么?” 场主霍丰道:“弟兄们!对不起你们了,今夜我算完全栽在人家手内,悔不听你们的话,至有此番失败。你们可是已经发觉事情已经毁了么?” 周七、石勇周道:“不错,场主现在只有各走极端,各凭本领。我正从后面找牧场主见你没在,我跟着翻了回来,已然发现那里竟自有三四名匪徒闯进棚栏,我们巡查的弟兄丝毫没有松懈,竟不知如何被他闯了进来。场主你快来,咱们集合人。” 霍丰随着掌杆的周七、石勇赶奔账房。这里马师陈永泰、金子恒全得着了信息,也扑奔账房,找场主商量应付之策,汇合一处,无暇细商量,立时响起竹哨召集全场弟兄,往账房这里集合。 这种有警报的号令,这一发出去,立刻间,牧场中已经一阵大乱,可是已经救应得晚了。外面一阵马声杂沓,竟自呐喊杀声,有二十余名,全是年轻身壮的久闯江湖的马贼,已经攻向栅门,更有的翻着栅墙往里闯。他们这次动手,尤为毒辣,围着栅墙放起火来,要把这场的唯一阻拦烧毁,也好容他们把这牧场弄个一败涂地。这伙所来的,足有二百余名。外面这一围攻栅门,那里原没有提防,哪禁得住他们硬往里撞,竟自把栅门砸开,大队人马全闯了进来。 这一来牧场中已经互相厮杀,喊声震天,假扮马贩子的全闯出来,内中就有那坏事包吴勇跟黑心韩虎。他们指点着把场主霍丰和两位马师团团围住,他所勾结来这般匪党,全是黑风岗双阳踏手左志刚的麾下,十分厉害,一个个称得起亡命之徒,动上手是丝毫不肯留情。跟着后面又是一大队马贩子,从那烧断的栅墙处纷纷冲进来,后面的大圈,也全被他们挑了。在这边动着手,那旁把百数头良马完全弄走了。他们拆断了一段栅墙,后面冲出去,凡是那未训练出来的牲口,被他们一把火烧惊窜起来。这转眼间,牧场中的弟兄们被杀得七零八落,两位马师、陈永泰已经当场毙命。那金子恒跟掌杆的周七、石勇等,全是各自带伤,眼看着全不能支持。 场主霍丰更被五名匪党紧紧包围住。那黑风岗盗魁双阳踏手左志刚,他却站在柜房满顶子上,指挥手下的党羽,分头追杀搜洗。可怜偌大一个牧场,只在这一个时辰中,已经弄得瓦解冰消。场主霍丰一口厚刀拼命拒敌,可是任凭你本领多好,也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竟自全身浴血,无法挣扎,连逃全不易了。那金子恒也是全身是血,拼命地闯过来,接应着场主霍丰,打算先逃出去。可是内中有那坏事包吴勇、黑心韩虎他们已经安心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两个匪徒,他们更是不住地吆喝着:“弟兄千万可别叫姓霍的这小子走了!今夜若留了他,可就没有我们了!” 这一来,场主霍丰再想逃命势比登天。在力尽筋疲之下,霍丰也自知难免,眼前所看到的只有至近的弟兄金子恒一人了,遂大喊一声,向金子恒招呼道:“子恒!我走不脱了!念其弟兄之情,留我一点骨血吧!” 他这话分明是告诉了金子恒叫他想法子救女儿贞莲,逃出匪党之手。金子恒也看出眼前形势,想救场主是不容易了。自己在这里恋战也是早晚撂在这里完事,拼命地砍了几刀,蹿到柜房后,不要命地一阵狂奔,赶奔场主的住所。在这时,场主霍丰已经死在群贼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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