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郑证因 > 江汉侠踪 | 上页 下页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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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武林之中,不论使什么家伙,或是用什么招数,凡是能够在虚中带实,而实中又有虚,真真假假,令人难于躲闪。见招变化,遇式相机而动,那便是上乘中的好手儿。当时的那位戈致业,可就够得上这种身份和手法了,他是随招变化,人随鞭转,鞭也是随心应手,直如一条可手的铁棍,在手里任意地使用玩弄。 当时的话,那车飞龙,也是因为难辨真假虚实,便略一迟钝,在他一低头蹋腰躲闪,稍有些迟慢。那条凶狠疾劲异常,而又毫无情面的十二节梭骨钢鞭,带着尖溜溜的风声,就在他头顶上“吧”的一声,就给扫上了。当时下的戈致业,还没等得那车飞龙喊出声音来,他便一抖腕子,使那鞭梢儿,往回下里一缠,将车飞龙头顶的扎巾,连着头发给扫出去了多远。贴着头皮的鲜血,也就“唰”的一声,流将下来。那车飞龙一疼痛,知道是个自己失了招,挂上了彩。他才“啊”了一声,由嘴里喊出来!在那狭窄的舢板上,又没地方藏躲退避!也只好咬紧牙关,狠着心勉强地继续挣扎着。 故此那车家弟兄二人,头上虽然都带上了不轻不重伤,二番他两个又一齐抡刀恶狠狠地又欺将过来,和戈致业拼命。不过,在那心身运用上,和递招换式上,可就更有些不如方才了。“钱压奴婢,艺压当行”,说来是一点儿不假。车家弟兄二人,心上一发怯,手法便也处处落后,这一来,可就更显着不中用了。至于那戈致业,他第一次与人交手,又是遇上两打一个的,他还能占了上风,故此精神抖擞,手底下也越发地稳准如意。遂向那车家弟兄二人一声断喝骂道:“你这两个不知死的奴才,还不给我放下了兵刃,跪下请降,等待何时?” 接着又是一个“打!” 这最后的一声“打”喊出来之后,可真也吓破了车家二人的胆,四只眼睛在四面八方一找戈致业手中的那条鞭,可是眼睛就感到了有些不大够用了,因为全是惊弓之鸟。其实当时下的戈致业,早已就把手中鞭收回来,折在了掌内,只是虚招儿用左手在空中一恍,随着那个“打”字吓吓他二人。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戈致业二次身形往前一欺,腰向下里一弯,伸出了右手鞭,顺着船板最多也高不出二寸“疾风斩劲草”横着扫将过去。当时正逢车飞龙站在了前面,也是应该他倒霉,只听“吧”的一声,“扑通”又一个“呛啷”因为车飞龙两脚躲避稍迟,便被那条鞭给缠倒了身形,抛出去了家伙,掉在了船板上。若用说短打评书先生们的口吻来形容,当时也正是不知当形容得如何紧张和滑稽,可惜作者没有生花之笔,不能尽致描写,也只好说到了这里为止。 等那戈致业一手儿“疾风斩劲草”扫倒了车飞龙之后,立刻撤回了鞭。正想再接着照样儿去料理车飞虎的时候,只听后面水上那些码头的船只上,由西海黑龙卞振远,先喊出来了声音,只听他喊道:“我们所有的船只赶快划将过去,我要活捉那两个撒野的小子!” 故此四五条船上的打手,和水手伙计人等,一个个也都全都兴高采烈地,欢呼着拉起了锚绳,划动了双桨,一齐挤将过来。把一条潜江县里的车家官船,团团地给围了个风丝不通。 当时的话,看天时已将近四鼓,三星入斗,云卷尘沙。西北上一阵夜风吹过,黑暗暗的大江流水,衬着煌煌的火把,已使那剩下的车飞虎,再也还不上手来,只有扭转身形,想往后舱里躲闪那戈致业的锋焰。 这时码头上,方才被车家兄弟二人,打掉在江内的打手们,业已又二次跟着西海黑龙卞振远,连忙来到船上,用右膝盖一点车飞龙腰眼儿,拢过了他的两肩。由伙计们递过了一条网绳,便将车飞龙给老老实实地捆上。 不过,当时向舱后不顾命地逃下去的那位车飞虎,他趁着人声嘈杂,便由船尾上往大江之中一纵身儿,跳进了大江以内。他两手一分水流,排住了浪头,紧跟着浪尾,顺水逃走去了。 这里先不提车飞虎怎样地逃走,和到了下流怎样爬上了岸,晒干了衣裳,另雇小船逃回了潜江县衙搬请师傅报仇,戈致业带灾身入囹圄。那些后文中的事,只好留到了后文书再提。 当时的话,还是先说当时下的众家人等,在那手忙脚乱之中,有的便在暗中纷纷议论着说:“真想不到一个平素连一句话都不说的戈致业,他会有这样高深的武艺?” 当时西海黑龙又一声令下,命手下人等将潜江县剩下的官船,划到了渔场的码头上。一些人等也是兴高采烈地,前后簇拥着他们“舵主”和戈致业。押着业已被绑的那个银头太岁车飞龙,回到了渔场上。 原来那渔场码头,是一个大四合的院落,南北各五间,东西各三间。南面中间有一所大门,是用细木条儿编的篱笆门儿。院中特别宽大,满院子里堆着好多的杉篙,上面晒着无数的细网。等一些众人进到了院内,便由西海黑龙吩咐,先把车飞龙绑在院子里的杉篙上。命一些手下伙计,分班儿看着车飞龙。至于那些渔场上的打手们,便搭论着戈致业说长论短,一方跟着西海黑龙到了北上房的四里间儿,大家分手坐下。 拿着一个伙计身份的戈致业,哪敢不知好歹真的坐下,便想站着讲话,最后还是西海黑龙对他再三揖让。戈致业无奈,也不好再作客气,便在众人的下垂手最末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半个屁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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