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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此时大家酒饭已毕,立刻略事梳洗之下,崔文佩把三个女儿全重行唤到面前,叫她们拜见了万里飞侠霍元凯,自己更到内宅安置了一番,女儿把他应用的东西全预备好,点了一个包裹,送到前面。崔文佩道:“我们从这里怎样走法?”

  霍元凯道:“我们原定到五龙驿集合,现在变更计划,五龙驿那里有两位同门,已经不敢耽搁,先行赶奔兰州,我们只好雇脚程走了。”

  崔文佩道:“我想从这里到兰州很可以利用水路,比较着可比起旱走近得多,我这里有几艘快船,水手们历经训练行起船来可比较着内地里高明得多,霍老师认为怎么样?”

  霍元凯道:“我们只要能多赶些路,任凭怎样都好。”

  崔文佩道:“那么从柳河湾我们上船吧!”

  商量好了,遂在东方发晓立时起身,在柳河湾那里早早预备了一只快船,因为柳河湾这里,虽则是水路一个支流,可是它一边通着白龙江,一边通着洮河,洗马庄这只快船几名水手,全是久走水面上的弟兄,对于行船,有娴熟的技巧。并且,这种船只水手完全是自己的人,路上免得担心泄露一切机密。

  ▼第六回 网罗密布 金刀宝刃闯兰州

  在船出了柳河湾放入洮河正流之后,把风篷扯起来,船走得很快,河波逐浪船行如飞。龙行八掌崔文佩这才向老武师霍元凯问道:“霍老师这次昆仑派掌门人再传铁蚨令,事情紧急万分,现在我们在船中总可以不至于走漏消息。究竟这位宁远大将军跟司马老大人有什么深仇宿怨,竟要出这种阴谋暗算的手段,来对付这位廉洁自守的好官。”

  老武师霍元凯立刻带着满面怒容,向龙形八掌崔文佩说道:“只为司马子谦是个清官廉吏,才会招惹起这场杀身大祸。更因为他称得起万家生佛,边疆上老百姓的福星,对头人才要这么收拾他。论起官场中,若是按着公事,无论加点什么罪名,也一样地造成了冤狱。不过这位宁远大将军,他恐怕激起民变来,朝野中动了公愤,这才令他那些的卫士,出身江湖的一个巨盗,勾结这边荒一带江湖能手,把这位司马老大人收拾下来,公私两面他全站得住脚步。何况司马子谦也不是那么容易动的人物,他虽然没有很好的功夫,但是他也是文武全才,手底下很明白。

  “这次这位宁远大将军越发地要下毒手,不容他一家人逃出甘肃境内,他们结怨为仇,正所谓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宁远大将军裕昌,他本是满洲正黄旗,在未发迹之前,也不过做一个小武职官,那时司马子谦官职已经比他高了,只为那年青海之乱,他们同时隶属在四省经略的手下,两人已经是平行的身份,全做了三营统领,带兵剿抚边乱。司马子谦是忠诚报国,身先士卒,宁远大将军裕昌,他那时统领着三营兵马,掌管着运送辎重,保管粮台。这位裕统领大权在握之下,更兼他是一个贪得无厌之徒,他那时克扣中饱,设尽了方法,填满了贪囊。他敢那么做,正因为经略手下一位参赞戎机的幕府是他的至戚,一切有人照应他,谁也奈何他不得。

  “司马子谦有一次因为粮饷断绝几乎全军覆没,幸而仗着司马子谦平时治军有法,手下的将兵,能够忍受着一切,竟在粮饷断绝之下,居然一战成功,把敌人的辎重粮秣夺来了,算是把自己这三营人保全住了。司马子谦遂面见经略大人,把裕昌克扣军饷贻误戎机,一款一款地全给他禀告上去了。可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人处处地给他尽力维护,居然把那么大一场事给他化解了。司马子谦没告动了他,自己反被调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只叫他驻军镇守,立了许多汗马功劳,反倒看着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洋洋得意。幸而边乱早平,这位裕统领,真叫贼星发旺,他竟一帆风顺,累次升迁。司马子谦在青海之乱平定之后,也调到川滇一带征剿匪乱,两下里足有七八年的工夫,谁也遇不到谁。

  “不想冤家路窄,司马子谦升任兰州镇守使,那裕昌竟做了陕甘总督,过去有这种积怨,这位宁远大将军焉肯放过了他。但是司马子谦做了这些年官,到处只有受黎民的拥戴,没有一些把握落在别人手中,以平常的事焉能问动了他。这次不止于为了过去旧日的嫌怨,司马子谦更在滇边征剿苗民之乱时,深入苗境,在苗境的乱山中,得到了四粒明珠。这种东西当初得时,也没把它放在心中,直至边乱平定之后,竟自发现所得的四粒明珠中,竟有两粒夜明珠。这种东西价值连城,是难得的宝物。司马子谦发现这种宝珠之后,也是一时不明,竟自把它收藏起来。这种东西得来应该把他献与朝廷,也就不至于有今日之祸了。

  “不料这件事被宁远大将军裕昌侦知,他遂借着这个机会要下手陷害。他朝中很有些勋贵全是他至近的人,他竟把司马子谦置之死地,他给他造了多少条罪款,简直把司马子谦可以问成了大逆不道,图谋不轨,这一来不止于自身难保,简直是灭门之祸。这件事情已经酝酿多日,这位宁远大将军布置得十分周密。可是司马子谦在兰州镇守使任上,已经好几年的工夫,军民融洽,尤其他所率的士兵,全是跟他久经点阵甘苦共尝的弟兄,一旦司马子谦遭受到这种诬枉,恐怕他所统带的兵马非要反抗不可。这位宁远大将军,他在公私两面要完全站住了地步,到现在明面上依然是安安静静,他就等待京中最后一道旨意到了兰州时,他立时动手。

  “但是在这个时期,司马子谦已经得了风声,知道裕昌非要把自己置之死地不可,个人也在一月前,请求辞官不做,因病乞休。他是国家有功之臣,在他没有发现已经犯了国法之前,不能不准许他。可是宁远大将军裕昌竟自用开了手段,把他所有的公事完全给扣压了,已经拜发的公文也给中途劫回。司马子谦知道祸在眉睫,自己为的脱身逃出裕昌的魔手,更拜发了一道紧急的奏折,请示晋京陛见,有关国家安危的机密事,必须亲自晋京。这种折本拜发出去,司马子谦打算宁可落个私离职守,先逃出兰州,再想法子对付他。可是裕昌哪能让他走开,最厉害的是宁远大将军身旁有一个亲信卫士,此人名叫韦天民。”

  龙形八掌崔文佩大惊失色道:“怎么以一个封疆大吏,他竟会收容这种绿林中出名的飞贼?这草上飞韦天民,在陕甘一带,已经积案如山,宁远大将军竟敢起用这种罪在不赦的飞贼积盗,这真是暗无天日了。”

  霍元凯哼了一声道:“唯其这样,司马老大人是越发危险了。这草上飞韦天民竟自勾结了几个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全入了兰州,无形中把司马子谦监视起来。他现在就是私人的一封家书也走不过兰州境内。据我所知道的,有凉州武师三阴绝户掌楚昆扬、青海三杰万胜刀陆英方、子母天梭萧世义、神拳邱文豹,这不过仅仅是采听出来的人物,尚不知幕后隐藏着什么人物。司马子谦此时已经形成了待罪之囚,那宁远大将军更下了几道命令,他自己造了几件谣言,说是现在青海一带的乱民和巨匪勾结,有扰乱兰州、凉州之意,凡是统兵官全得固守原防,不得擅自移动。更不得在这个时期请假,擅离任所。

  “他这种公事下来,任何人也不敢违抗他。现在要打算保全司马子谦一家人,只有把他救出兰州之后,把宁远大将军手下这个亲信卫士草上飞韦天民擒获之后,司马子谦自己晋京,把宁远大将军告倒了,别无他法。就是不得已时,也得暂时逃出他魔手,任凭怎样负屈含冤,也得留着这条性命,也好雪这种覆盆之冤。我们掌门人,和这位司马子谦老大人,渊源很深,救他出兰州,昆仑剑客是责无旁贷。只是事情最扎手的,我们掌门人现在被一件难以脱身的事缠绕着,不能赶回来亲自指挥策应。我们这一般门下,正是为师门尽力的时候,这件事倘若办不下来,不止于昆仑派威名扫地,恐怕还要弄出极大的乱子来,黎民百姓难免涂炭之苦。司马子谦老大人,只要落在宁远大将军手内,他部下的兵马非要叛变不可,这是任何人无法制止的。崔老师你想,这件事还迟延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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