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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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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武师霍元凯说到这哼了一声,他那一只眼,射出一股子凶光,遂说道:“我们只有拼着看了。” 龙形八掌崔文佩、追云燕子柳鸿点头,各自把身形展动,蹿房越脊隐蔽着形迹,扑奔中堂这边。这时前面反全鸦雀无声,崔文佩从东边翻过去,他一直扑奔大堂屋顶,伏身在房山这边,房脊的后面,从这里看去,一直看到了仪门外。这时仪门大开,一处处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只见从仪门那里一大队军兵,足有七八十名,执着十几支火把。这队军兵全是年少力壮,没有过三十岁的,弓上弦刀出鞘,在火把光中看着刀枪耀眼,冷气森森,只闻地面上脚步的声音,不闻别的声息。 有四位武官,两个是蓝顶子,两个是亮白顶子,分在两边走。后面跟随一位红顶花翎的武官,看那品级,至少是寄名提督。后面跟随着四名卫兵,单有一人捧着一个托盘,紧随在这位官员的后面。司马子谦已经躬身往里让,一直地够奔大客厅。崔文佩、霍元凯、柳鸿把四周的形势打量一下,各自找寻了自己隐身的所在,只见司马子谦把来人让进了客厅中,霍元凯等虽则伏身在房上,因为这种院子大,说话的声音一些听不见。霍元凯见那红顶花翎的官员,已经在阅读圣旨,司马子谦跪在那里,圣旨宣读到一半,司马子谦已经把顶戴自己摘了,赶到圣旨宣读完,司马子谦叩头起来侧身向旁边一站。这时本衙门的军兵,已经在早先就布置在衙门内,此时随着圣旨来的八十名军兵,虽然直排到客厅前,但是本衙门的军兵未撤,花厅里面似在两下争辩。 霍元凯向柳鸿、崔文佩示意,叫他们在两边厢房,监视着厅房内,自己要设法听听他们在争辩什么。老武师霍元凯屋顶转过来,顺着厢房的后坡直奔迎面大客厅后面。因为这种建筑无论什么地方全都是差不多的格式,凡是大客厅花厅,后面必有穿望堂门,迎面必有闪屏,这种建筑就是给主人留下退避的余地。霍元凯来到听房的后坡,往后面看了看,一道很大的院落,静悄悄寂无人声,只有通着后面一段花墙,两边角门里却有军兵把守。 霍元凯在房坡上就把身形伏下去,从檐口轻轻一飘身,落在了花厅的后面,房檐下阴影很大,身形再矮下去,守小门的军兵一些看不见。霍元凯轻轻地把花厅后面屏风拉开,闪身而入,这里面只有三尺宽的地方,眼前六扇闪屏,东西两边有两个小门,全挂着茶青色湖绉的软帘。这闪屏上面起着一尺高的花牙子,雕花透梗,外面的烛光从花牙子射进来,这闪屏后面也不显得怎样黑暗。不过可奇险万分,不论是花厅里面的人或是后院来的人,往闪屏后一闯,老武师霍元凯形迹就得败露。 霍元凯此时且不管什么危险,往起一腾身,拉住了上面的花牙子,身形绷在上面,从花牙子可以看到花厅内的情形。只见那靠迎面八仙桌旁站的正是那镇守使司马子谦和一个二品顶戴的官员,正在争辩着。 只听司马子谦说:“我身受国恩,坐镇边陲,只知道忠心报国,别无他念。此次突然有人在朝中参我,兄弟我问心无愧,我自有我的辩白。可是将军这里竟要把我先行羁押起来,这未免叫人太不甘心。若是朝廷那里派下缇骑来缉捕我进京,我司马子谦是敬谨授命。将军裕昌他接到朝廷旨意,就要这么对付我,我实不敢领命。因为我司马子谦和他还有一场官司,他身受朝廷倚重,位列边疆,我已经得到他八大罪状,就要亲自到北京城去奉参他,如今他竟自对我司马子谦遽行下手,朝廷的旨意上并没有指明把我拘捕进京,他竟自这么对付我,我偏偏地要看看他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捕拿我司马子谦。” 这时那位护旨的提督,把面色一沉,厉声说道:“司马子谦!你可不要糊涂着,现在北京城既有人把你告下来,你既然问心无愧,还是顺情顺理随着我们到将军府,还可以保全你的脸面。你敢拒捕,可怨不得我了。” 司马子谦此时已经把死生置于度外,遂也愤然说道:“大人可得仔细思索一下,一个忠心报国的武将,出生入死,血战疆场,得来的这份顶戴,无故地被人捕去,就是他自身不敢对朝廷有丝毫的冤枉,但是他所统率的军兵倘若一时糊涂激于义愤,暴动起来,这种事谁来担待?” 那位提督哈哈一笑道:“老大人,你也是带兵一二十年的老军伍了,这话居然由司马老大人你口中讲出来,真是笑话了。司马老大人,这堂堂朝廷的旨意在这,何况还有数万军兵把兰州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什么人敢那么大胆?难道他真个不要命了。老兄不信试试看,只要敢生异心,定叫他血溅兰州城,死无葬身之地。” 老大人司子谦立刻面目变色,冷笑一声道:“我司马子谦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黎民百姓。我没有克扣军饷,我没舞弊贪赃,我为什么得落个血溅兰州,这也太以暗无天日了。” 这时那位提督脸色一沉,向司马子谦厉声呵斥道:“老大人,你我全是做朝廷的官,在大将军麾下,彼此平时又没有一点嫌隙。今夜我是奉命而来,我只知道公事公办,我和司马老大人你这么婉言商量,这是私情。老大人你要故意地叫兄弟为难,我可只有照着命令而行,大人若敢违令不遵,不过是徒自取辱。” 司马子谦也厉声说道:“这道旨意的真假还不敢断定,老兄可知道我司马子谦兵权在手,我今夜这个命令绝不接受。” 隐身在闪屏后的老武师霍元凯,一看这种情形已经到了紧急关头,不动手司马子谦非落在他们手内不可。自己刚要往下飘身落下来,突然后面穿堂门一开,从外面闯进一人,霍元凯大惊之下,自己恐怕被来人先动手,可是幸而来人脚底下很轻,也是提防厅房里面人察觉,风门开处,他已经轻轻一纵到了东面门之前。霍元凯在这时,把左手一松,只仍右手抓着上面花牙子,身躯一转,已经背贴着闪屏,用两足踵和左掌往闪屏上一用力,身躯已然纵出来,这闪屏只轻微地响了一下,霍元凯已经落在了穿堂门外。可是闯进来这人,已然觉察有人潜伏在这里,这人手中提着剑,他一翻身,竟自压剑追出来,霍元凯已经辨清了来人的面貌,这正是大公子司马宝麒。 司马宝麒虽则追出来,并不敢高声喊嚷,只低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此窥视。” 老武师霍元凯忙地低声答道:“宝麒公子不要惊疑,我是昆仑派门下大弟子霍元凯,难道公子不记得我了么?事已紧急,如不见疑,快随我来。” 司马宝麒此时已然辨别出霍元凯的面貌,这正是昆仑派的门下最厉害的人,遂答了声:“霍老师傅,此来可是为我父亲的么?” 霍元凯不答他的话,一转身腾身纵起,蹿到花厅后面的西厢房。司马宝麒也跟踪而上,来到房脊的后坡,却向老武师霍元凯身旁凑过来,很着急地说道:“霍老师傅,家父若被他们带走可没命了。” 老武师霍元凯忙说道:“你到得正好,现在老大人已然和来人弄僵,两下恐怕非翻脸不可了。现在只有破出死命去和敌人一拼,别无两全之法。我们只有遵着昆仑派掌门人之命把老大人救出兰州,暂时避祸。” 司马宝麒惨然说道:“那么家母和妹妹怎能脱身?” 霍元凯道:“宝麒公子,事情得通权达变,实在顾不了许多,也只可看她们的命运如何?” 司马宝麒恨声道:“霍老师傅,你既然能够把家父救出兰州,小侄感恩不尽,我们弟兄两个,不论如何,也要把家母弱妹救出兰州,倘若不能如愿,情愿落个同归于尽。” 霍元凯忙说道:“宝麒公子,你可不许那么固执,我们奉掌门人之命而来,只有如命办理。何况我们的力量还未必是敌人的对手,对方已经预备了很扎手的人物,只怕这时就不易走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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