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郑证因 > 女屠户 | 上页 下页


  老镖头辛维邦赶忙说道:“我辛维邦因为年来遭遇不幸,尽遇见些丧心病狂的人,把我的心情也闹坏了。”

  追云手蓝璧、矮金刚蓝和跟着辛维邦走进门来,这里虽则也曾到过一次,但因终是夜间,此时仔细一打量,这所宅子的形势建筑的十分坚固,墙壁多半是用石块垒起的半截石墙!门户窗扇也全十分坚固,这倒真是山居人家极好的建筑。跟随着辛维邦穿过两道院落,绕进东西一所小院中,这里只有三间北房,两间东房,项林早在北房门口那站立等候,把风门拉开,辛维邦和燕赵双侠一同走进里面。屋中布置得朴素整洁,落座之后,项林给献上茶来,倚立一旁,追云手蓝璧,见辛维邦虽是和自己谈着话,但是绝口不提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的事。

  矮金刚蓝和偶然牵涉到淮上清风堡绿竹塘,可是双掌镇关西辛维邦好像对于这个地方十分怕,竟自站起来,借着向徒弟吩咐事,为的是不叫蓝和说下去。矮金刚蓝和知道这位老镖头对于前嫌未释,仍然在不满意中,十二连环坞的事,自己遂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遂向这位辛老镖头说道:“辛老师对你先不要张忙别的,我有几句话向老镖头请示。”

  辛维邦无法只得落座答道:“蓝老师,你我何必再存客气之意,有什么话只管请讲。”

  矮金刚蓝和道:“辛老师,你我打开窗子说亮话,不必大弯转的反叫人惹厌。我们全是寄身江湖,行侠仗义的人,更应该爽爽快快地讲话。辛老镖头,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委屈了你们师徒被困在紫花谷中,几乎送了命,这件事我蓝老二认为老镖头无须记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就误了我们的交情。我们掌门人王道隆对于老镖头绝没有丝毫怀疑之意,这件事完全在那天南逸叟武维扬一人的身上,他居然肯对于有同门之谊的师兄弟用这种毒辣的手段,这足见那武维扬终是不能成正果的,帮匪才有今日十二连环坞的一场惨败。

  “辛老镖头对于在清风堡绿竹塘有那不周之处,也还看在我万师弟的面上,恕过他一切。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时的误会,久而自明。到如今老镖头应该明白,谁是冤家,谁是朋友了。凤尾帮到这种地步,居然肯派人前来连番对老镖头下手,居心险恶,已经很显然地摆在这儿了。这次临榆舵上来的人还真不少,老镖头竟能应付有余,越发叫我弟兄佩服。我们此番到临榆县来,是奉了我淮阳派掌门人之命,前来探望老镖头,盼望老镖头能够到清风堡绿竹塘再走一趟,彼此完全把前嫌解释了,老镖头也可在清风堡绿竹塘多住些时,不知老镖头肯赏这个脸么?”

  辛维邦含笑点头道:“承你们弟兄这么看得起我辛维邦,也就很够朋友了。清风堡绿竹塘那种高大门户,岂是我辛维邦所能常去的地方,又有从副堡主那么夙孚众望的有本领人,更不会把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在心中,我这驻马坡尚有几亩薄田,足够我们师徒温饱,我们不会再有妄想。”

  矮金刚蓝和忙说:“辛老师你也是江湖上闯荡一生,热心交友的人,清风堡绿竹塘你师徒对于朋友的事不辞劳苦,不避嫌疑,正足见辛老师你慷慨坦白,虽则在清风堡堡主有语言欠周之处,我想他看在那一方面,也绝不会对于辛老师你稍存轻视之心。这种误会,还得是归罪于武维扬不够朋友,他把你师徒扣留起来,这还是在净业山庄势败之下,彼此重行会面,真要是辛老师师徒从那时不和一班朋友们见面,恐怕辛老师更要冤沉海底。饶被武维扬那么凌辱,反倒仍被外人疑心到师兄弟间终比别人近,这件事总算是托天之福,在净业山庄已经把真相判明。我们淮阳派掌门人很明白辛老师你以一番心血对待朋友,反落了一身嫌疑,未免教你寒心,更推测定了帮匪们或者对于辛老师还有不利的举动,果然竟不出所料,真个有帮匪们前来和辛老师为难,这不是欺人过甚么!

  “我们兄弟来到临榆县,也正为的要为辛老师稍尽一番力,以赎我淮阳派过去对令师徒轻视之罪。可是事情突生变化,凤尾帮中作恶多端的女屠户陆七娘和那海鸟吴青,叛离凤尾帮之后,竟自往北方逃下来,他们和这一带的帮匪们自相火并,更有那最爱多管闲事的活报应上官云彤和要命金七老全为的追踪这女屠户,往临榆赶下来,在这里会合。临榆县凤尾帮分舵无形中已然算被挑了,他们自身算弄个瓦解冰消,令师徒从此高枕无忧,我们弟兄趁这个机会特来相访,更愿意知道老镖头对付帮匪的情形。听说帮匪们在你师徒手下吃了极大的苦头,这临榆分舵虽然已经解散了,可是凤尾帮中最厉害的人物欧阳尚毅尚未离开临榆境内,老镖头还要谨慎为是。你看我们弟兄的意思打算请老镖头到乾山归云堡万柳堂师弟那里小聚一番,彼此也叙一叙多年阔别的友谊,这是我们前来的心意,辛老镖头你能够尽解前嫌么?”

  双掌镇关西辛维邦慨然说道:“蓝老师多谢你弟兄一番美意,我辛维邦承情不尽。我们全是江湖道中人,彼此相见以诚,我辛维邦从二十岁离师门入江湖,一直混了三十多年,我绝不是凭什么本领打出来的天下,只凭着血心交友,义气待人,视钱财如粪土,把‘名’看得比命还重,我抱定了‘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只要拿我老头子当朋友的,我决不惜这条老命,所以淮阳派和凤尾帮结怨成仇,我认为终归落个两败俱伤。我和万柳堂是道义之交,更和武维扬有同门之谊,我既知道了袖手不管,不是我辛维邦这种人办得来的,我拿着一分血心出去为朋友们息事宁人,我决不想里边有什么嫌疑。

  “在清风堡绿竹塘反倒遭到朋友的猜疑轻视,可是那时我抱定了有始有终,既然把话说在头里,我要做到底,虽则引起了别人的疑心,但是我问心无愧,我认为我在他那么轻视我辛维邦的为人下,偏要把这件事做到了,也教这种以小人之心度人的朋友看看。不料人心险诈,我虽是一片血心,不想武维扬他也对我老头子起了猜忌之意,把我师徒困在了红花谷内,我们爷儿两个也曾三次想闯出红花谷,险些丧命在帮匪的手内,直到十二连环坞瓦解之后,才算是逃出这条老命来。

  “蓝老师请想,我辛维邦还不灰心么?回转临榆县后,我决意从此闭门思过,任什么朋友不再要了,我知道我这种血心,只能在赫赫一时的时候用,临到我无权无势,到处受人猜疑,我只有安分守己的,在家乡中终了天年吧。可是万恶的武维扬,对我是不肯放手,竟自派人到驻马坡,想追取我辛维邦这条老命,这一来倒把我老头子满腔气愤勾起,我那还不用全力来对付这群狂徒,也教他们尝尝我辛维邦的手段。我辛维邦天生来的一条道跑到黑的性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凤尾帮中所派来的人,初到临榆县,倒还不敢在我老头子面前做那翻脸不认识人的手段,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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