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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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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路上耽搁的工夫太大了,车又出来三四里,连过了两个很大的村庄,前面又是一片旷野,出着星华驿可没有多远了,车把式说至多还有三里地。车往前走着,眼前越过一段密松林。这片松林是紧靠着这西边,树林子很长,紧贴着驿路边。这条道也不甚宽,两辆车要是并行,就得小心着走,因为东边是一片大斜坡,下面也是大片的池塘。 车往前出来有一箭多地,这个神鞭手秦佩他却低声向夏剑鸣招呼道:“师叔,树林子里大约可有人,我看见一个人影子晃了一下。那情形分明是在躲闪着我们。” 夏剑鸣道:“不要理他,好在顾大人已经走脱了。夫人小姐不是他们所注意的人。” 这时往前又走出二里多地,已经望到了星华驿。天色已经晚了,星华驿镇内,此时正在热闹的时候。因为这是出京入京的一个要道,并且从北京起程的,全是从这里算起头的一站。所以这里驿馆也大,驿镇口有接官厅,有送行的凉亭。驿镇里大客栈就是四家,中等的客栈十几家。茶馆酒肆俱全,每天不到了亥时后,街上是不断的人。这两辆车赶进镇甸之后,立刻投奔到高升店,在这里落店。 夏剑鸣到了店中,跟崔和、沈勇悄悄地商量:“我们可不能再耽搁下去,看不出么,现在那个赃官他可要用尽了手段,把顾大人捞回去。前途是危险太多,铁老师一人可太照顾不到了。家俊虽则也有武功本领,可是他究竟没在江湖上历练过,总觉得太差。我还是得赶紧走。” 顾倩娥她是跟母亲单住一个房间,此时她也赶到这间屋中,向夏剑鸣道:“夏老师,今天白天的情形很险,那个赃官颇有留难我们之意。这种情形,我认为我父亲危险更多。我师傅一个人保护着他走,出了事可就不堪设想了。夏老师我跟母亲说了,母亲虽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现在她老人家也明白过来,知道我父亲危险太多,老人家决不愿意牵制着我。家母也想开了,好在两个师兄护送她老人家回南,就是真格的中途再出什么事,家母也不怕了。就是他们把家母捉回北京,一个女人身上,他也追究不出什么来。所以也愿意我赶紧走。” 夏剑鸣道:“我们正商量这件事。不过今晚是不能走了,太露行迹。明天早些起身,天刚亮就走。我们离开星华驿立刻分手。你跟着我,我们爷儿两个追赶他们去。” 顾倩娥答应着,仍然回转母亲屋中。不大工夫,立刻就有地面的官人进来查店,盘问得很紧,每一个房间全要仔细看过,好在这几个人任凭他盘问搜索。 这伙官人走后,神鞭手秦佩在院中转了一周,却听得伙计们低声在说着:“留点神,十号十一号房间,敢情是官眷。可不定有什么事,你听查店的他们分明是专为搜查十号十一号来的。可是认定了除去现在上了店簿子的人,恐怕店中还有和这两号房间有牵连的人,住在别的房间内。虽然什么事没发生,我们可要留些神了。” 秦佩回转屋中,把这个情形告诉夏剑鸣。夏剑鸣想了想,向秦佩道:“这倒没有什么,不过人是跟踪赶下来,地面上他们就有这种力量。所以提防的就是他们官私两面的势力,随时随地可以运用。对于顾大人身上,没有什么可虑的。这种情形,顾大人恐怕还是不易走脱。他们跟得太紧了。不问可知,没等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回了京,那个赃官所派的人已经全追了下来,散在路上。这件事不弄出几条人命来,没个了结。秦佩,我们既然受王爷所托,要保护顾大人的安全,任凭有多大风浪,也得拼着干,决不能叫他落在赃官的手内。明天一上路,可小心着。” 秦佩恨声说道:“师叔,这个赃官也太厉害了。堂堂头品大员,竟敢做出这种卑鄙手段。这种人大约心早坏了,怎么这么贪心不足?他居然还生异心,要把这个江山得到他手中才称心如愿。我看他这是死催的。” 夏剑鸣道:“他死不了,不知要有多少人断送在他这种恶念中。我们是十分戒备着,在路上只要遇到可疑的情形,要好好应付。只要我们一个照顾不周,防守不严,可就毁了。” 爷儿两个这么商量一番,晚间倒也十分注意着店中的情形,倒是很安静,一点意外事没事。五更过后,赶紧地全起来,叫伙计招呼着车把式套车,催促着顾夫人跟倩娥收拾。全在店里进了饮食,天也就是刚亮,两辆轿车已然赶出店去,门外等待。顾夫人也跟着起身,倩娥仍然跟母亲坐一辆轿车。夏剑鸣、秦佩仍然坐第二辆。离开高升店,一直地奔南镇口。街上此时还没落门板,冷清清的。 赶到一出星华驿镇,天亮了,晓风阵阵,宿露未消,残星初敛,野鸟惊飞。庄稼地里一片片的农田。这两辆车顺着大路往前走出有半里多地,这是一片旷野的地方,靠着东边正是一道河流,往西去是大片的庄稼地。一处处树林子全是靠近了官道边。远远的村庄上,一阵阵风送过来野犬的吠声。因为太早,路上也没有行人,地里也没有什么的。夏剑鸣向道:“这是个很好的地方,我们可以从这斜扑东北那片村庄后面。” 秦佩赶紧跳下车,向把式招呼把车停一停。车把式把车勒住,倩娥从前面车上也下来,夏剑鸣道:“顾小姐,你不是说定到黄家洼看看亲戚,那么车辆不必等待,我们回头借一辆车赶这一站,他们这一站是往黄土屯落店,我们办完了事,看完了亲戚,满不耽误。” 跟着向崔和、沈勇招呼了声:“你们哥两个可以分出一个人来坐后边的车,到下站落店等我们。我们不过二更必可赶回来。” 车把式看着这情形处处可疑,不过在出事时已然知道,这个姓夏的是裕亲王府的人,所以他们再看到任凭什么事,不敢多问。倩娥提着一个包裹,翻身去撩车帘,向母亲说了声:“娘,我到黄家洼去一趟,下一站等我们好了。” 可怜顾夫人此时只有一个劲地吞声哭,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向倩娥挥了挥手,倩娥含着泪把车帘放下,叫车把式赶紧赶着车走。这三个人容这两辆车走出一箭地外,转了弯子。 倩娥向夏剑鸣道:“夏老师,我年岁轻,没有经验,不过我认为我们这么走下去,可真危险。这要是被对头们暗中缀上,那就毁了。我父亲逃走的踪迹反被他们查出,咱们总得提防有这种情形才好。” 夏剑鸣并不答话,回头张望了一下,来路上仍然没有人迹,赶紧一挥手,一同蹿进庄稼地里,穿着前面一片树林子,一直地奔正东,从那个村庄后面绕过去,斜奔东北走。仗着这一带村庄少,旷野地方大,一眼望不到边全是野地,除了庄稼,就是树林子。离开官道四五里地,走进了一片大坟地中。 倩娥道:“夏老师,你们在这歇歇脚,也正好我换换衣服。” 倩娥提着包裹转到树林子后,不大工夫从里面出来,变了样,也改扮成男装,不过就是脸上的情形看着还扎眼,皮肤过白些。 夏剑鸣跟秦佩爷儿两个坐在那儿,夏剑鸣不住地用一根树枝子在地上画着。倩娥来到近前,向地上看了看说道:“夏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夏剑鸣道:“我是看一看我们所走的道路,从哪里走着好。我们这次的道路应该由直隶奔山西,斜穿着晋北入陕西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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