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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随令沈阿英唤侍立在舱外的陆云、韩起凤两舵主进见,沈阿英出去把两位舵主领进来。两舵主适才是奉内三堂香主的坛谕,到凤凰屯接应,现在是已然归舵,就该按着帮规坛戒行事,一点不敢越礼,帮主虽是在自己的舵上,也不敢随意在帮主面前行动。跟沈阿英进得舱来,以帮规之礼参拜帮主,后向三堂香主行过礼。

  龙头帮主向两人道:“陆云、韩起凤,你们很能为祖师效力,实在可嘉。今日之事,尤令我欣赏,我们全队的弟兄能够这么替帮中效力,正是我凤尾帮全帮之幸。现在正是我们为本帮争生存之时,你们要好好地随本帮主共抗危局,力挽本帮这步劫难,祖师定要嘉奖你们的。”

  陆云、韩起凤齐谢帮主的慈悲,武帮主道:“把所有集合在本舵的各舵主集合,本帮主要在船头向他们讲几句话。”

  陆云和韩起凤答应一声,一齐退出舱外,跟着芦笛连鸣了三阵,内三堂香主和铁指金丸韦天佑先走出舱来,沈阿英、沈阿雄跟随帮主步出舱门。所有这一片港衩子中全布满了一排排的船只,此时分拨得眉目了然,各按着船帮的位置,每队船船头上站立一位舵主,手中擎着一面小旗,肃立在船头。赶到天南逸叟武维扬一到船头,立刻各把手中的小旗一举,齐向天南逸叟致礼。

  开帮主肃然答礼,随向这所有的舵主们道:“我武维扬应付无力,统辖无力,致使十二连环坞瓦解冰消,为本帮以死命报效祖师的弟兄,跟着遭到死亡逃散。现在我到了这般地步,弟兄们依然不肯弃我而去,以身许帮的义气,尤其叫我武维扬觉着太对不住弟兄们了。我武维扬从闽中为凤尾帮而来,我得为凤尾帮尽到最后一分之力而去。弟兄们能够始终不忘帮规,不负我武维扬,我定要尽我全力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今日和我共患难的弟兄,也就是将来和我武维扬共享安乐的朋友。我们只要能谨守坛规,在这种局势下和我武维扬共存亡,愿我凤尾帮祖师以灵感嘉惠弟兄吧。此处亦非久居之地,明日请弟兄领龙头朱札,照札行事。”

  这时所集合的二十八宿护坛各舵主中,星日马舵主向龙头帮主躬身道:“帮主,弟子等蒙祖师的慈悲,得帮主的教诲,得在坛下效力,对于本帮没有多少效力,养军千日,用在一朝,我们遇到本帮成败关头,不给帮中来效死命,我们既背入帮之义,更辜负了帮主提拔我的意思。如今总坛主舵被抄,正是我们弟兄报效祖师的时候,我们只要有帮主领导,愿为本帮把一腔子热血倒出来,帮主怎样令我们弟兄去干,我们万死不辞!”

  武维扬点头道:“好,这样看来,我们凤尾帮事尚可为。好,我武维扬不能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我愿将我这一腔子热血,和弟兄们一同献与祖师,以赎我掌帮不力之罪。”

  众舵主齐答:“谨遵帮主的训诲。”

  这时武维扬才要转身,忽然大舱前的水花一翻,往上一响,发现一人,众舵主十分惊异,入港汉子处全有本舵守护着,这时忽地闯进人来,有怕发生意外,有暗器的全伸手取暗器,三堂香主也全涌到船头,内中就有手快的竟发出两只镖一支袖箭。这人踏着水哈哈一笑,伸手把暗器全行接去。

  欧阳尚毅向大家摆手道:“这是戴香主,大家不要动手。”

  一般举手待发的暗器全勒在手中,这一来大家全觉着打得不对。湘江渔隐戴兴邦是福寿堂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香主,大家这么粗率不察地动起手来,实在是太无礼了,只是事已到此,无可如何。

  这时湘江渔隐戴兴邦已然一攀船舷跃上舵头,口中说着:“好爽,天气这么热,这个凉水澡洗得真痛快!”

  说了这个话一回身,向发暗器的舵主们瞬了一眼,随即笑哈哈地说道:“众位老师,手底下真可以,我险些挨了这双镖一箭,哪位的暗青子请拿回去吧,现买着又费钱又费事。”

  发暗器的这几位舵主脸上全一红,齐躬身说道:“我们没看出是戴香主,鲁莽冒犯之处,还请戴香主多担待吧!”

  戴兴邦含笑抹着头上的水道:“我那是笑话,身在强敌环境之下,宁叫错误,也不要落个措手不及。”

  戴兴邦随手把接的暗器递给船头执役的弟兄交还各舵主,随向帮主武维扬致礼。这位湘江渔隐戴兴邦穿的是一身渔夫的粗衣裳,这一在水中出来,全身衣裳全和身上沾上。龙头帮主忙说道:“戴香主,你到后舱把衣服换了,请到前舱细谈。”

  这时那胡玉笙香主向所有集合的一般舵主一挥手,龙头帮主已然转身,各舵主一齐躬身相送,三堂香主随着帮主转进中舱。外面芦笛轻吹,各舵主全各自领率自己船只退进了港内各苇塘芦荡。

  戴兴邦已然换了一身干衣服到中舱向帮主报告,自己把这里所下来的乔装官人的底已经摸清:“这里实在不宜久居,何况各处奉到朱札的可以赶赴乐清东坪坝,可是那没有接到朱札的,只要知道帮主驾到此间,一定往这里集合。这恐怕更易播散风声,我看还是早离此处为是。”

  武帮主微摇了摇头,天罡手闵智道:“戴香主,这条水路上难道他们已经全挂了桩么?那么他来多少人,我们索性不叫他们回去一个,全把他们收拾了,免生后患。”

  戴兴邦道:“今日绝没叫他们讨了一些好去。不过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过施辣手,他们吃了苦子走,今夜虽不至于就调集水师营大队来,万一要一网打尽,只怕我们要在这一带又闹个搅海翻江,事情我们是不怕,可是于我们所计划的前途颇多不利。闵香主,我们还是把青龙桥的舵口散了,免得在这里多一番周旋。欧阳香主、胡香主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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