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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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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把衣裳上的雪掸净了,看了看背的公文包裹胸前结的扣,还是牢牢的,遂由飞狐柳云亭手中把缰绳接过来。这铁英超也从雪地里把他那根马鞭子捡起来,递过去。这位差官,搬鞍引镫飞身上马,柳云亭一叟说了声:“老爷你多恩典小人了,你可先别放缰绳,牲口也滑了一下子,膝盖伤了一些,把它活开了就行了。” 这差官也不理那柳云亭的话,催马向前走去。 朱一叟皱了皱眉头道:“我们虽把那件东西得到手中,只是这差官不要太轻视他。先前他很想发作,不容我们再走。后来他似乎有些觉察,我们这伙人的行迹可疑。他前头定要叫地面上人和我们为难,我们赶紧走才好。” 飞狐柳云亭一声冷笑道:“一叟你这老江湖,也有时输我一着,他还到得了甘凉总镇衙门么?叫他有点好罪受呢!” 一叟道:“难道你意外又弄了手脚么?” 飞狐柳云亭道:“不错,我知他绝不肯吃这个亏,要是我们没有车辆,怎么也能脱出他手去,有这辆车前途过不了紫石口,我们非被官驿上截留不可。我把他牲口上的肚带掐断一半,更把牲口的前蹄上弄了手脚,前蹄的铁蹄里给垫了东西,缓走可以,只要一紧催这马,牲口护疼,非摔他两下子不可。我算计他日没酉时能赶到紫石口,就是他的福气了!一叟,我们也不能过看低了他,此人若是在一切全明白了之后,就许舍弃了马匹,回来和我们拼命,别忘了是兵部的人,多半干这路差事的,全是八旗劲旅里选派出去,我们并不是怕他,不过我们不是杀人放火的强盗。这些不相干的人,我们何必多造孽呢。好在风雪又大,我们赶着车往北下去,只要离开这条官道一箭地,就不易被他看见,到前面我们错开些别一处走,只要越到他头里再折到官道上,就不妨事了。我们今日到日落前准可以闯过甘凉镇的驻防军警,任他再发觉,追赶也无济于事哩。” 这时牲口因为在风雪中站的工夫稍大,有些禁受不住,不住地蹴踏挣扎,石四虎道:“掌柜的,别尽自商量,爽快一点哩,人受不了这样冷,牲口也受不住哇!” 萧文杰闷在车里,悄悄看着他们摆治那差官,这时见差官已走,这才撩着车帘招呼道:“怎么样,咱们可以走了,这么坐在车里不动,真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叟道:“眼前的痛苦必须忍耐,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形迹已无法再掩饰,我们是能够避讳再避讳一时。” 说到这,向后面的石四虎道,“把式,我要看伙计你的了,咱们今天还得到五龙驿呢。” 石四虎一晃鞭子吆喝了一声把车子已经赶动,向朱一叟道:“老掌柜,你上眼吧,四虎卖两下子还含糊不了。” 健骡铁蹄蹴上,车轮碾着路上的冰雪,涮涮一片清脆之声。 飞狐柳云亭蹿向头里,往东斜插着官道下去,他为是头前凹凸不平的道,提防着有雪坑,怕车辆陷下去,就费事了。 铁英超容他走出几十步去,也跟缀着轿车,和前面两人间离开。后面朱一叟也远远地缀着车辆,往前走出里许,果然在这种荒凉的旷野里,离开十几丈,就能被弥漫的风雪隐住了。 飞狐柳云亭正走着,忽地把牲口放慢了,等得铁英超赶到,立刻用鞭梢向东北一挥,低声说:“那厮就在附近,招呼石四虎偏着东北把车辆赶上官道,紧走他一程。” 说话的工夫,铁英超的牲口已然贴近,飞狐柳云亭却把自己的牲口,和铁英超的牲口,挤到一处,把缰绳往铁英超的马鞍上一抛,铁英超已经接到手中,飞狐柳云亭已经从马鞍上腾身飞纵出去,如飞地向前面扑去,眨眼间已闯入风雪中。 铁英超暗暗叹息柳云亭具这种好身手,生不逢辰,流落江湖中,若是国家能把他引入正途,这种身手万马千军中,取敌酋的首级,如探囊取物。可是眼前若是没有他这个人,也真不好应付呢!铁英超慨叹不过一刹那间,后面车辆已经到了,铁英超牵着柳云亭的牲口,迎着车子向四虎一打招呼,叫他紧着把车子偏东北绕奔官道,后面的朱一叟也赶到,见铁英超牵着一匹马,认出是飞狐柳云亭的牲口,一叟到近前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铁英超用手一按自己嘴唇,一叟已会意,知道是不叫自己出声,遂一领缰绳;随着车辆后面绕过了这段路,折向官道了。 一叟才问:“英超怎么样?这里大概云亭又弄什么手脚了么?” 铁英超道:“不错,大约他已发现那差官才走到这里。” 这里正说着,只见一团风雪飞扬中,飞狐柳云亭已经陡现面前,把铁英超手中的缰绳接过来,飞身上了自己的牲口,随向一叟一挥手道:“我们走着说,这小子一定没做好事,今日遇上我柳五,他算遭了报应了,他要是慢慢对付这匹牲口,只还能将就着骑,越快走牲口越走不动,他越是用鞭子尽量地鞭策,牲口前蹄有伤,护疼挣扎,他用力鞭打,请想那牲口焉能再受他羁勒?竟是在鞭扑下,把牲口肚带折断,这小子挨了一下好摔,他似已醒悟,正在那里察看牲口和肚带;我们紧走一程,只是我听得那差官说是:只要他到了紫石口,看我们还逃得出他手去么?” 朱一叟听飞狐柳云亭这样说着,不禁眉头一皱,恨声说道:“云亭,这件事不要过形放纵,我们应该加一分小心,这个差官已遭我们侮弄,可是后患将要一批比一批难应付。那秘敕和报本带在我们身旁十分危险,这种东西万一落在对手的手中,不管他是否原承旨人不是,他也能依敕办理。调集官方能手,对付我们,我们虽未必会落在他手,只怕要逼迫我们无法从容应付了!” 飞狐柳云亭道:“一叟,你打算怎样与敌人周旋哩?” 一叟道:“我只想着还是早早地赶到凉州为是。中途上能够避免了耽搁,还是紧赶行程。好在铁琵琶邱杰,已慷慨应援,这总可以把追缉我们续至的敌人挡他一阵,我们先赶过前站紫石口这道关卡,赶到甘凉总兵驻防的地方,就让后面那厮,他用调动当地驻防官兵来对付我们,也叫他慢了一着。” 飞狐柳云亭道:“仅仅那厮谅他还不至于闹出我们手去。好吧,我们只可多吃些苦头,先赶他一程了。” 遂招呼着石四虎尽力往下赶来。日没时到了紫石口,算是走了那差官的前步。这里驻着大队的官兵,可是一叟等早已提防到,快到他这卡子前,把人分为三路,经过了一番盘查,竟没露出破绽来,安然闯过来。过了紫石口这道卡子,越发不敢再耽搁,立刻向着下站赶。 这里若是按着官站走,应该再赶二十里到五龙驿,飞狐柳云亭向一叟道:“我们昨夜在铁狮幢险些困在了山中。并且我们还要提防着后面的追缉。他定然认为我们越过了关卡紧往前赶了,我们反给他个欲避反就,索性就在附近的小站上落店,叫他绝想不到我们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再出五里是十里河官驿,这还是官站,不过这一站不是为着甘凉道上设的,是由宁夏护军使设立,专供军情驿报,是横贯宁夏和胫原道的一个腰站,我们就赶到那里吧。” 商量定当立刻又紧走了一程。这一路在风雪中奔驰,马匹都是热气蒸腾,那驾车健骡几乎不能支持。 石四虎也是热汗直流,可是汗出来就被外面这刮面的风一扫脸非常疼痛。来到十里河,已是黄昏之后,在这十里河的官驿上的仁和老店住下。在这种风雪寒天,店家两个字才名副其实,客人是奔店如奔家,投到店中就算是得了安身之处了。大家各自用热水把手脸暖过来,令店家赶紧给预备了酒饭,这种天气走这种长途道路,临到住了店,只有借酒取暖。不过在这种履危踏险的时候,谁敢不谨慎?全不敢放量地多饮,彼此谈论着流云岩和道上那差官的事,飞狐柳云亭忽地一摆手道:“别响。 一叟你听,这是哪里马匹声音?” 朱一叟立刻侧耳一听,果然有马蹄踏着坚硬的地面,似乎往北驰去。 朱一叟和飞狐柳云亭这才要雪夜侦敌踪,双侠闹驿馆,戏惩双凶才激出来大内殿侍卫,铁臂金轮韩震宇一怒下凉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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