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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驿卒也吓得缩着脖子。三步两步跑进他们的屋中,把茶送来。这时屋中那两个差官大发雷霆地申斥那驿丞。

  柳云亭暗中对于这位驿丞又是怜悯,又是叹息!本来做这驿丞就是极苦的差事,如今遇到这么档子差官,把你折腾得晕头转向,这个徒有其名的官儿,也太可怜了,当时飞狐柳云亭容得这驿卒也进了馆舍,飞身跟踪到窗前,仍从破窗洞往里望时,见那驿丞小心翼翼地正向那陆源和卢金寿在赔着笑脸敷衍,可是那卢金寿性情非常刁狭,依然是盛气凌人的不肯稍假以辞色,这下激怒了柳云亭,伸手从囊中取出两粒铁弹丸,这种暗器是一种绝技,只凭指力腕力往外打,手法十分劲疾,五丈内也能致敌于重伤或死亡。

  柳云亭在江湖路上轻易不用暗器,今夜倒要试身手,叫这两个大内的能手,来尝尝自己手底下的厉害。

  当时从窗孔中看到那卢金寿正在端起一盏茶往口边送。那陆源还是靠在椅子背上正在思索着什么事,柳云亭竟自指间一用力,第一粒弹丸穿窗打进去,当的一声,正打在卢金寿手中端的茶碗上,当啷啷碗碎了,茶水溅得满面满身,口中刚才要骂,突然间第二粒铁弹丸又穿窗而入,奔陆源的面门打去,陆源一偏头,铁弹丸把左耳边给划了一下。陆源怒喝了声:“匹夫你敢暗算!”

  随手把一只茶碗向窗上打来,他手底下真快,灯跟着灭了,连着扑通通的桌子一翻,那老驿丞大约是被打倒。

  飞狐柳云亭早已跃蹬屋顶,隐身脊后,两差官相继持兵刃飞纵出来。两人倒是久经大敌,往院中一落,倒是背对背。可是陆源才一抬头,一团冰雪打到,往左一偏头,沙地打中右半边脸。这种严寒的时候,冰团子又锐利非常,陆源疼彻肺腑,气得两眼几乎冒出火来。

  陆源被这团冰雪打伤,是誓欲与敌人一拼,两人往西面馆舍往后追赶,哪知卢金寿从西房后坡往驿馆后一家民房上一纵时,只顾了看屋面上是否有敌人匿迹,从下面斜坡里突地打过一团冰雪,卢金寿任凭功夫多么好,手底下多么快,这种猝不及防,焉能再闪避,扑地一下,右半边脸被打个正着,这一下子卢金寿几乎疼得喊出来。不禁破口大骂。陆源跟踪赶到,忙问:“卢师兄敢是中了鼠辈的暗算?”

  卢金寿在愤怒之下,恨声说:“陆源,我的事不用你管,还不赶紧追赶?这个匹夫定在下面,别叫他走脱了。”

  差官陆源一番好意,反碰了他这个大钉子,立刻含嗔带怒说了声:“今夜我们算栽到家了。”

  手中折铁刀一掖,已纵身跳往邻家院内。卢金寿听陆源说的话十分刻薄,只是在这种时候,哪有工夫和自己人再口角?也紧跟到西房的后坡,翻到邻家院内,就在自己往下一落,突见这住宅小小院落中,各屋全是黑沉沉的,里面人因为风雪连朝,早已睡觉。在那东房的墙角,人影一晃,有人喝声:“擅闯民宅,该当何罪。打!”

  这个打字出口,从墙角一团冰雪又打出来,那陆源也同时赶到,没想到对方打出来的冰雪竟是鸳鸯弹打法。头一团发出后,第二团跟着赶到,砰的一声,业已自己炸开。这一来两人是实惠均沾,全弄了一脸一脖颈;这种锐利冰碴子,和暗器不差什么。卢金寿和陆源全是眼中冒火,立刻各自把暗器预备右手底下,决计和暗中戏弄自己的敌人一拼。这院中本是一个住家主儿,被院中响声惊醒,各屋中咳嗽连声,为是警告匪徒,叫他们知道屋中业已惊醒。哪知道来人更比匪徒们厉害,任凭屋中人把嗓子咳干了,也是枉然。

  这时卢金寿已经往墙角一带察看敌人踪迹,业已排搜一过,敌人踪迹渺然,两差官一个房上一个房下,追赶了半晌,竟是没有丝毫形迹。当时两差官知道又遇到能手,方待返回驿馆再作商量,哪料那卢金寿才跃蹬驿馆的正房后坡,突然房头里陡涌起一条黑影,卢金寿掌中已扣着一只飞镖,这条黑影一现形,镖已然发出,这种猝然发镖,真叫人难于提防,焉想到镖发出去,那人哈哈一笑道:“过承厚赐,只有原物奉还,接着吧!”

  一点寒星奔自己面门打到。卢金寿一低头,这只镖擦着头顶打过去,这种镖法带着劲风,这一镖要被他打中,当时就得毙命。以卢金寿也是出身江湖,久经大敌的能手,也吓得一身冷汗,把刀掖在右肋下。一点房坡,猱身而进,已跃上房脊,这次现身的人,竟是没走,仍然在房脊后等待,在黑影中已看出来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卢金寿立刻喝声:“朋友你此来既显明跟我们挑战,朋友请你亮个‘万’字,免得作屈死之鬼。”

  来人哈哈一笑道:“鼠辈,你趁早先不用在这里耀武扬威,这甘凉路上岂是你们这一群狐鼠发威之地,鼠辈要想活命趁早从哪条路上来还往哪条路上去。”

  卢金寿见来人居然这么大胆,竟是敢口出不逊,明知来者不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往起一纵身,厉声喝道:“大胆强徒,有什么本领,你接刀吧!”

  往起一纵身,已到这老者的面前,折铁刀往前一递,这现身答话的正是朱一叟,因为已知道所来的两个差官已知道自己是保护萧公子来到甘凉路上,行踪已不能隐匿,更得到飞狐柳云亭的招呼,叫自己绊着两差官,先不叫他们脱身,跟着自己在暗中连着戏弄他们一番,此时约料着飞狐柳云亭业已得手,遂故意现身相示,让两差官也尝尝自己的厉害!

  当时卢金寿的刀光已紧紧地点到胸膛,一叟左肩头往下一沉,一抬右手,右手往剑钻上一搭,已经把剑换过来,往上一抬,这柄屠龙剑,剑风展动,已经斜搭在卢金寿刀上。这一来卢金寿再想撤刀已然来不及,呛的一声,火星四溅,卢金寿的刀未削断,可是已经被他把刀口削伤,这一来卢金寿越发惊惶万状,往后一撤身。

  朱一叟已经纵身追过来,猛然斜刺里有喊声:“匪徒太于猖狂,打!”

  这个打字出声,一支丧门钉斜奔一叟的右颊打到,朱一叟屠龙剑“腕底翻云”铮的一声,竟是把丧门钉给打落,跟着来人已到,正是差官陆源,轻灵的身手,已到了朱一叟的身侧,掌中的倭刀,“斜插柳”式,已然由身侧劈下来。

  朱一叟右脚顺房坡后一滑,身形往下一提,左手剑诀往左上一展,右手屠龙剑“太公钓鱼”刷的寒光闪烁的,反向陆源的倭刀上劈下来。陆源刀往后坡上一沉,身形已然杀下去,掌中倭刀一反腕子,往外一展,反向朱一叟的下盘扫来。这一招变化得非常快,朱一叟剑走轻灵,左手剑诀往外一领,立刻剑锋一个盘旋,“拨草寻蛇”式已向陆源的倭刀上撩去,但这时那差官卢金寿一声不响忽地从背后袭过来。

  折铁刀“毒蛇出洞”猛向朱一叟的后心戳来,这一来朱一叟形势非常危险,可是这位风尘侠隐朱一叟,武功剑术确有根基,往回一拨陆源的倭刀,更觉察出背后的人已到,立刻剑尖故意地往外一送,把前边的敌手迫得不得不抽身闪避,跟着屠龙剑往回下一圈,变招为“金蜂戏蕊”式地正搭在卢金寿的折铁刀上,朱一叟腕上潜用真力,一振腕子,呛的一声,卢金寿的折铁刀险些撒手,往左一纵身,嗖地蹿出丈路远去。

  那陆源才待二次翻回,背后一阵劲风扑过,现出一人,探身的“金龙探爪”往脑后击来,陆源一上步,“玉蟒倒翻身”横刀往上一扑,来人已经一撤左掌,左掌穿着倭刀下已然递进来,这一手掌势过疾,无法闪遮,陆源用力地往后一缩身,依然被来人指尖戳在右肋下,顺着房坡踉跄倒下来,眼看着非要掉下房去,仗着这陆源武功上颇有根底,双肩一晃,脚跟一用力,竟是拿桩计稳,这脱身袭击他的正是飞狐柳云亭。立刻一声断喝道:“鼠辈们!听着,这点本领,任凭尽量施为,也不是敌手,风闻得铁臂金轮韩震宇已做了御前侍卫,寄语他,就提一叟飞狐俱在甘凉路上等他,你两人如若不知进退,休想再生返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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