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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石四虎真个向已经走出很远的朱一叟一打招呼,前面把牲口勒住,四虎紧赶了两鞭子,车辆凑在一处。

  萧文杰把车帘撩起,向一叟道:“师父,柳师叔到这时还没赶来,莫不成他不是人家对手,我们只顾自赶路,连接应他的人全没有,实在让人担心。我看还得稍微等候他,或是回去探望探望他。”

  一叟微把头摇了摇道:“现在凉州代算行程,还有不到二十里的道路,天可不早了,我们无论如何还得早早进城。眼前的事,这一夜的工夫关系着生死成败,只要云亭他遇不到意外的袭击,我认定了他尚足以应付那个敌人,我们现在不能再顾他,只有赶进凉州,先察看萧制台的情形,是最要紧的事。我们数千里舍命奔波,好容易到了这里,哪能再因为他一人耽误了大事。何况柳云亭他是经过大风大浪,最能应付事情的呢,我们不必为他担心,咱们赶紧走。”

  萧文杰虽然是惦念着飞狐柳云亭,听到师父朱一叟所说情形,也倒是实情,遂只好听从师傅的话,车马仍然顺着雪路上往前紧赶下来。冬天的天色最短,何况是阴云四合,尤其是黑得快。按时辰说也不过就是方交酉初,天已渐渐地黑了,仗着地上漫漫的白雪,道路是一样走。不过他们惦记着赶入凉州,这时有些心慌意乱,因为这种道路多少里内常常遇不到人。

  有的时候,远远虽只看见有村庄,可是离着官道很远,谁敢耽搁,前去探问,更不知离着凉州城究竟还有若干里路!这一阵走得全有些着急,紧催牲口,拼命地奔驰,倒更糟了!人马全把十分力气用出来,敢情这种天气就不对了,风寒砭骨,滴水成冰,人马一个急劲,全见了汗,但是你这力气不能总能那么现成。稍一松懈,身上出的汗热力抵不住这种酷寒,身上反如浇了冷水一样,马匹也是一样,马毛渗出汗来,被外面冷风一吹,那马毛凝结成冰,嚼环所喷出来的白沫子,也冻成冰须了,这一来。人和牲口这个罪就大了。

  天已渐黑,往远处看去,又因为雪在下着,看不出多远去,正在焦躁的时候,一阵铁蹄翻腾,一叟和铁英超向石四虎喝了声紧往前赶,一叟和铁英超把牲口勒慢了,让过车子去,这两位风尘异人,因为不知后面来的究属何如人也,不得不早早提防一下,全向道旁边一领牲口,两人可也差开不在一处,一前一后,还是不露出形迹来。牲口是往前缓缓走着,铁英超他是两匹马,柳云亭的马,原本就被他带来,一叟和铁英超认为绝不会是柳云亭,因为他已没有牲口,来的这匹马在这漫漫风雪中,风驰电掣一般,走得很快,眨眼间已经看出来人的形迹。

  铁英超在最后边,大声招呼道:“一叟,柳师傅回来了。”

  朱一叟这时也辨出来人,见柳云亭骖骑着一匹没有鞍带的骏马,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捋着马鬃,这匹牲口到现在已经是把力量用尽,马毛上直冒着热气,铁英超忙高声喊:“柳师傅,我们在这里。”

  那柳云亭猛然一按马背,腾身纵起来,落在道旁,竟照那匹牲口猛击了一掌,那匹牲口咆哮着,竟是仍然往前跑下去,柳云亭又一纵身,已蹿上铁英超所牵的自己那匹马的马背,可是他此时也有些力量用尽的情形,不住地喘息着。

  一叟这时已招呼前面紧走的车子,叫他们放慢些,一叟和铁英超、柳云亭聚在了一处,缓缓地往前走着,一叟问:“云亭,这回够你招呼的吧,怎么样?已把他交代了么?”

  飞狐柳云亭道:“虽没把他料理死,也够他小子活的了,不过事情是很险,我们就这样不敢放松,依然是险些没被人走了前步。不过我这个苦子吃的也真够瞧的,老铁你为什么把我牲口给拐了来,若不是有他这匹牲口,这二三十里的道路,我将活活累死,就这样也够我受的了,我这真是现事现报,害人如害己,马鞍子下你们给他放了那么些东西,才把他留在中途等我们收拾他,可是临到我必须借用他这匹牲口,只好连鞍子全卸下去,骏骑着它来的,我这两腿到这时还疼得厉害呢。虽是把马鞍子掀去,但是先前马背上已扎伤多处,我这一程子紧赶,这匹牲口颇为劣性,若非我用尽手段,还不易制伏呢。”

  方说到这儿,石四虎在前面招呼道:“朱老师,你看,大约前面许是已到凉州了,你看那高处的灯火,一定是城头上,若是山岭,没有那么高矮相峙的情形,最多也就是二里多路。

  一叟我们怎么样?是扑奔那里不扑奔?”

  一叟仔细察看了一阵,也认为前面是凉州城,随说声:“四虎,紧着招呼两下子,咱们早早赶到吧。”

  更回头向柳云亭道:“你倒是怎样收拾那厮的,尽说些闲话,快快地把经过情形说与我,也好有个提防。”

  柳云亭这才把经过情形向朱一叟和铁英超说了一番。

  原来他引诱着那燕南双杰中的九连枪党春台扑奔那片山冈子,山根下原有些人家。好在风雪大,人全躲在屋中,飞狐柳云亭一边引逗着九连枪党春台,一边施展着轻灵身手,纵越如飞,往这山冈上最高处翻了上去,上面是一片峻岭,地势非常的大,不过这种地方极难着脚。满山全是冰雪,脚尖所点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失足陷在冰雪中。

  柳云亭见上面足可以动手,遂把身形停在一段矮峰头,把蛇骨鞭一抖,回身站住,向九连枪党春台招呼道:“朋友,咱们就算这里吧,这个地方我给你找的不错吧,如同银装玉琢的山头,正可作为你葬身之地,你不用想再向旁处找寻了。”

  这九连枪党春台被飞狐柳云亭引逗得火气益大,这时听他说出这种戏弄话来,一声断喝:“好个柳飞狐,你敢用这种匪言匪语,戏弄你党老爷,我要叫你逃开九连枪下,我就妄称燕南双杰了。”

  猛然向前一赶,把步九连枪抖起,搂头盖顶向柳云亭头上便砸。

  柳云亭喝声:“来得好!”

  左脚倏往后一撤,身躯微往后一闪,手中的蛇骨鞭也猛往上一撩,硬往他九连枪上兜缠。

  飞狐柳云亭是安心想和他的兵刃缠在一处,两下里好试试腕力究竟如何,可是这燕南双杰党春台,猛然往后一坐腕子,把九连枪往后一带,往右一拧身,这条九连枪倒甩过来,横鞭柳云亭的右臂,飞狐柳云亭往起一耸身,竟用一鹤冲天的轻功,拔起来一丈五六,一个“云里翻身”斜着往一个小山岩上落去。这九连枪党春台,身手也是矫捷十分,脚下轻轻一点,已经飞扑过来,掌中的九连枪横着竟往飞狐柳云亭的双足上缠去。

  哪知飞狐柳云亭早防备到他这一手,早打算好了主意,身形往这山岩上落,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上面停当,他的轻巧绝技,实有超群的本领,双足往下一落,竟用海燕掠披的式子,双足往岩头积雪上用力向后一蹬,他的身躯已经往前飞纵出去,可是柳云亭手底下更是阴损,他的蛇骨鞭竟在同时向后一甩,这上面所有的积雪全凝结住了,他用这些式子把上面的冰雪完全向后面打去,尤其是他蛇骨鞭倒甩出去的冰雪,完全打在九连枪党春台的脸上,虽没有重伤,可是雪块冰砂子,打在脸上也是痛楚十分,党春台反往后一纵身,把脸上的冰拭去,一声怒吼,仍然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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