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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八回 萧制军 全家入网罗

  飞狐柳云亭走在头里,才往北一扎头,很快地把身形撤回来,向朱一叟一摆手,朱一叟就知柳云亭有所见,赶忙把身形停住,在黑暗处隐藏住。

  柳云亭凑到近前,向一叟低声道:“往北关去下面不能走了,街上已经有官兵布置过来,看情形是才派出来的官兵,要把街道上满布置卡子,我们只好翻到上面。”

  一叟道:“那么四城街是在西横街,倘若布满官兵,这么宽的街道,我们怕不好过去吧?”

  柳云亭答了“无妨”二字,已经腾身纵起蹿上房去。

  朱一叟见他走得太急,知道有异。也飞身翻上民房的屋角上,果然一阵脚步急走的声音,从北边冲出一队官兵,前面好多盏灯笼,把十字路口把守住,柳云亭已经头一个从这房上往北纵越如飞趟了下去。

  一叟也不敢迟延,随着他身后,也跟踪赶了下来,从房上出来有一箭多地,听得这北关大街一带,不时地铁蹄翻飞,快马奔驰。这种地上,被雪盖着,地已冻结实了,又是在夜间,没有一点别的声音,马匹的铁蹄翻腾着,这种声音能够听出多远去。

  一叟和柳云亭虽然全是风尘豪侠,经过大风大浪,可是眼前这种情形,不由得心里全起了一番恐怖的情绪,因为半夜调兵,这是非常举动,萧制军生死二字,就有些不敢保了。往前出来有半里地光景,所经过的一处处民房,全是鸦雀无声早入睡乡,一点灯火看不见。只有守夜的犬,被街上马蹄声惊得一阵阵狂吠。忽然前面十几丈外,竟现出一片灯火。

  飞狐柳云亭和一叟一打招呼,两人暂时把身形隐蔽起来,先察看前面的情形,柳云亭低声说道:“看这情形,大约是玉带街了。”

  一叟点头道:“不错,这大约许是镇守使衙门。你看,那不是刀枪的影子么?”

  柳云亭道:“咱们索性往前趟一下子,无论如何,我们不到了这趟横街上,也往四成街去不了。”

  这种地方是很难,虽然是雪还下着,没有星月之光,可是这雪光更厉害,屋面街头,完全是一片银装世界,要想隐蔽形迹,很不容易,各人身上所落的雪,全不往下掉了,拣那稍微黑暗之处,再往下一伏身,倒可以掩饰住形迹。又翻过三处民房,各找隐身所在,往前面一看,果然所推测的一点不差,这正是镇守使衙门。

  不过现在这种情形,看着好生惊心,分明是猝然发生什么变乱,这里正在调兵遣将,东西辕门灯笼火把,亮子油松,往东顺着玉带街,挂出去有半箭地。比较着火把和守卫的兵丁少些。往西去从十字路口那儿定是所说的四成街,那趟街把守得十分严密,弓上弦,刀出鞘,刀枪耀目,马步军兵,街南北相对着,看不清排出多远去。东西辕门里,全有大队的军兵,直排到仪门,别的声息听不见,只有一匹匹的快马,铁蹄翻腾,从这镇守使衙门冲出来,往西城街去的也有,往南关一带来的也有,可是这种飞驰的马匹,还是往西城街来的最多,一叟和柳云亭伏身的一刹那,仅仅的从四成街已经翻过四拨差官,全是如飞地驰入镇守使衙门。

  一叟看着这种情形,不住地摇头,向飞狐柳云亭道:“这情形可不大好,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闯过去,奔总镇衙门。”

  柳云亭道:“要从这一带闯过去,倒没有什么不成,不过我们要提防着,打草惊蛇,把下面的官兵一惊动了,与我们十分不利。

  一叟,咱们索性顺着这玉带街往东溜一下子,我看越往东去,放哨的哨兵越少,这种情形,最要紧的他们是把守四成街一带,我们往东出去,只要放哨的官兵一少,我们翻到玉带街的北面,索性绕着镇守使衙门转奔北关,从北关穿过去,到四成街,再到总镇衙门,我想着总可以过去了。虽然是多费些手脚,我觉得这么办,比较好得多吧。”

  一叟看到眼前这种形势,也只可如此。遂和飞狐柳云亭从房上往东顺着玉带街跑下来,果然被柳云亭料着了,越往东走,放哨的官兵越少,出来一箭多地,已经是隔开十几步,有两名官兵把守着。

  一叟向柳云亭一打招呼,五丈宽的街道,这两位风尘异人竟施展轻灵的身手,往街心一落再一腾身,已经翻到街北面房上,身形飞纵,先往里趟,越过几处住宅,这里所经过的人家,大致已看出来,全是有身价的宅院。

  一叟和柳云亭轻蹬巧纵,从街口往北,出来有十几丈,才往西翻下来,仍奔镇守使衙门的东墙一带。为是看看从什么地方,可以从他衙门转过去。赶来到切近,看出这镇守使衙门好大的地方,他们翻过这么好多处民房来,敢情还不到衙门所占的一半,看情形也就是仪门前后,一叟和柳云亭才要仍然往北顺着衙门的东边往后翻。

  一叟耳中忽然听得这片声音太大,是大队人马,在街上疾走的声音。

  一叟向柳云亭一打招呼,全把身形停住,这镇守使衙门东墙外一带,和这民房只隔着一条小巷,这一带十分僻静,更没有多少军兵把守,柳云亭向一叟说道:“声音这么乱,我们何不先看看再说?”

  用手一指镇守使衙门的东边墙,柳云亭已经腾身而起,飞纵过去,一叟也不能不跟随了,来到衙门旁小巷前,往下看看,靠西口就是玉带街,那里有军队把守着。往东看去,恍惚的在七八丈外,也有兵丁在那里值岗。

  一叟和柳云亭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衙门的墙,比较平常人家住户的墙还矮,因为这是镇守使衙门,是一个武将衙门,哪还用防备什么?一叟和柳云亭飞身蹿上墙头,果然这里正是衙门内的仪门口,这种墙头可不敢停身,没遮拦,这两人并不用打招呼,不约而同的,全飞身落在了墙内,再一腾身,双双落在仪门前回事处的房上。

  这仪门里,地方非常大,有两营兵马全给调度开了。仪门大开,若非有重大事的或者迎接上级官员或者接朝廷的旨意,夜间没有大敞仪门的。两边的守卫兵,军容整肃,气象威严,两只高大的圆形气死风灯,红字标着官衔,立在仪门左右,上面虽然蒙上一层雪,里面的烛光,依然放着那闪烁的光焰,从仪门口到东西辕门,这官兵是一名挨一名地排了下去,每隔四名兵丁,有一支火把,把这辕门内照的耀眼光明,往里看因为被仪门的顶子挡着,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外面的那片人马声,渐渐地来近,从西辕门先冲进来八匹骏马,这马上全不是兵,完全是小武官,官职大小不同,全有顶戴的。这八位武职官,来到仪门口,翻身下马,分向两旁一站,很严肃地跟着后面又是一队军兵。看那情形,也不是大营的兵丁,服装器械的齐整,定是镇守使的亲信小队子。

  这队军兵,沿着仪门两旁,也分散站好,后面却是两位守备,各骑一匹白马,牲口已经放慢了,缓缓地向仪门前走来。随着他两匹牲口的后面,两位游击,跟着是一位中军副将。再后面又是一队护勇,两边雁翅排开,当中一匹骏马,马上这人,年岁已经有六十开外,花白的胡须,身量虽是在马上,也看出来很魁威。赤红的脸,虽是有了年岁,精神饱满,一身官服,但是在头上可戴着一个克啦大风帽,他身后随着八名护勇,在这护勇后面,又是一队军兵。

  这种情形,一叟十分怀疑,按他这种相貌,这种阵容,应该是大轿子中的人物,何况还下着雪,戴着风帽,虽然没有看见他的顶戴,只是在他官衣上所看到的情形,已断定此人也是一二品大员,何至于在深夜中冒着雪到这里来?难道这位就是凉州镇守使么?柳云亭悄悄用臂肘一碰一叟,刚一扭头,向一叟耳边才说:“像萧……”二字,唰的一堆雪片打在自己和一叟的头面上,柳云亭一惊,回头察看,并没人迹,想是被风扬过来的积雪,更兼这里注意着下面,无暇再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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