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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尹涵虚摇摇头道:“孽畜们这已经罪不容恕,它们还敢在我面前犯那种野性?那真是自己找死了!师弟,你从树上摔下去,势子太猛了,在无法解救之下,我才抓住你,随着往下落时,身躯往旁带出来,也摔在地上,擦伤了两处,算不得什么。”

  萧文杰听了,越发地愧感交并,悲声说道:“我真是该死,今夜不知如何,只不能安睡,我已经躺下的又复起来,出庵门散步,竟遇上芦芦,我不知如何得罪了它,竟趁着师兄不在面前,它竟自和我动起手来,我绝没想到这孽畜竟怀恶意,它安心要想给我的苦吃,绝不是平时互相较量功夫的情形了,一味地尽力逼迫我,与它动手多时,这一个已难制伏,那菁菁又赶到,两个来对我,哪还逃得出去这两个畜生巨掌之下?自然今夜必死在它两个手中,想不到师兄竟会赶来相救,祸是我自己找的,我若半夜中不出去,我想在庵中有师兄守在近前,芦芦、菁菁也不敢这么无礼,带累得师兄为我受伤,竟还得忍痛给我治疗伤痕。这么对不起师兄,真叫小弟我无地自容了。”

  尹涵虚说道:“师弟先不用那么想,我们既在苦行庵主的门下,就是祸福与共,你遇到灾难时,我焉能不拼命地救你?亦是这两个孽畜,竟敢起这种恶心,犯这种野性,这还了得,少时我定要重重地处置一番,若容它们这么发野性,此后我们就全危险了。”

  萧文杰忙说道:“师兄,我看那么办不得,庵主不在铁笔峰,这两个畜类素日是很驯顺,它对我这样定有缘由,师兄还是稍微申斥它们一番,总是等庵主回来,叫庵主发落为是。”

  尹涵虚道:“这件事情想起也真是可怪,从被庵主收服以来,只犯过一次野性,被庵主用闭穴法,惩治过一番,从此再也不敢发野性。师弟你来的日子已多,彼此业已熟识,这两个畜生,忽然起了害你之心,真叫人不明白它们是安了怎么心意,我现在真是事在两难,若是放任它们不问,更想怕它有二次,过分责打它们,任凭它们灵性多好,终是兽类,若是因为庵主不在面前,和我反抗起来,我只有不顾一切地把芦芦、菁菁斩杀,庵主回来,我又无法交代了。”

  尹涵虚想到这种情形,真个愁眉紧锁,想不出完善主意来。

  萧文杰猛然想起那日树林中尹涵虚和它们两个试练武功,竟自芦芦、菁菁尽量地啰唣,那天颇有些激起它们的野性,若不是庵主赶到,几乎闹出意外的事来。自己也同时在树林中隐藏,定是引起芦芦、菁菁的误会,它们认为我也和尹涵虚师兄故意地以武功对付它们,在那时因为有庵主震慑它们,更知道尹涵虚师兄手法厉害,只好是低头忍受庵主的斥责,大约从那时已经暗中记恨了我。今夜遇到那种机会,它们想起报复之心,虽没有就杀害我之意,也是安心叫我吃个大亏,尝尝它们手底下的厉害,萧文杰把自己想到的情形,又向尹涵虚说了一番,尹涵虚点点头说道:“或许是这种情形。”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窗纸上全现出青白色,尹涵虚看萧文杰面色苍白,虽则没有过重的伤痕,足见他是用力过度,受了极大的惊吓,遂向萧文杰道:“师弟,你安心地歇息一刻,不要多说话了,好好地养息两天,伤势也可以好了。”

  萧文杰点点头道:“师兄也歇息去吧!”

  尹涵虚到庵前看了看,芦芦、菁菁全没在这里,自己回到庵内,颇不放心,遂把佛殿的门倒锁上,倘若这两个东西再有意外情形,它们想不利于文杰师弟,自己也可以早早警觉,遂回转后禅房歇息。

  ▼第四回 公子负伤 铁拂尘击退九连枪

  自尹涵虚辞别文杰回归禅房歇息去后,萧文杰这一夜也实在是被芦芦、菁菁撕缠得力尽筋疲,尹涵虚走后,竟自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一觉醒来,睁眼看时,尹涵虚竟反坐在身旁,低着头,正在目注着自己,萧文杰这一睁眼看她,尹涵虚颇有些不自然地站了起来说道:“师弟你这时好些么?”

  萧文杰道:“不要紧了,现在只觉得气力弱,筋骨有些疼痛,没有什么妨碍,芦芦、菁菁怎么样了?”

  尹涵虚叹息道:“这也是师弟你一时的晦气,这两个东西,自从惹祸之后,全不敢再回庵中,藏在了峰头的树顶子上,不肯下来,是我方才把它两个招呼下来,那种畏惧的情形,叫人看着又觉可怜了。我把它们申斥一番,只是低头躲闪,恐怕我责打它们,我也想恐怕要挤出意外的变故来,只厉害地申斥了一番,不准它们再向师弟面前来,只要不听我的话,我要立时用剑斩杀,看情形这两个东西,倒有些后悔之意,不过我们还是谨慎提防,但盼庵主早早回来。师弟,你现在可以进些饮食吧,我给你熬了些稀粥,多少吃些,也可缓缓气力。”

  尹涵虚遂从桌上把一个小砂锅的盖儿掀开,里面是才煮好的半锅稀粥,给萧文杰盛了一碗,送到他面前。

  萧文杰赶紧坐起,自己觉得叫师兄这么伺候着,太以不当,忙将粥碗接过来,向尹涵虚道:“师兄,你这么服侍我,叫我太觉不安了,我没有多重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病,我自己已能够动作,师兄不要这么照顾我了。”

  尹涵虚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师弟,你何必这么客气不安?这铁笔峰上若是再有第三人,就用不着我来管你了,老老实实地把粥喝下去,我倒安心了。”

  萧文杰此时说不出的一种感激和不安,自己反倒不敢抬头再看她,把这一碗粥吃下去。

  尹涵虚把碗箸和剩下的粥收拾走,萧文杰自己不禁想到这眼前的情形,实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起了一种不能安心在这里住下去之意。

  尹涵虚对待自己这种情形,情同骨肉,就是同胞姐妹,不过如此。可是彼此间的身份地位,实在是颇有不宜处,他心中起了这种感想,处处地想到师父若是尽自不回来,相处日久,只怕这种孽缘非要牵缠上不可了。虽则尹涵虚行为庄重,语言谨慎,但是于不知觉间,含着一股子深情厚爱。自己有大仇未报,师父以及飞狐柳云亭等,尚全为自己的事置身在惊涛骇浪中,与敌人周旋,个人隐匿在铁笔峰,受苦行庵主的保护、教谕。

  若是在这种时期,对于尹涵虚师兄稍一有不能自制的情形,露出一些杂念来,那怎对得起朱一叟及一般慷慨仗义的前辈们?萧文杰想到这些情形,真是如坐针毡,自己明明还得养息两日,但是为了师兄的这种殷勤伺候,反倒强自挣扎着行动。为是免得师兄时时到自己的身旁,果然那芦芦、菁菁已经遵着涵虚师兄的教训,在庵中出入时,见着自己,远远地躲开。在出事已到第五天,萧文杰已经精神恢复,伤痕也大致好了。

  这天在晚饭之后,萧文杰忽然感觉身体不如前两日好,在佛殿中又有些起坐不安,自己十分诧异。记得那夜晚和尹涵虚师兄练过功夫之后,就为的有这种情形,才险些闹出一场大祸,怎么今夜又浮躁不定?更有些心惊肉跳,萧文杰好生疑惑,现在住在苦行庵中已是逃亡避祸之身,我难道真个地还有什么意外的飞灾横祸?我萧氏门中就该遭这样惨报么?自己竭力镇静着,只是不能把这种浮躁起的心情,按捺下去。约莫在起更之后,尹涵虚从后面禅房出来,萧文杰这里还没睡,遂招呼了声,推门进来,尹涵虚向萧文杰问道:“师弟你今天的情形,我看着比前两天好多了,怎么还不早早地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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