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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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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到这儿,突然离开花棚四五丈外,一排桂花树,树梢儿无故地唰唰摇动起来。还没到桂花树败叶的季节,只有枝头的嫩叶,那是不容易往下落的,可是却枝条颤动,竟自纷纷落下来。 苦行庵主隐身在花棚底下,仔细察看,看不出一些可疑的形迹来。跟着偏南边几株垂柳,那柳条无风直摆,似乎被人摇动,庵主遂向萧文杰低声道:“你不要动,我要察看一下,倒是什么作祟。” 庵主一耸身,飞纵了出去,直扑那垂柳下。才往柳荫下身形一落,突然有一条黑影,从距离自己六七尺远的一棵树后飞纵出去,庵主见他分明是躲避自己,这倒越发地得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了,遂赶紧从柳荫下一现身,向花棚这边一点头,叫萧文杰跟随自己来这边。 庵主已经施展轻功提纵术,如飞地追赶那条黑影,前面这人,竟从这集英楼的北面,绕了过去,连着翻过两排果木林,越过了牡丹花园,又穿过一座很大的花棚,却紧贴着御花园的墙下,反奔了正南逃下去。 庵主心中好生怀疑,此人可好生得怪,自己又不敢开口招呼他,更顾着萧文杰,怕把他落得太远了,遇到了宫中的敌手这么一来,苦行大师却不敢尽量地把轻功提纵术施展出来。眼看着前面这条黑影,连越过几座宫院,竟自扑奔西边的一带宫墙,越墙而出。 苦行庵主见他这一离开宫禁之地,便猜想他不一定是那铁臂金轮韩震宇的党羽。这时回头看了看萧文杰,已经跟踪赶过来,自己也把脚底下放快了,定要追上他,看看他究竟是何如人。这一来,萧文杰已经落后有十几丈远,庵主放心的是他自幼生长都门,道路比自己熟,不怕他走错路。 庵主施展开在苦行庵所炼的轻功提纵术,这时身形已经如同飞箭一般。可是前面那人脚底下也在加紧,在这种情形下,庵主虽然看出他不是敌人,可是还不敢确定,时时还要提防着他的暗算。穿着一处处街道,不变方向,直奔正南。按经过之处看来,竟从那三海绕过来,他们是偏着西边走,因为这一带地方上防守得十分严厉,巡夜的官兵,一队队地不时从街心穿过,庵主不敢发声,紧追上前面的人,接连低声向前面这人喝问。这时可把萧文杰落远了,萧文杰他紧追着苦行庵主的后影,可是自己的功夫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渐渐地已经看不见庵主的踪影,自己还不敢尽身奔西城去。 正在越过一段府邸的大墙,突然间从斜刺里飞奔蹿出一条黑影,往那大墙上一落时,此人虽虽背着身子,萧文杰几乎招呼出来。这人分明是一个女道姑,一件青色长僧衣,束着丝绦,白袜僧鞋,罩着青绢的包头。这包头极长,披在脑后有二尺多长,肩头更斜背一口宝剑,看情形颇像尹涵虚师兄。可是萧文杰稍一迟疑,注视之间,已经辨别出来,身形的高矮不对,此人比较尹涵虚师兄身形矮半头,这时已经见她从大墙下紧自纵身,身形又轻又快,萧文杰在惊异之下,遂暗暗地跟缀上了她。这个女道姑竟自也直奔正南,连着又翻过两道长街,师父的踪影不见,这女道姑离着自己也就五六丈远。她始终没回头,虽有星月之光,也无法辨别,萧文杰索性要看看她奔哪里去。这时见她连翻过几处民房,竟自向城墙下如飞地扑奔了偏西的马道,顺着马道翻上城去。 萧文杰认定了她是要到城外,自己想到师父的踪迹已失,这人的身份不明,并且是一个出家人,我何必尽自追赶她,不如从这里向西翻下去,万一能够迎着师父,也好一同回去。 萧文杰是这么打算,但是这人翻上城墙之后,竟自把身形一转,似乎向自己张望,隐约地听到她发了一声冷笑。这种夜静更深之下,萧文杰认为不会听错了?可眼前又没有旁人,我倒要见识见识,她是什么路数了。离着城门已远,附近也没有巡城的兵丁,萧文杰竟自一仰头,向上招呼道:“你这人夤夜之间,跃上墙头,向我发的哪门子冷笑?你是做什么的?” 萧文杰本来是一个没入过江湖的少年,虽拜在名师的门下,可他经验阅历太浅,这种向人问话法,实在叫人看出,是个没走过江湖的武士。城头上那个道姑竟自答了话:“各走各的路,我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要多管我的事,有胆量你上来。” 萧文杰听到她竟敢这么招呼,绝不是什么好路数,遂弯一下腰,腾身纵起,蹿上马道,向垛口上扑来。可是那道姑竟一转身,往东翻下去,直奔那箭楼子,萧文杰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竟自不顾一切地追赶过来。哪知道姑飞纵到那箭楼子下,腾身而起,蹿上了箭楼子,见她才往上面一落,当中的隔扇门往两下一分,女道姑竟自腾身纵了进去。这一来,倒把萧文杰震住了,分明见她离着那隔扇门还有四五尺远,那两扇隔扇,竟自自己分开,难道真个有妖邪鬼怪了么?一面留神看城下面守城门的官兵,恐怕被他们看见,一面仔细端详,这箭楼子上下的道路。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上面有人冷笑一声道:“这点胆量,还想报仇,你难道不敢上来么?” 萧文杰听到发话的人声音很重,是一个有年岁人的声音,越发惊疑,可是此人口吻间,对于自己原有轻视之意。羞愧之下,一伸手把肩头剑柄挽住,拇指一按哑巴簧,呛的一声,把宝剑拉出鞘来,身形往下一矮,压着剑腾身而起,竟自蹿上了箭楼子,预备往里闯。这时,门中有一人发话道:“文杰,你还不把剑收起,留着宰仇人吧!” 萧文杰一看,现身出来的敢情正是断臂叟铁琵琶邱杰。自己慌忙向前跪倒招呼道:“邱老前辈,原来是你老人家,在这儿存身。” 说这句话时,蓦然想起,抬头惊呼道:“难道才进去的那个道姑打扮的,是我的璞瑛姐姐么?” 这位断臂叟低声道:“文杰,下面还有守城的官兵,你不要大声说话,快些进来吧!” 萧文杰赶紧站起,把宝剑纳入剑鞘,跟随铁琵琶邱杰走进箭楼。越发叫自己惊异的是师父苦行庵主,盘膝打坐在正当中靠里面墙角处,却点着一盏油灯,光焰暗淡,只要把隔扇门关上,外面却看不出一丝亮光。 萧文杰才往里走了两步,却从隔扇左侧走过那黑衣道姑来,径自扑向萧文杰身边,竟把萧文杰的两肩头抓住,哭声招呼:“文杰弟弟,姐姐还能见到你?” 萧文杰这才看出正是璞瑛姐姐,不由得也失声痛哭。这时,苦行庵主却招呼道:“文杰,你已经长成大人了,不要那么孩子气,姐弟此番相逢,各自学就了一身本领,能够亲自赶到北京城,办这桩大事,也应当于心稍慰。这种地方,行藏上尤其须谨慎,不要这么大意,快快止住悲声,若是被巡城查夜的官兵听了去,稍一声张起来,韩震宇的党羽,遍布九城,岂不误了我们的大事?” 璞瑛这才撒开手,自行拭着泪,走向里面。 萧文杰向断臂叟铁琵琶邱杰重新见礼,侍立一旁。 苦行庵主向萧文杰道:“适才我师徒入大内,全亏了邱老师暗中指引,我真想不到是他,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邱老师不止能教出个好徒弟来,自己的武功造就,竟自在这数年中,随着你的年岁突飞猛进,真是令人佩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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