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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武维扬道:“武某虽属无能,尚愿以不死之身,为凤尾帮一洗污名。”

  多指大师点点头道:“你这个人我还相信得及,你说话是如白染皂,决无反悔。但是我得知你眼前除了自身的力量,一时你难以找到相助的人,你倘若能够言行相顾,蠲除私见,以凤尾帮千载的骂名为重,到了你自认力难应付之时,老尼盼你能够更念到为苍生造福,把力量跟我们合到一处,为你完成这件最大的功德。至于你是解散凤尾帮,是重建凤尾帮,到了时候任凭你选择,不过,以你的力量,只要能够把凤尾帮旧部的人收拾回来,不叫他们再甘心作恶,陷溺下去,如何处置,我们愿意尽所有的力量,叫你如愿就是了,现在我们伴你同行,你一定还认为是受他人的威胁去做,不大甘心。武帮主,咱们就此分手,可是你要知道,事情已不容迟缓下去,现在已经另有人也要为江湖上主持正义,消灭这班魔障,但是他们全没有力量收拾整个的局面。老尼盼你不要自误误人。”

  武维扬点头说道:“咱们一言为定,请你不必多费言词,武维扬说了必做,决不会反复无常。”

  醉和尚双手合十道:“我和尚这才得到你一句痛快话,咱们三湘一带或者有三次相逢的时候,叨扰了。”

  武维扬却依然不客气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装疯装傻,我不希望和你再相见。”

  醉和尚已经腾身窜上峰去,他口中却在说着:“话是由你说,事是由我去做,咱们再会了。”

  他脚步踉跄,顺着水滩边,向断崖下走去。

  多指大师也离船登岸,向武维扬说声:“武帮主,你此去i湘,可要行踪谨慎,那一带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咱们再会了。”

  多指大师也随着醉和尚的后影一直地扑奔断崖,两人的身形隐人树林中。武维扬站在船头,看到他二人的行踪消逝,自己在船头上怔了半晌,反复思索,多指大师跟醉和尚以及悟因大师铁蓑道人,他们究竟为了谁?为了什么?在清风明月之下,荒山野港间,武维扬到此时可实有些醒悟过来个人刚愎自用的短处。

  事情是很显然,过去自己威望在,势力在,大权在握,统辖着凤尾帮,还可以说为门户之见,想不利于己,要排斥我凤尾帮。到如今凤尾帮已经完全失败到底,我武维扬屡次地寻仇报复,他们若是真个放不过自己,恐怕早已死在他们手中,尤其是眼前这几个人,他们完全是为了凤尾帮这几个甘心作恶之徒,要把凤尾帮毁个万劫不复,他们这才不辞奔波,费尽心机,劝自己收拾这盘残局,这完全为了谁?我既已答应他们,说了就该做,我不要再迟疑了。个人略微盘算一下,趁着夜间把小船仍然荡出这片港汊子,转到雁荡山前,在白天,略微地预备一下自己应用的东西,个人仍然驾着这只小船,赶奔湖南境内。武维扬现在这种情形,错非是至近的人和他走到正对面,还得仔细辨认一下,不容易认出他来了。

  一身极旧的粗布衣服,全是短衫裤,因为这一年来,他就始终没在一个地方多停留过,受着风霜雨露之苦,皮肤全晒得黑紫,面庞也比较先前消瘦,光着两只脚,绑着草鞋,两条腿也是晒得黑紫,头上总是扣着一个极大的草帽子,一个人在船上操作,十分娴熟,船身小,借着风力大,小小的风帆张起,轻快异常,谁看见了,也认为是终年浮在水面上的一个渔家。不过他可留着神,在水面上无论遇到什么人,就是平常航船上的水手们,武维扬但分得已,不和他正对脸注目地看,因为他这对目光不能掩饰的,只要是一个久走江湖人,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武功、有本领的老儿。

  人湖南境内的第二天,天色已晚,把船驶进一个港汊子内。这个地方躲开江面,顺着港汊子摇着这只小船出来有里许,远远地看到这里停着几只小船,武维扬因为自己是外来的渔船,有渔港的地方是不能停,可是没有人的地方,又觉得自己一只小船靠在那里扎眼,一看这里倒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水汊子边上三只渔船,并排在那靠岸上不远,有几间茅草的房子,房顶上晾着渔网,门前立着网兜子,这种情形在沿江一带是常见,这也是一班穷渔户,他们全是单独地打鱼,单独生活。

  武维扬把船靠在离着他们数丈远,抛锚后,自己在船后燃起炭炉子来做晚饭。前面三只渔船全是空着,人已经上岸,武维扬刚把炭炉子煽着,自己还是想着煮几尾鲜鱼,有现成的食物,现成的酒,在这里耽搁他半夜,天亮后紧赶一程,也就到了滇湘附近。这时从草房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壮汉,也是渔夫打扮,他站在水坡上面,看了看跟着走过来,向武维扬打招呼道:“老朋友,这是从哪里来,怎么会找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停船?”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暮色苍茫,武维扬因为自己是外来的船,这里虽然不是船帮,可是人家住在这里就得客气地打招呼,忙地把蒲扇放下,站起来说道:“朋友对不起,我是过路的小渔船,天色晚了,江面上这种小船不好停,所以弯进水汊子,在老哥们这里招扰一下,天一亮我就走,我也不在这一带打鱼,老哥们多照顾吧。”

  这个壮汉走到武维扬的船头这里,很和气地说道:“老哥,不要客气,这种野港谁的船一样停。我们这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苦朋友凑到一处,在龙须荡这里落住了脚,搭盖着几间草棚子一样的房子,好为是过冬天,全是水面上找饭吃的苦朋友们。今天我们水面上很顺利,哥几个全多赚了两串钱,你一个人何必在船上,跟我们哥几个凑在一处,在我们草房里过一夜,船停在这里没有一点妨碍,别客气跟我走。”

  这个人说话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可也辨别不出准是什么地方人。

  武维扬倒是不愿意和这班人接近,可是把船已经停在这里。这个人又很义气,他并且已经走上船来,情形是自己要不跟他去,他就要强拉着走。武维扬口中连说着:“我不便打扰了,我这火已燃着,好歹地弄一点吃的成了。”

  武维扬这么说着,可是这个壮汉却笑着说道:“老朋友,你怎么这么拘束,水面上的全是一家人,炭火把它泼灭了,把你的鱼也带着,我们那里有酒,你就爽快走吧。”

  天南逸叟武维扬见这个渔家他是一派的热肠对自己,武维扬也带着微笑说道:“我还没有领教朋友你贵姓呢?”

  这个渔夫道:“我姓赵,我叫赵玉川,老朋友你贵姓?”

  武维扬道:“我姓武,没有名字,全叫我武老大,好吧!我就招扰你们一夜。”

  武维扬眼看把炭火用水泼灭,把自己网兜子里的鲜鱼提着,随着这个赵玉川走下船头,这时那边草房前有人在喊着:“赵老二,可是有新朋友来了吗?”

  这个赵玉川也在高声答着道:“是咱们同行,一位老朋友,多一个朋友不显得热闹么。”

  武维扬跟随赵玉川来到草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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