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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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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州旧领羁縻九州,皆蛮族也。蛮自推一人为州将,治其众,州将常在茂州受处分。茂州居群蛮之中,地不过数十里,旧无城,惟植鹿角。蛮人屡以昏夜入茂州,剽掠民家六畜及人,茂州辄取货于民家,遣州将往赎之,与之讲和而誓,习以为常,茂州民甚苦之。 ◇ 熙宁八年,屯田员外郎李琪知茂州,民投牒请筑城,琪为奏之,乞如民所请,筑城绕民居凡八百余步。朝廷下成都路钤辖司度其利害。时龙图阁直学士蔡延庆领都钤辖,李琪已罢去,大理寺丞范百常知茂州,延庆下百常检度,百常言其利,朝廷遂令筑之。既而蛮酋群诉于百常,称“城基侵我地,乞罢筑。”百常不许,诉者不已,百常以梃驱出。 ◇ 九年三月二十四日,始兴筑,才丈余,静州等群“蛮”数百奄至其处,茂州兵才二百人,百常帅之拒击,杀数人,蛮乃退。百常率迁民入牙城。明日,蛮数千人四面大至,悉焚鹿角及民庐舍,引梯冲攻牙城,矢石雨下,百常率众乘城拒守。至二十九日,其酋长二人为櫑木所杀,蛮兵乃退。既而四月初屡来攻城,皆不克而退,然其众犹游绕四山,城中人不敢出。 ◇ 茂州南有箕宗关,路通永康军,北有陇东路通绵州,皆为“蛮”所据。百常募人间道诣成都,及书百牌数百投江中,告急求援。于是蜀州驻泊都监孙清将数千人自箕宗关入,蛮伏兵击之,清死而士卒死杀不多。又有王供备等将数千人自陇东道入,时州蛮请降,从者杀其二子,蛮怒,密告静州等蛮,使遮其前,而自后驱之,壅溪上流,官军既涉而决之,杀溺殆尽。既而钤辖司命百常与之和誓,蛮人稍定。 ◇ 蔡延庆乞奏朝廷遣近上内臣共经制蛮事,朝廷命押班王中正专制蛮事。中书院、枢密札子皆云奉圣旨讲和,而中正自云“受御前札子,掩袭叛蛮。”其年五月,中正将兵数千自箕宗关入,经恭州、荡州境,乘其无备掩击之,斩首数百级,掳掠畜产,焚其庐舍皆尽。既而复与之和誓。至七月,又袭击之,又随而与之和誓,乃还奏云“事毕。”始,蔡帅兵恐监司不肯应给军需,故奏乞近上内臣共事。中正受宣命,凡军事皆与都钤辖司商议。 中正将行,奏云:“茂州去成都远,若事大小一与钤辖司商议,恐失事机,乞委臣专决,关钤辖司知。”有旨依奏。中正既至,军事进止皆一已出蔡,不复得预闻。事既施行,但关知而已,监司皆附之,遂奏蔡延庆区处失宜,致生边患。又延庆既与和誓,而臣引兵入箕宗关,蛮渝约,出兵拒战。蔡由是徙知渭州,以资政殿学士冯京代之。又奏范百常筑城侵蛮地,生边患。坐夺一官,勒停。陇西田肥美,静州等蛮时引生羌据其地,中正不能讨,北路遂绝。 ◇ 故事,与蛮为和誓者,蛮先输货,谓之抵兵,又输求和物。官司乃籍所掠人畜财物使归之,不在者增其价,然后输誓牛、羊、豕、棘、耒耜各一,乃缚剑门于誓场,酋家皆集,人人引于剑门下过,刺牛羊豕血瘗之,掘地为坎,及缚羌婢坎中,加耒耜及棘于上,人投一石,击婢以上埋之。巫师诅曰:“有违誓者,当如此婢。”及中正和誓,初不令输扺兵、求和等物,亦不索其所掠,自备誓具,买羌婢,以毡蒙之,经宿而失。中正先自剑门过,蛮皆怨而轻之,自是剽掠不绝。 (狄镕、范百常云) ◇ 王中正在河东,令转运司勾押吏与陈安石同坐计度军粮。吏曰:“都运在此,不敢坐。”中正叱曰:“此中何论都运司事办,奏汝班行;不办,有剑加汝。” ◇ 元丰四年秋,朝廷大举讨夏国,命内臣李宪措置秦凤熙河,节制环庆泾原,照应河东鄜延路军马,昭宣使、眉州防御使王中正措置河东路,节制鄜延,照应环庆等路军马。九月丙午,中正将河东兵六万、民夫荷粮者亦六万余人发麟州,才数里,至白草平,即奏已入虏境。留屯九日不进,遣士卒往来就刍粮于麟州。十月乙卯,始自白草平引兵西行三十里,至鹅枝谷止。丙辰,至四皓峰。丁巳,以阴雾复留一日,是日行不过四十余里。丙寅,渡无定河,循水而行,地多湿沙,人畜往往陷不得出。晚至横山下神堆驿,遇鄜延副使、都总管种谔,两营相距数里。 先是,种谔上言,乞不受王中正节制。会谔有破米脂城功,天子许之。明日,诏书至,谔不复见中正,引兵先趋夏州。时河东夫见鄜延夫言:“此去绥德城甚近,两日中亡归者二千余人,河东转运判官庄公岳等斩之不能禁。” 初,王中正在河东,奴视转运使,又奏提举常平仓赵成管勾随军运粮草,凡有所需索,不行文书,但遣人口传指挥,转运使杨思不敢违。公岳等以口语无所凭,从容白中正云:“太尉所指挥事多,恐将命者有所忘误,乞记之于纸笔。”自后始以片纸书之。公岳等白中正:“军出境应备几日粮?”中正以为鄜延受我节制,前与鄜延军遇,彼粮皆我有也,乃书片纸云:“止可备半月粮。”公岳等恐中道乏绝,阴更备八日糗粮。及种谔既得诏,不受中正节制,委中正去,鄜延粮不可复得,人马渐乏食,乃遣官属引民夫千余人,索边人所窖粥糜,发之,得千余石。 庚午,至夏州,已降种谔。中正军于城东,城中居民数十家。时朝旨禁入贼境抄掠,贼亦弃城邑,皆走河北,士卒无所得,皆愤悒思战。诸将皆言于中正曰:“鄜延军先行,所获功甚多,我军出境近二旬,所获才三十余级,何以复命于天子?且食尽矣,请袭取宥州,聊可借口。”中正从之。癸酉,至宥州,城中有民五百余家,遂屠之,斩首百余级,降者十余人,获马牛百六十,羊千九百。军于城东二日,杀得马牛羊以充食。甲戌,畿内将官张真、知府州折克行引兵二千余人发糜窖,遇夏千余人,与战,败之,斩首九百余。丙子,至牛心亭,食尽。丁丑,至柰王井,遇鄜延掌机宜景思义,得其粮,遂引兵趋保安军顺宁寨。己卯,王中正军于归娘岭下,不敢入寨,遣官属请粮于顺宁,军夫冻馁僵仆于道路未死,众已剐其肉食之。 十一月丙戌,得朝旨班师,乃归延州。计士卒死亡者近三万人。夫逃归者大半,死者近三千余人。随军入寨者万千余人。马二千余匹,死者几半;驴三千余头,无还者。 ◇ 初,上令王中正、种谔皆趋灵州、兴州。中正不习军事,入夏境,望空而行,无向导斥堠,性畏怯,所至逗留,恐夏知其营栅之处,每夜二更辄令军士灭私火。后军饭尚未熟,士卒食之多病,又禁军中驴鸣。及食尽,士卒怨愤,流言当先杀王昭宣及庄、赵二漕归。中正颇闻之,乃于众中扬言必竭力前进,死而后已。阴令走马承受金安石奏:“转运司粮运不继,故不能进军,今且于顺宁寨境上就食。”庄公岳亦奏:“本期得鄜延粮,因朝廷罢中正节制,故粮乏。”上怒,命械系公岳等于隰州狱,治其罪。公岳等急,乃奏:“臣等在麟府,本具四十日粮,王中正令臣等只备半月粮,片纸为验。臣等阴备八日糗粮,今出寨二十余日,始至宥州,粮不得不乏。”上乃命脱械出外答款。中正恐公岳复有所言,甚惧。及还朝,过隰州,谓公岳等曰:“二君勿忧,保无它。”既而公岳等各降一官,职事皆如故。 ◇ 初,河东发民夫十一万,中正减粮数止有六万余人,余皆令待命于保德军。既而朝旨令余夫运粮自鄜州出,踵中正军,凡四万余人,遣晋州将官訾虎将兵八千护送之。虎等奏:“兵少夫多,不足护送,乞益兵出塞。及不知道所从出,又不知中正何所之。”有诏夫还,更令隰州趋延州饷中正。会天章阁待制赵卨领江东转运使,奏“冬气已深,水凛草枯,馈运难通。”乃罢之。 王中正既还延州,分所部兵屯河东诸州。山东兵往往百千为群,擅自溃归,朝命所在招抚,给劵遣归本营,土兵亦有擅去者。会高遵裕灵州失利,诏中正自延州引所部兵救之。中正移书召河东分兵屯石州,赵宗本将州兵屯隰州。士卒不肯行,集庭下喧哗呼万岁,宗本父子闭门相保,又有山东将官王从丕部兵亦不肯发,从丕晓谕数日乃行。会遵裕已至庆州,诏中正引还,宗本、从丕各降二官,士卒不问。 ◇ 元丰三年,泸州蛮乞第犯边,诏四方馆使韩存宝将兵讨之。乞第所居曰归来州,距泸州东南七百里。十月,存宝出兵,久雨四十余日,出塞才六十余里,留屯不进。遣人招谕,乞第有文书服罪请降,军中食尽,存宝引还。自发泸州至此,凡六十余日,朝廷责其不待诏擅引兵还,命知杂御史何正臣就按斩之。更命林广将存宝部兵及环庆兵、黔南兵合四万人,以四年十二月再出击之。离泸州四百余里,即是深篟,皆高阪险绝,竹木茂密,华人不能入,蛮所恃以自存者也。蛮逆战于篟外,广击败之。蛮走,广伐木开道,引兵踵之。又二百余里,至归来州,乞第逆战又败,乃率其众窜匿。 五年正月己丑,广入归来州,惟茅屋数十间,分兵捜捕山篟,皆无所获。所赍食尽,得蛮所储粟千余斛,数日亦尽,馈运不继。先是,有实封诏书在走马承受所,题云:“至归来州乃开。”至是开之,诏云:“若至归来,讨捕乞第,必不可获,听引兵还。”是役也,颇得黔南兵,皆土丁,遇出征,日给米二升,余无廪给。诸州民夫负粮者,既输粮,官不复给食,以是多馁死不还。有名籍可知者四万人,其家人辅行及送资装者不预焉。军士屯泸州岁余,罹疫物故者六七千人,所费约缗钱百余万。 ◇ 元丰四年冬,朝廷大举讨夏国。十一月,环庆都总管高遵裕出旱海,皇城使、泾原副使、总管刘昌祚出葫芦河,共趋灵州。诏昌祚受遵裕节制。昌祚上言军事不称旨,上赐遵裕书云:“昌祚所言迂阔,必若不任事者,宜择人代之。”遵裕由是轻昌祚。既而昌祚先至灵武城下,或传昌祚已克灵武城。遵裕在道闻之,即上《贺表》曰:“臣遣昌祚进攻,已克其城。”既而所传皆虚。遵裕至灵武城,以为城朝夕可下,使昌祚军于閒地,自以环庆兵攻之。时军中皆无攻具,亦无知其法者,遵裕旋令采木造之,皆细小朴拙不可用。又造土囊,欲以填堑,又欲以军法斩昌祚,众共解之。昌祚忧患成疾,泾原军士皆愤怒。转运判官范纯粹谓遵裕曰:“两军不协,恐生他变。”力劝遵裕诣昌祚营问疾,以和解之。遵裕又使呼城上人曰:“何不亟降?”其人曰:“我未尝败,何谓降也!” ◇ 徐禧在鄜延,乘势使气,常言:“用此精兵破羸卒,左萦右拂,直前斩之,一步可取三级。”诸将有献策者,禧辄大笑曰:“妄语可斩!”夏人未出,高永能请击之,禧曰:“王者之师,岂可以狙诈取胜耶?”由是取败。 ◇ 高遵裕既败归,元丰五年,李宪请发兵自泾原筑寨稍前,直抵灵州攻之。先是,朝廷知陕西困于夫役,下诏谕民,更不调夫。至是,李宪牒都转运司,复调夫馈粮,以和雇为名,官日给钱二百,仍使人逼之,云:“受密诏,若军乏粮,斩都运使以下。”民间骚然,出钱百缗不能雇一夫,相聚立栅于山泽,不受调,吏往辄殴之。解州加知县以督之,不能进,命巡检、县尉逼之,则执梃欲斗,州县无如之何。士卒出前寨,冻馁死者十五六,存者皆惮行,无斗志。仓库蓄积皆竭,群臣莫敢言,独西京留守文潞公上言师不可再举。天子巽辞谢之。枢密副使吕晦叔亦言其不可,上不怿。晦叔因请解机务,即除知定州。会内侍押班李舜举自泾原来,为上泣言:“必若出师,关中必乱。”上始信之,召晦叔慰劳之。舜举退,诣执政王禹玉,禹玉迎见,以好言悦之,曰:“朝廷以边事属押班及李留后,无西顾之忧矣。”舜举曰:“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相公当国,而边事属二内臣,可乎?内臣亦止宜供禁庭洒扫之职耳,岂可当将帅之任耶?”闻者代禹玉发惭。 六月,诏罢泾原之役,更命鄜延修六寨,以包横山之地。遣舜举与承议郎、直龙图阁徐禧往视之,乃命禧节制军事。八月,禧、舜举与鄜延经略使沈括、转运使李稷将步骑四万及诸路役兵,始修永洛与米脂、绥德,皆在无定川中。永洛北倚山,南临无定河,三面皆绝崖,地险要,贼骑数来争之,皆败去。先是,夏贼发国人,十丁取九以为兵,近二十万人,赍百日粮,屯于泾原之北,候官军出塞而击之。既闻城永洛,即引兵趋鄜延。边人来告者前后数十,禧等皆不之信,且曰:“贼若大来,是吾立功迁官之秋也。”上赐禧等黄旗,曰:“将士立功,受赏当倍于米脂。”禧等恐沈括分其功,乃曰:“城略已就矣。”与存中归延安。 九月乙酉,留李稷及步兵三万余人于永洛,括偕禧、舜举以八千人还米脂。是日,永洛遣人走告贼骑且至。丙戌,禧、括留屯米脂,舜举复如永洛。丁亥,贼骑至城下,禧命鄜延总管曲珍领城中兵陈于崖下水际,禧、舜举、稷植黄旗坐于城上临视之。贼自未明引骑过阵前,至食时未绝。禆将高永能曰:“吾众寡不敌,宜及其未成阵冲击之,庶几可破。”不从。贼与官军夹水而阵,前后无际,将士皆有惧色。曲珍曰:“今众心已揺,不可复战,战必败,请收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奈何遇敌不战,先自退耶?”俄而贼鸣笛于阵,贼骑争涌水犯官军。 先是,选军中勇士良马,谓之选锋,使居阵前。战未几,选锋先败退走,蹂践后阵,贼骑乘之,官军大溃,偏裨死者数人,士卒死及弃甲南走者几丰。曲珍与残兵万余人入城,崖峻道狭,骑兵弃马缘崖而上,丧马八千余匹,贼遂围之。时楼堞皆未备,水寨为贼所据,城中乏水,至绞马粪食死人脑。被围累日,曲珍度城必不能守,白禧请率众突围南走,犹愈于坐而待死。禧怒曰:“君已败军,又欲弃城耶!” 戊戌夜,大雨,城遂陷。珍帅众数百人踰城走免,禧、舜举、稷皆没。命官死者三百余人,士卒得免者十无一二。沈括闻曲珍败,永洛被围,退保绥德,遂归延州。时有诏令李宪将环庆兵数万救永洛,比至延州,永洛已陷矣。 ◇ 永洛既失守,夏国以书系矢射于环庆境上,经略使卢秉弃之。贼乃更遣所得俘囚,赍书移牒以遗秉,秉不敢不以闻。其词曰: 十一月八日,夏国西南都统嵬名济乃谨裁书,致于安抚经略麾下:伏审统戎方面,久向英风,应慎抚绥,以副倾注。昨于兵役之际,提戈相轧,今以书问贽信,非变化曲折之不同,盖各忠于所事,不得不如此耳。 夫中国者,礼义之所从出,必动止猷为,不失其正。苟听诬受间,肆诈穷兵,侵人之土疆,残人之黎庶,是乖中国之体,岂不为西人之羞哉!昨朝廷暴驱甲兵,大行侵讨,盖天子与边臣之议,谓夏国方守先誓,宜出不虞,五路进兵,一举可定,遂有去年灵州之役,今秋永洛之战,较其胜负,与前日之议为何如哉?且中国祖宗之世,于夏国非不经营之,五路穷讨之策既尝施之矣,诸边肆桡之谋亦尝用之矣,知侥幸之无成,故终归乐天事人之道。兼夏国提封一万里,带甲数十万,西边于阗作我欢邻,北有大燕为我强援,今与中国乘隙伺便,角力竞斗,虽十年岂得休息哉?即念天民无辜,被兹塗炭之苦,《孟子》所谓“未有好杀能有志于天下也。”况夏国主上自朝廷见伐之后,夙宵兴念,谓自祖宗之世,事中国之礼无或亏,贡聘不敢怠。而边吏幸功,上聪致惑,祖宗之盟既阻,君臣之分不交,岂不惜哉!至于鲁国之忧,不在颛臾;隋室之变,生于杨感,此皆明公得于胸中,不待言而后喻。今天下倒垂之望,正在英才,何不进谠言,辟邪议,使朝廷与夏国欢好如初,生民重见太平,岂独夏国之幸,乃天下之幸也。 〔案《宋史·夏国传》:“泾原总管刘昌祚上其书,神宗喻答之。”与此作“经略使卢秉以闻”有异。〕 ◇ 孔㬙,鲁山处士旼之弟也。为顺阳令。有虎来至城南,㬙令吏卒往逐之,㬙最居其前。虎据山大吼,吏卒皆失弓枪偃仆。虎来搏㬙,有小吏执砚趋当其前,虎衔以去。㬙取猎户毒矢,挺身逐之。左右谏不可,㬙曰:“彼代我死,吾何忍不救之?”逐虎入山十余里,竟射中虎,夺小吏而还,小吏亦不死。 ◇ 王辅之为河北,以轻躁得罪,勒令分司。久之,除知处州。到官日,上表云:“清时有味,白首无成。”又曰:“插笔有风,空囹无日。”或解之曰:“杜牧诗云:‘清时有味是无能,閒爱孤云静爱僧。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属意怨望。有旨复令分司。 ◇ 赵阅道抃,熙宁中以资政殿大学士知越州。两浙旱蝗,米价踊贵,饿死者十五六。诸州皆榜衢路,立赏禁人增米价,阅道独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诸州米商辐辏,米价更贱,民无饿死者。阅道治民,所至有声,在成都、杭、越尤著。 (张济云) ◇ 赵阅道为人清素,好养生。知成都,独与一道人及大龟偕行。后知成都,并二侍者无矣。 (蜀人云) ◇ 至和中,范景仁为谏官,赵阅道为御史,以论陈恭公事有隙。熙宁中,介甫执政,恨景仁,数讦之于上,且曰:“陛下问赵抃,即知其为人。”他日,上以问阅道,对曰:“忠臣。”上曰:“卿何以称其忠?”对曰:“嘉祐初,仁宗不豫,镇首请立皇嗣以忠社稷,岂非忠乎?”既退,介甫谓阅道曰:“公不与景仁有隙乎?”阅道曰:“不敢以私害公。” (范景仁云) ◇ 曾布为三司使,与吕嘉问争市易事,介甫主嘉问,布坐左迁。诏命使出,朝士多未之知。布字子宣,嘉问字望之。或问刘贡甫,曰:“曾子避席。”又问:“望之何如?”曰:“望之俨然。”介甫闻之不喜,由是出贡父知曹州。 (公佐云) ◇ 冯当世、孙和叔、吕晦叔、薛师正同知枢密府,三人屡于上前争论,晦叔独默不言。既而上顾问之,晦叔方为之开析可否,语简而当,上尝纳之,三人亦不能违,已出,则未尝语。人皆讥晦叔循默不副众望,晦叔亦不辨也。同僚或为辨之。 (伯淳云) ◇ 上好与两府议论天下事,尝谓晦叔曰:“民间不知有役矣。”对曰:“然。上户昔日以役多破家,今则饱食安居,诚幸矣。下户昔无役,今索钱,则苦矣。”上曰:“然则法亦当更矣。” (伯淳云) ◇ 晦叔与师正并命入枢府,师正事晦叔甚恭,久之,晦叔亦稍亲之,议事颇相。左阁门副使韩存宝将陕西兵讨泸戎蛮,拔数栅,斩首数百级。上欲优进官秩,以劝立功者,师正曰:“泸戎本无事,今优赏存宝,后有立功大于此者,何以加之?”晦叔曰:“薛尚书言是也。”乃除四方馆使。 (伯淳云) ◇ 市易司法,听人賖贷县官货财,以田宅或金帛为抵当,三人相保则给之,皆出息十分之二,过期不输,息外每月加罚钱百分之一。贫人及无赖子弟多取官贷不能偿,积息罚愈滋,囚系督责,徒存虚数,实不可得。刑部郎中王居卿初提举市易司,奏以田宅金帛抵当者,减其息,抵当徒相保者,不复给。自元丰二年正月七日以前,本息之外所负罚钱悉蠲之,凡数十万缗;负本息者,延期半年。众议颇以为惬。 (杨作云) ◇ 李南公知长沙县,有斗者,甲强乙弱,各有青赤。南公召使前,以指捏之,乙真甲伪也。诘之果服。盖方有榉柳,以叶塗肤,则青赤如殴伤者。剥其皮,横置肤上,以火熨之,则如棓伤者,水洗不落。南公曰:“殴伤者血聚而硬闷,伪者不然,故知之。”有一村多豪户,税不可督,所差户长辄逃去。南公曰:“此村无用户长,知县自督之。”书其村名,帖之于柱,豪右皆惧。 是岁初限未满,此村税最先集。又诸村多诡名,税存户亡,每岁户长代纳,亦不可督。南公悉召其村豪右,谓之曰:“此田不过汝曹所典买耳,与汝期一月,为我推究,不则汝曹均输之。”及期,尽得冒佃之人,使各承其税。河北提点刑狱有班行犯罪下狱,按之不服,闭口不食百余日,狱吏不敢栲讯,甚患之。南公曰:“吾力能使之食。”引出,问曰:“吾欲以一物塞石鼻,君能终不食乎?”其人惧,即食,且服罪。人问其故,南公曰:“彼必善服气者,以物塞鼻则气结,故惧。” ◇ 元丰元年正月十五日张灯,太皇太后以齿疾不能食,不出观。故上于闰月十五日夜于禁中张灯,露台妓乐俱入。太皇太后疾尚未平,酒数行而起。 (李偕臣云) ◇ 其年冬,太皇太后得水疾,御医不能愈。会新知邠州薛昌期亦病水疾,得老兵王麻胡疗之,数日而愈。上闻之,遣中使召麻胡入禁中,疗太皇太后疾,亦愈。上喜,即除麻胡翰林医官,赐金紫,仍赐金帛,直数千缗。 ◇ 岐王夫人,冯侍中拯之曾孙也,失爱于王,屏居后阁者数年。元丰二年春,岐王宫遗火,寻扑灭。夫人闻有火,遣二婢往视之。王见之,诘其所以来,二婢曰:“夫人令视大王耳。”王乳母素憎夫人,与王二嬖人共谮之曰:“火殆夫人所为也。”王怒,命内知客鞫其事。二婢不胜拷掠,自诬云:“夫人使之纵火。”王杖二婢,而且哭于太后曰:“新妇所为如是,臣不可与同处。”太后怒,谓上必斩之。上素知其不睦,必为左右所陷,徐对曰:“彼公卿家子,岂可遽尔!俟按验得实,然后议之。”乃召二婢,使宫官郑穆问鞫于皇城司,数日,狱具,无实。又命宫官冯诰录问,上乃以其狱白太后,因召夫人入禁中。 夫人大惧,欲自杀。上遣中使慰谕曰:“汝无罪,勿恐。”且命径诣太皇太后宫。太皇太后亦慰存之。太后与上继至,诘以火事,夫人泣拜谢罪,乃曰:“纵火则无之,然妾小家女,福薄,诚不足以当岐王伉俪,幸赦其死,乞削发出外为尼。”太后曰:“闻汝诅骂岐王,有诸?”对曰:“妾乘忿,或有之。”上乃罪乳母及二嬖人,命中使送夫人于瑶华宫,不披戴,旧俸月钱五十缗,更增倍之,厚加资送,曰:“候王意解,当复迎之。” (君贶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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