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郑证因 > 五凤朝阳刀 | 上页 下页


  这种地方,囚车可不能打开,过来两名捕快,把囚车上的柳云洲,全身搜一遍,任什么没有。张纪寿向他们一摆手,捕快们退到一旁,应世雄向那妇人说道:“看你说得可怜,我们现在放你走,不过我应世雄历来就没看走眼过,我就这么说,你就这么听,撂着你的,搁着我的,不过我应世雄这次从盛京下来伸手来拾这个姓柳的,我们弟兄是怎么个来路,你们是各自明白。你是良家妇女安善良民,那再好没有了,倘然你有什么念头,你还是尽管施为,我们哥几个,还能顶得住。再一说,姓柳的对头人,也在那儿等着,正要你们有本领去施为。话跟你说明白,老爷们期限还紧,不愿意跟你们耽搁,随时随地,咱们或许会遇上,你走吧!”

  那妇人听应世雄说着这些话,怔怔地瞪着两眼,看着应世雄,好像对应世雄说的话不懂,直听到最后的说出叫自己走,这才向这班原办道一万福,说了声:“谢老爷们的恩典。”

  却把身上的雪抖了抖,手还抚摸在右胯,莲步蹒跚,往斜坡下走去,顺手把地上那枝柳条鞭子拾起,那匹小驴,却在道旁一排小树下啃那树干呢。那妇人到了那小树旁,伸手把缰绳拢着,把小驴拉着离开树底下,窄小的金莲,一认镫,轻飘飘地已上了驴背。一抖缰绳,那匹小驴一个盘旋,那妇人照着驴的后胯,挥了一鞭,如飞地向岔道上驰去。在临行的时候,见那妇人在那驴背上一扭头,向这边的捕快差官,带着微嗔地瞥了一眼,驴已放四足,如飞而去。

  这里的应世雄,向乔天瑞招呼了声:“哥儿们,咱们还是输了眼,这家伙绝不是好人,追她。”

  这两位原办,话出口,身势飞纵起,在这雪地上,纵跃如飞往那条斜岔道上追赶。但是这两个人追出一箭之地,那妇人已逃得无影无踪,道路极荒僻,一片片的枯树林子,全蒙着一层雪,半边里地全看不清楚,净是遮蔽目光的地方。乔天瑞向应世雄道:“算了吧,咱们别被人戏弄了,两条腿要跟四条腿的较量上,我们甘等着吃亏吧!这妇人虽然可疑,但是没露出十分迹象来,我们也不能就那么断定她是柳云洲一党。现在地势这么荒凉,还是赶到绥中县要紧。”

  应世雄此时也是无法,眼前的岔路太多,远望去,一处处的像雪堆似的,竟是些小村庄,不容易搜寻她的踪迹,只好随着乔天瑞翻回来。应世雄终认为这妇人不是好路道,他是低头不语,自己盘算着。这时起解着犯人,已然齐队地往前走着,应世雄和张纪寿、凤七各自上马,张纪寿向应世雄说道:“咱们可定规好了,路上有了事,可别中了人家暗算,我们是先护囚车,再管别的,他已落在我们手中,就不能叫他再逃出去,所以方才你们哥俩追赶,我们可不得再答应了。”

  应世雄道:“自己弟兄没有那些说的,出了事,我们四个人谁也脱不了干系。我在先前疑心那妇人,还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我可断定了这妇人就算她不是柳云洲一党,也不是安善良民,大约和我应世雄差不多,你就提防着点吧!我看前途必有事。”

  那凤七说道:“应师傅你怎能就看那么准?”

  应世雄冷笑道:“我认为她这是故意存心叫我们知道她这是为什么来的。她被摔下来,似乎应该有磕碰的地方,你看她临走时,那两步走法,分明是不得力,可是临到了她抓着那匹驴时,身上、手上、脚上,那份利落,平常的一个乡下妇人,就是久惯骑驴的,也不成,再说她临走时,那一扭头,尤其是可恶,分明是在讥笑我们全输在她手内。并且她若没有什么鬼祟的情形,为什么逃走得这么急。”

  凤七听了,却微微一笑说道:“这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前途路上只是好好地提防吧!”

  凤七这种轻描淡写的话,说得应世雄十分不快,但是知道他为人阴险,又是盛京将军的人,真不敢得罪他,只好不再理他,心却暗含着打算,遇到了机会,便要给你一下子看,也叫你尝尝应世雄是怎么个朋友。这一来可好,这几位原办,把那股子酒劲全醒过来,全是精神百倍地严密监视囚车赶奔绥中县。到了绥中县,已经是将近黄昏。县官这里,竭力地打点着这次的官差,供应得十分周到。可是县官却用的极软的话,恳求这四位原办,守护犯人。

  县官说:“既到了县衙里,论公事说,是责无旁贷,我绝不敢稍作推诿,只是得原谅敝县的下情。本县虽有一些捕快,但是没有十分能为,这名犯人又这么重要,敝县这么点小小前程,真有些不敢担当,要把他搁在大狱里去,上差们又不能跟去防守。所以我想请求上差,把这犯人留在身旁,我听说众位全是很好的一身功夫,在众位眼皮之下,倒可以不至于出了意外。敝衙门中,所有的捕快们尽请随意差派调动,他们一定尽心效力,绝不敢疏忽,请上差们原谅兄弟这点下情。”

  张纪寿虽然知道这是县官狡猾的地方,可是他的话说得有情有理,并且把这柳云洲搁在大狱里去,交给他们手里,还是真不放心,遂含笑答应着道:“贵县这是为公事上着想,这么办也很好,实情我们不能往大狱里跟着陪绑。贵县可知道我们来办这案,简直是担着徒罪,我们不把他护解到盛京,公事不算交代。至于贵县这里并不是责任上应该担负的事,我们也不便把这种千斤重担子放在贵县身上,这么办彼此全没有碍难,就这样吧。不过我们可不敢过分地说大话,这个点儿案情太重,可保不定有什么意外,万一在贵县这衙门里出了什么意外,还请你格外帮忙,别教我们弟兄全栽在人家手内。”

  这个张纪寿话说得柔中有刚,软中带刺,明白地告诉县官,你不用往外推,不出事便罢,倘若出了事,犯人虽是由我们自己看守,在你这衙门里你也替我们担一点罪名。

  这位县官姓金名子坚,他是科甲出身,已经是做官多年,颇有经验,赶忙赔着笑脸,向张纪寿道:“上差不要误会,敝县绝不敢存着敷衍公事的心,但盼没有一点意外,我们全好,真要是有风吹草动,别说还是我县衙门里,只要不出我这绥中县境,我绝不敢推干净。我叫捕头洪元凯带领着弟兄,帮助上差们保护犯人吧。”

  张纪寿答道:“好吧,贵县替我们多分心就是了,好在我们在这里没有多少耽搁,只要道路能走,我们明日跟着就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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