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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武振飞道:“很好,我绝不会误事,事情办完,可否到我所住的店中一聚?”

  彦白珩道:“那倒无须了,这里我惩治完了这般恶人之后,我要赶到北京城走一遭。武老师你也需要访寻左志刚的下落,我们暂时分手。你帮了我这次忙,我也不能把你的事完全不管,我入关之后,一路上也要为你搜寻那贼子的踪迹。我认为他就许逃到关内,也未可知。”

  武振飞道:“好,就这样办了。”

  这时从前面角门那里有灯光闪动,脚步凌乱,彦白珩向武振飞道:“老朋友,你多辛苦吧,我要动手惩治他们一番。”

  武振飞答了声:“咱们各行其是,再会了。”

  丐侠腾身纵跃如飞地翻出配所,赴奔将军府,要保全赵尚廉、赵家骥父子二人此后的安全。

  且说彦白珩隐身在暗处,只见从角门进来的是八名官兵,提着四个灯笼,引领着这配所中那个文案处的陈师爷,向这边走来。这正是因为得到了后面的报告,动手时竟被人暗中劫救,所有的人全被打伤,那张恒、韩得胜伤痕尤重,已经不能动转。事情变化得这样厉害,这位师爷虽然不是他安心自己害人,本是奉命而行,可是他对这件事完全一手策划,如今发生意外,并且北京下来的人,还等着回信交代,他哪里不急得要死,立刻招呼了八名官兵,他带着到后面亲自察看。

  白山剑客彦白珩暗中跟缀着他,要看看这位师爷他究竟敢怎样对付那赵家父子?这八名官兵掌着灯笼引领着这位师爷到了配所后面的病房,他到这里时,这里的所丁们已经把那名刽子手救得醒转过来。这位师爷来到这细问当时情形,可是他们又哪里说得清,仍然是疑神疑鬼,认为方才的事竟是什么邪魔外道。可是这位师爷看到了这里的情形,他却冷笑一声,向身旁这般人说道:“这是王法森严之地,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邪魔外道。”

  他却吩咐先前派来的那两名刽子手要赶紧到前面,他有要事交代,并且愤恨不平地说道:“我就不信居然连两个人处置不了,这也太无能了。这件事不把他办了结了,请问向来人怎么交代。”

  他却自言自语不住连声地抱怨着这般人太无用。白山剑客彦白珩看出这位师爷绝不肯放手,定要再接再厉下这种毒手。

  彦白珩不由怒火中烧,认为不下手处治他,他们恐怕不易保全了。

  彦白珩看到这师爷他居然敢破出他命全不要了,也要把赵家父子处置了,他分明是另有恶念,认为这件事办完之后,宁安府配所这份差事,很可以不干,他投奔北京城兵部尚书那里,借着这事的要挟,他定能够猎取功名富贵,这就是利欲熏心,他忘了眼前的利害。

  白山剑客腾身纵到屋顶上,见那师爷被四名官兵保护着,向前面走去。

  彦白珩一伸手,把背上的飞虹剑掣出鞘来,一纵身,追赶过来。他们是刚刚一转过前面那道小门,到了那空场的大院落内,白山剑客一提丹田之气,往起一纵身“鹞子钻天”向高处拔起三丈左右,往那四名官兵的当中也就是那师爷的面前,飞坠下去。掌中剑,挥动之间,灯笼全给扇灭。这四名官兵猝不及防之下,半空中猛落下这个人来,寒光闪闪的一口剑,挥动之间,灯笼全被砍掉,面前一黑,全在惊呼着往后一退。那师爷也吓得才要转身逃走。

  白山剑客已经如鹰拿燕雀一般,抓住他的背后,往起一纵身,已经蹿出两丈左右。那师爷口中还在挣扎喊叫间,这白山剑客已经二次腾身,蹿到这配所犯人所住的一排官房后面,蹿上房去,把这师爷往房上一放,掌中剑颤动,从他头顶上往后一挥,这位师爷整个儿的发辫,连着头顶的一层皮,全被削掉。他还要狂喊救命,彦白珩把剑身往他面门上一放,低声呵斥:“噤声,敢再呼喊,立时要你狗命!赵尚廉、赵家骥被屈含冤,充军宁安府,你们竟敢用这种万恶手段,谋害善良,你忘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一个读书人,丧心病狂,欺天灭理,我暂留你这条狗命,赵家父子倘若再遭到丝毫意外,也就是你这恶人遭到报应之时!”

  说到这儿,彦白珩更把他左耳捉住,用剑尖往上一搭,竟给他削掉。这位陈师爷一声惨叫,已经疼死过去。

  彦白珩提着他的发辫和这个血淋淋的耳朵,把剑身上的血迹,往师爷的衣服拭了拭,腾身而起,飞纵出来,一直地扑奔前面。

  这时保护师爷的四名官兵,各拔出刀来,一路喊嚷寻找,只不见师爷的踪迹。他们赶紧向前面报告,配所中防守是很紧,这里有大队的官兵常年驻守着,后面这一出事,立刻灯笼火把全点起来,由一位千总率领着官兵,向后面察看出事情形,更把犯人所住的官房全包围上,提防着意外。一路搜寻之下,还是那师爷醒转来在房上发出呻吟之声,下面的官兵才发现他踪迹,立刻上去人,把他背了下来,送到他前面办公室中。这位带官兵看到师爷伤痕这么重,耳朵短了一个,发辫从头皮上给削下去,血迹淋漓,赶到送到屋中。发现他那书桌上有一条发辫,一个血淋淋的耳朵,桌上更有一张白纸,上面用血写着:

  欺天灭理,杀害良善,赵尚廉含冤莫白,而险遭恶人毒手,人神共愤,天地难容。身为幕府,饱读诗书,如此作恶,死有余辜,略事警戒,以观其后。

  *

  白山剑客这一来连那位千总全吓得魂飞魄散,认为这位陈师爷虽是受到这样重伤,不死在这白山剑客的宝剑下,已是万幸。这一来算是保全了赵家父子的性命,谁还敢动他?并且这配所中虽是愁着对北京下来的人不好打发,这里才忙乱过这位师爷受伤的事,北京城下来的人,却竟自失踪。从此日起,这配所中竟自弄成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们谁还敢算计那赵尚廉父子,反倒要处处的向他父子示恩。这里白山剑客一夜间惩治了这番恶人,丐侠武振飞却也入将军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武振飞在关东道上侦得仇踪,带着沙门学艺的义女贞莲,父吹铁笛,女唱悲歌,受尽江湖苦,在渤海湾访得仇人,这才为惨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第七章 师门惜别 仗剑下白山

  上文叙至丐侠武振飞为了助义女霍贞莲踩迹仇踪,在宁安军流配所发现要以奇刑谋杀被屈含冤发配宁古塔之大名盐法道赵尚廉父子,丐侠与白山剑客救了赵氏父子。痛惩恶吏之后,丐侠武振飞受白山剑客彦白珩所托,赶奔将军府,离开配所。

  这里到将军府并不甚远,只隔着一道长街,这时也不过是三更将过。这宁安城内,白天看着是一个商贾辐辏的地方,可是一到夜间,立刻显出来边荒重要之地,街上到起更之后,历来不准再有人走,军兵们比较白天增加了数倍。宁安府虽是这么重要之地,仍然是土城,不过这城经过很多的年代,同时全在修整着,所以城垣非常坚固。围着城上一队队巡城军兵,掌着号灯,带着刀枪弓箭,一拨接一拨地在上面梭巡盘查。在各街道的要路口,全立有驻守的卡子,这是常年把守着重要街道,单有巡查的官兵,是由兵官们带着,梭巡各处。这种警卫森严,若是在关里各城市中这样布置,定要认为大敌将临了。

  武振飞翻到民房上,轻蹬巧纵,避着下面查夜的官兵,扑奔将军府。

  越过这道长街,从府前的横街转过来,正是将军府的东墙一带。

  武振飞才从一家民房上跃起,往前面临街的房上一落身,赶紧把身形矮下去,因为突然发现从后墙一带有一个夜行人,斜扑将军府的西大墙。

  武振飞隐蔽住身形,仔细着一看,先还疑心是白山剑客,他手底下事已经办完,也赶了来。赶到仔细一注目,就知道不是他了。

  这夜行人身形呆笨得厉害,虽也能够在屋面上纵跃,可是脚底下不时地带出响声来,就知道此人轻功差得多,不过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所要去的地方,遂容他到了将军府的大墙附近,自己这才跟踪赶了过来,暗中看着他。只见他虽然身形不十分巧快,可是对于这一带好像轻车熟路。他到了大墙下,抬头略一张望,已经腾身蹿起,事先掳住墙头,才把身形翻上去。

  武振飞仔细看时,这道大墙并没有障碍之物,若不然凭这人的这点本领,他还未必能从这大墙出入。转眼间他已翻进墙内,武振飞已然纵跃如飞,追赶过来,腾身纵起,不知里面的虚实,不敢贸然地往墙头翻,单臂跨住墙头,探身向里张望。只见那人落到墙内,竟往北顺着一条箭道走出不远去,转进往东去的一道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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