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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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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就知不好,赶紧地一起刀,可是当时用的力量太大,刀刃深陷在板内,一用力拔铺板全带起来。刚要用左手按着铺板起刀,就觉着两膝被人踢上,全身腾起正撞在格扇上,全身体往下一坠,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哎哟了一声,忍着痛一下腰往外蹿。敢情这贼人是个急劲,拼命地脚下一用力,在平常的时候足可以去一丈开外,他被摔的地方离着格扇门也就是五尺来远,哪知膝盖已被踢伤,连撞连摔,浑身好几处伤痕,敢情腿下立刻差了,刚到格扇前又摔在门槛上,就势一滚,滚到门外。这贼人才敢出声,大喊:“老小子扎手,别叫他走了。” 原来云飞在那贼人刀往下一落,就势往下一滚,右手把住了床铺的边子,身子翻到铺底下,左手又抓住床铺的边子,这才起双足把贼人踢出去。自己也一旋身由床底下出来,见贼人一喊,这才知道正是皮三虎,云飞不觉大怒,遂大喝一声:“皮三虎,你敢暗算老夫,再让你逃出老夫手去,我是匹夫之辈!” 刚要往外追,猛然想起方才那支暗箭,倒不能大意。回手把铺板上那把厚背鬼头刀握在手中,用左手一拍铺板,刀已起下来,随压在左肘下。噗的一口把那摇摇摆摆的一点灯光也吹灭了,来到门口往外一看,见房上下全有人,房上的全拿弩弓,下面花枪砍刀把花墙子屏门全守住了。云飞随手抄起一只凳子,倏地扔了出去。皮三虎不是躲得快,正砸在身上,凳子落在地上,摔得完全粉碎。皮三虎也是到了花墙子外,云飞随着往外一纵,刚到院中一落脚,只听得一声呼哨,紧跟着啪啪一排攒弩。 云飞把这鬼头刀施展开,上下翻飞,把箭削断的削断,磕飞的磕飞,纷纷落地。云飞被迫到这种地步,杀机陡起,瞥见东厢房上只有两人倒替着装箭往下射,遂一塌腰脚下一垫步,飞身纵上檐头,人影刀光一齐到。两个持弩弓的壮汉斜错站着一前一后,前边这个正在装箭的工夫,见云飞蹿上房来,想拿箭已来不及,想趁着云飞没站稳一脚给踢下房去。云飞脚刚往檐口上一落,这壮汉抬腿就踢,云飞轻功已到火候纯青,焉能吃这种亏,早防到这一手。右脚一找着檐口,左手噗地一把把这壮汉的左腿腕子捋住,往后一带,自己可借拉他的力量,左脚也找着瓦垄。那壮汉整个地扔下房去,噗的一声,摔得脑浆崩裂,连哎哟全未容哎哟出来,立时气绝身亡。 房上站在稍后的那壮汉一怔神,云飞就往前一抢身的时候,嘿的一声,刀刃向外只往那壮汉的脖子上一推,扑哧一声脑袋滚在房坡上,腔子若是往前一栽,定然喷着云飞一身的鲜血。遂趁着他未倒下来,一抬右腿,兜着死尸的胸口踹去,这一下直踹得由后房坡滚下房去。那西北两面房上,跟南边花墙子上的弩弓手也不敢射箭,恐怕射了自己人。云飞料理了这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刚要回身先到北边倒座的房上,忽又是一声哨子响。三面的弩箭齐发,云飞一面用力拨打一面往房坡上走,为是退到房坡后,候他们这一排箭射完,装箭的时候再劈死两三个,就缓开势了。哪知往上一迈走,脚下正踩着那已死壮汉流的血迹,脚下一滑手中刀一慢,哧的一箭正射在云飞的腿肚子上。 云飞觉着箭射得不轻!忙抢了一步伏身在房脊,房后幸喜无人,右腿往房坡一顺,斜卧在后房坡上。再发箭是白糟蹋,略略一停,云飞一卷右腿,伸手把箭拔出来,血已把中衣染赤,好在这支箭是斜穿在腿肚子上,并没有伤筋动骨。可是血若流得太多了也于元气有伤,遂趁着弓弩手箭一缓手的工夫,把刀拈上的红布条子撕下来,很快地把伤口扎上。 云飞虽是理伤口,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思这时是人单势孤,并且又带伤,不如暂时退出险地,再想法子收拾他们。拿定了主意往后回头,忽听得屋瓦上啪一声,已上来一人,紧跟着哗啷啷一响,一条亮银似的十三节链子鞭奔自己砸来。 云飞这时本是斜卧在房坡上,想站来不及了,遂把右臂一伸,把鬼头刀举过头顶用“地躺拳”的功夫,啪啪啪一连三个翻身,左手一按房坡一挺腰站起。那人的十三节鞭哗啦地把屋瓦打碎了一片,见鞭打空,往回一撤招,鞭从自己头上一个盘旋,右脚往右一上步,前身往前探,左脚一蜷“渔夫撒网”式,啪的一声向云飞的双腿缠来。这种兵刃最难招架,不能封不能闭,云飞只凭蹿纵躲闪,一连让了两招,心中暗打主意。我若是伤了他倒还容易,只是把他打发开必然乱弩齐发,那倒不容易对付,不如把他引到庄外,地势亮开了再把这厮结果了就无可惧了!云飞这种转念不过在一刹那之间,这时又走了两个照面,已看清了这人,就是败在自己手下的教师李永明。 这李永明自从败在云飞的手下,当着众人就栽了个大跟头,脸上非常无光,想找这个场又找不了。赶到庄主蒋振芳一心归正,李永明几乎得了夹气伤寒,可是自己无法阻拦。赶到夜间那皮三虎一回来,他早早地到山口上等着,把蒋振芳业已变心,被一个姓云的老头子蛊惑得要散伙,大约还许拿我们送官礼,叫皮三虎千万留神。其实皮三虎早从送信人口中把一切的情形全打听明白,遂向李永明说道:“李教师,既不愿意大家分散,你们只听我的调度,绝无差错。别说是姓云的只一个人,就连他有十个八个的,也叫他死无葬身之地,除了蒋大哥变心,我看别人未必认同。你去知会他们全在花园里聚齐,我跟蒋大哥说几句话咱们再商量。” 李永明见皮三虎已经决意要收拾那云老头子,素日知道他手黑心狠说得到做得到,遂喜冲冲地按着皮三虎的话去集合羽党。 皮三虎见了蒋振芳一拼口,蒋振芳本是实心实意地洗手不干,奈何素日事事就全被皮三虎把持,这时又被皮三虎威胁,真就不敢和他相抗。皮三虎又把一群羽党全收为心腹叫他们把各处的出路全把守住了,只候着用药酒把老头子灌倒然后下手。只要他往外逃,你们就弩箭射他,我若不得手时可千万别随意地想动他,因为这老头子非是平闲之辈。皮三虎把这些羽党嘱咐完了,随着蒋振芳在门前等云飞。直到想用药酒未能如愿,不知那云飞是久历江湖,多经多见的江湖人。 皮三虎遂改变了念头,决定了夜间下手,并且主意出的还是非常毒恶!他知道云飞有超人的武功,别说是自己不行,就连蒋大哥的镔铁双怀杖威震关东,听他们说昨夜被云老头子空手进招,单掌劈怀杖,蒋大哥才认罪服输。这么看起来只有智取,不可力敌。遂集合齐了三十余名羽党,拨十六名弩弓手要把云飞置之死地。所幸天佑善人未遭毒手,云飞稍受了点箭伤,弩弓手实在尚未觉察,皮三虎因为行刺未成险些丧了命,虽则不是什么重伤,可是被踢得也够瞧的了,故此退到花墙子外,喝令弩弓手休得放走了云飞。 云飞腿上中箭,皮三虎又是在地上,尤其是看不见了,内中单有花刀李永明见弩弓停手不射,遂纵上了大墙仔细一看,见云飞用房坡影着身子,就知云飞已受了伤。李永明存心要算计云飞,遂从大墙上轻轻跃下来,把十三节链子鞭拿在手中,从花墙小门绕出去,来到西厢房后,纵身蹿上檐头,一抖十三节链子鞭照定云飞就砸。 这云飞连躲过两招,刚想乘隙把这群贼诱到庄院外再下手,云飞见李永明链子鞭缠头裹脑的又到,遂缩顶藏头地往下一矮身,跟着递刀剪李永明的腕子。李永明往回一撤步,云飞脚下一点已纵上了屏门上的墙头。弩弓手跟着哧哧地连射过四五箭来,云飞倒沾了这把鬼头刀的好处了,只抡了一个背花把这一排箭全打掉,飘身落在屏门外。脚刚刚落地,门外也有把守的壮汉颤枪就扎,云飞砍断了两条枪,抬头见大门上了闩,正要跃上过道的屋顶,觉得背后似乎已有人跟踪而至。急忙往左一撤步,一回头,正是皮三虎颤枪向自己扎来,枪已扎空,枪尖从自己的右肋擦过。 云飞就势往前一递刀,点皮三虎的肩窝,皮三虎前把往回一撤后把往上一提,把云飞的刀封开,顺势一撤步后把往下一按,前把往里一拧,直点云飞的右腿腋。云飞由左往后一偏身子,用“倒打金钟”鬼头刀斜着往下一劈,皮三虎抽枪拈点云飞的左肋。云飞一翻腕子顺势往上一撩,把枪磕开,皮三虎这条枪非常贼滑,云飞腿上又有伤,故此让他占了便宜。 这时那些羽党全过来把这院子圈得水泄不通。花刀李永明也追过来挥动链子鞭锁打缠拿,云飞若在平时对付这些人哪放在眼内,不过现在右腿有点伤,对付两人颇觉吃力。走了六七个照面,猛听得过道的顶上有人大声喝喊:“三弟,你太不知自爱了,你趁早扔刀远走高飞,再要执迷不悟,我可要得罪了。” 话声未落,从上面蹿下两人,皮三虎见来的正是蒋振芳跟那已逃走的教师武世昌。皮三虎一急,遂大声喊道:“众位弟兄们,有种的连姓蒋的也别放走了,姓云的是鹰爪孙,弟兄们不豁出命去可全活不了。” 这群壮汉一半是亡命之徒,早被皮三虎蛊惑得变了心,此时经皮三虎把话一挤,有多一半举刀枪往上撞。蒋振芳哈哈一笑道:“姓蒋的哪点亏负过你们,这时就敢跟我变心,你们不要命了!” 武世昌一顺朴刀向蒋振芳道:“庄主退后,我打发这群匹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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